第一章 第十三节 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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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节古灵

    原先的宁静忽然被打破,窗外响起了一阵嘈杂声。陈逸然侧过脸来,透过墙面的缝隙向外看去,一群群身着白袍的万剑门弟子从屋外的路上走过,一路的欢笑,显然盛会的临近让每个弟子都热情高涨,却并没有发现路边这间不起眼的屋子。

    瞥了几眼,陈逸然移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屋内。这间屋子不大,却很奇怪,四周没有窗,屋内黑漆漆的,只能从墙上的几条缝隙中透进些许光亮,隐约可见屋内摆放着两把旧木椅和一个香案,香案上摆放着一个香炉,上面插着三根细细的香,静静的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也不知道香祭何人?

    但陈逸然的目光却并不是在香炉上,而是盯着一个背影,面无表情。屋内昏暗,看不出背影是何人,只是那人站在香炉前,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则轻轻的抚摸着粗糙的香炉,拭去上面的灰尘,就这么背对着陈逸然站着,一言不发。

    良久,陈逸然仿佛看厌了眼前的背影,问道:“灵君反应如何?”

    听到陈逸然问话,香案前的人停下了擦拭香炉的手,顿了顿,道:“灵气涌动,几近冲破鬼穴,若非有古灵盘镇压,先辈的遗宝可又要易主了。”

    听罢,陈逸然皱了皱眉,又问道:“他是否有所察觉?”

    那人把右手收回,背在身后,平静的道:“此子尚年幼,此中情理,他又怎会懂得,自然是看不出端倪的,只是好奇罢了,殊不知那古灵盘……”

    还没等他说完,陈逸然赫然打断道:“此子乃无辜之人,何必又要设计对付他?”话语中带着些许愤怒之意。

    香案前的人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但门内四大长老有三位执意如此,我又怎劝得动那些老古董,整rì‘先辈遗宝、先辈遗宝’的同我唠叨,我又怎能奈何得了他们?毕竟在门内,他们四人也是极有权势的,否则以我一人之力,如何开启得了古灵盘?”

    陈逸然听罢,忽然感到一阵乏力感,慢慢的靠到椅背上,许久,才问道:“那四长老要如何对付?”

    背影站在香案前,一动不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片刻过后,他伸出右手,轻轻的拂过香案,那三炷香瞬间就被一股无形之力灭了火头,慢慢的腾起一阵烟,片刻之后就不再有烟飘起,剩下的半截静静的立在香炉里。

    “他们会怎么做,你比谁都清楚,师兄。”幽幽的声音飘来,仿佛是从天上飘进屋内,抬头望去,香案前已是空空如也,哪有什么背影在那里。

    陈逸然也不惊奇,仿佛已是见怪不怪,能瞬间移动身形的,这世上自有高人可以办到,但这些人都是道行极高的了,屈指可数。透过墙上的缝隙向外看去,此时还有零星几个弟子路过此处,却没人注意到这里,匆匆的向山下赶去,大概是比试的抽签就要开始了罢。

    陈逸然又坐了好久,感觉仿佛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自己身上,压的自己喘不过气,直不起身,坐在椅子上不得动弹。

    许久过后,屋外不再有弟子走过,四下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声虫鸣鸟叫,无比惬意。陈逸然凝重的面sè也慢慢的缓和了下来,缓缓的站起身,右手一挥,香炉里的三柱烧了一半的香又了起来,缕缕青烟飘散开来,本就昏暗的屋内更是一片朦胧,陈逸然的身影在这弥漫开的烟雾中,慢慢的变的更加的朦胧,直至消失不见。

    山下的大殿中,所有玄武峰的弟子们都聚集到了这里,等待着抽号。林振站在人群中,看着四周陌生的面孔,对比试又万分期待起来。向身旁的李疆问道:“大师兄,这比试是怎么一个比法?”

    李疆也是情绪高涨,笑着同林振解释道:“一会儿会有长老来给我们安排抽签,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对手,前两场比试是和玄武峰的弟子比试,直到两场结束,优胜的弟子再与其他三峰的弟子切磋,最终分出胜负。”

    林振恍然点头,原来前几场是和同峰弟子较量,林振又向四周看去,目光扫过一个个面孔,猜测着谁会是自己的第一个对手。

    不一会,一个身着灰sè道袍的长老走进殿内,长老身后还跟着一个侍童,侍童的手中捧着一个木制的箱子,箱子顶部有个开口,便是抽签所用了。

    “各位玄武峰弟子,按照门内规矩,大家将抽签决定比试顺序,前两场皆为同峰竞技,大家挨个到前面来抽签吧,老夫也预祝诸位在比试中取得好成绩。”为首的长老大声笑道,语罢,朝身后的侍童挥了挥手,侍童便搬着箱子放到了木桌上,弟子们也挨个从箱子中拿出一个写着数字的木条。

    没过多久,每个弟子都是抽到了一根自己的木条,随后侍童便把每个弟子的号牌做了记录,比试的顺序便立刻就公布了出来,林振一瞧,自己对上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大概也是玄武峰一位传业长老座下的弟子罢。

    李疆等人也是迫不及待的去看看自己对上了何人,努力的伸着脖子,不过在看到一个个陌生名字后,相互询问了几句,便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对手却是并不认识,看来在玄武峰的交友还不算广泛啊,李疆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声。

    待得所有弟子都知晓了自己的对手和比试时间,今r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明rì才是万剑门二十年一次的盛会的开始,成千上万的弟子与长老都会聚集到金顶上来目睹新一辈弟子的风采,倒是将会是何等的场面,每个人心中都是充满了期待!

    傍晚时分,所有弟子都是回到自己的宿处,金顶的长老也是给所有参加会试的弟子都安排的住所,而林振一行人却是只分到了两张床铺,看来此届会试参与的弟子之多,连偌大的金顶都是腾不出足够的地方来供弟子住宿了。不过林振等人倒是不太在乎这些,和李疆对视一眼,无奈的一笑,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晚上只得四人挤挤睡了。

    虽然住宿的地方寒碜了点,但不得不说,金顶的伙食却要比玄武峰好得多。李疆带着林振三人跨进膳堂,看到那一道道的美味的菜肴,顿时食指大动,这一餐四人吃的却是格外的香。夜,总是来的特别的快。在离天只有几尺的山顶上,月sè却是格外的迷人。林振静静的躺在屋顶,双手枕着头,静静的望着硕大而明亮的月亮,山风吹拂,虽然有些寒冷,但配着月sè,倒也舒服的很。

    忽然,耳边想起了细细的落地声,林振转头望去,一个青年微笑的看着自己,正是李疆。

    “林师弟,这么晚了还在屋顶上赏月,到是别有一番风趣啊。”李疆笑着打趣道。

    见到是大师兄,林振立刻坐了起来,笑道:“大师兄,你怎么上来了?”

    李疆随意的笑了笑,道:“睡不着呗,明rì便是所有弟子盼望已久的金顶会试了,今夜还能睡得很香的,那前世一定是猪。”

    听见李疆的玩笑话,林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确实,今夜的林振毫无睡意,但自己却隐隐觉得,并不是为了明rì的会试。

    语罢,两人便又躺了下来,静静的望着天空中的皓月。

    片刻后,林振轻轻的问道:“师兄,你可记得今rì的石殿?”

    李疆略微一愣,随后道:“自然是记得的,那处石殿是万剑门的一处古老圣迹,相传当年的剑鬼祖师便是在那处神殿的位置上用大神通建造出了万剑金顶,这石殿平rì里从不允许任何弟子进入,连一般的长老也是进不得,今rì却是让我们一饱眼福,就算这次会试拿不到好名头,那也值了。”说着这些话,李疆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崇敬与自豪。

    林振点了点头,似乎有着心事一般,仿佛并不对那石殿的故事感兴趣,只是望着天上的明月怔怔的出神。

    李疆似乎也看到的林振的反常,轻声问道:“林师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沉默了一会,林振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今rì在那石殿,我总觉得那地面下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而且……那可怕的东西好像和我有关……”越说道后面,林振的声音就越小,到了最后就变得细不可闻了。但依旧是被李疆听的一清二楚,后者却并未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眼神中掠过了一丝异样,但片刻就消失无踪了。

    两人又在屋顶上躺了一会,一语不发,仿佛李疆能体会到林振复杂的心情一般,明智的选择了不说话。

    过了片刻,似是觉得夜已深了,李疆轻声道:“林师弟,为时已晚,早点下去休息吧,不然明rì可要没jīng神比试了。”

    林振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即便站了起来,李疆也站起了身,两人脚尖一点屋顶,便是轻轻的飘落在了院落之中,没药发出任何嘈杂之声,也不停留,朝着屋内便进去了。

    床榻上,林振侧着身,耳边传来轻轻的呼吸声,大概三个师兄都已经睡了罢。望着窗外被交错的树枝切割的月亮,缓缓的,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寂静的院落,寂静的夜晚,寂静的金顶。

    夜已深,山顶的月光却是如此明亮,照shè到了古朴的石殿上,照亮了巨石上那斑驳的纹路,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石殿中静悄悄的,只有那面光滑如镜的地面下,静静的翻腾着云气,云气下遮掩的东西,依旧是丝毫看不清。

    过了好一会,石殿的一角,一个背对月光的角落,缓缓的走出一个身影。此人身着朴素的灰袍,静静的往石殿中走着,脚触地面,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有如鬼魅一般。

    身影走到石殿zhōng yāng,正好在巨大天窗的正下方,蹲下身来,片刻后,缓缓的伸出了手。

    只见一双手上皱纹累累,虽算不上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双手,但比起壮年人的双手却要苍老很多,月光透过天窗洒了下来,把中间的地面照的豁亮,那下面的云气仿佛也跳动的更加厉害起来。

    一双手缓缓的向地面伸去,就当手掌快触到地面的时候,那蹲着的身影轻轻一震,双手也是停了下来。转过头去,对着石殿黑暗的一角,眼中几许jīng光浮现,月光洒下,照映脸庞,此人赫然便是林振的师父:陈逸然。

    只见陈逸然任然半蹲在地,片刻后便把头转了回来,淡淡的道:“出来吧,你早知道我今晚回来,何必躲躲藏藏。”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随即一个人影也是慢慢的走了出来,此人也是一个老者,但大概是修为极高的缘故,并未显得太过苍老,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赫然便是之前受众弟子敬仰的万剑门掌门陆云!

    陆云走到陈逸然的身边,缓缓的道:“子时刚过,此时是灵君最安稳的时候,你若想下去探个虚实,此时最好不过了。”

    陈逸然点了点头道:“我也如此所想。”仿佛在这个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面前,没有丝毫的尊敬之意更别说忌惮。

    陆云点了点头,道:“那便开启古灵盘吧,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么?”

    陈逸然轻轻的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一旁的陆云,双手成掌,缓缓触下。一旁的陆云却是并未对陈怡然的态度有多恼怒,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退后了两步,嘴里喃喃道:“也是,整个万剑门只有你一人能独自开启古灵盘,我倒是有点碍手碍脚了。”缓缓放下的双掌,接触到了光滑如镜的地面,陈逸然依旧是半蹲着,面sè一凝,嘴中开始念起了什么,大概是咒语,一旁的陆云也只是听到了低低的呢喃声。

    不消片刻,那与陈逸然手掌接触的地面开始缓缓的亮起了蓝sè光芒,那下面的云雾,也是在这一刻仿佛被狂风吹卷了一般剧烈的滚动起来,有如挣扎了恶灵,看着有几分诡异。

    石殿内,伴随着陈逸然的呢喃越来越响,那光滑如镜的地面也开始渐渐的散发出了蓝sè的亮光,而掌门陆云只是站在一旁面sè平淡的看着这一切的变化,若是换做一个弟子,早就被眼前的一幕吓的晕了过去,醒来后一定会不停的称赞万剑门的伟大之类。

    蓝光越盛,偌大的地面,隐隐约约的有一些奇异符出现,只是此时的光亮并不能清晰的照映出来。

    此时,陈逸然豁然一拍地面,发出一阵巨响,嘴中喝道:“天亦悠,地亦悠,古灵今耀世,rì月星辰皆可收!启!”

    原本昏暗的石殿内,此时却是豁然大亮,那光滑的地面爆发出了刺眼的蓝光,先前隐约可见的奇异符,此刻却是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巨大的光滑地面游走着,奇异无比。

    被刺目蓝光包裹的陈逸然,此时也是多了几分神秘,缓缓的站起身,看了一眼一旁的陆云,便一言不发的站着,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陆云感受到陈逸然的目光,便走到了陈逸然身边,与之并肩而立,两人却不说话,站在爆shè的蓝光与地面上飞快游走的符中,静静的立着。

    忽然,“哐”的一声巨响,从两人脚下的地面中传来,地面上的符却是逐渐的汇聚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圈,而圆圈的中心,便是陈逸然与陆云站的地方。当所有的符都汇聚到了光圈中,石殿内,“叮”的一声脆响回荡开来,原本爆发着刺眼蓝光的地面顿时便的黑暗了起来,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月光重新洒进了殿内,一切又变的那么宁静。

    只是此时的殿内,却是空空如也,哪有什么陈逸然与掌门陆云,两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说不出的诡异。

    先前剧烈翻滚的云气,此时也是便的和原先一样,静静的,慢悠悠的翻滚着,像诉说,似讥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