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再次进攻陇坻关,莽布罗支你亲自上吧。”都松若赞饮了一口酒后,开口对莽布罗支说道。
“没问题,我会亲自把那霍光的头颅扭下来送到大伦面前。”莽布罗支啃着羊腿目露凶光的说道。
都松若赞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今日攻城的战斗异常惨烈,羌人更是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代价,但是都松若赞却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陇坻关内的汉军不会有太多。
当天色乍亮,羌人大军便再次兵临城下。不过当再次看到陇坻关的城楼,九万羌人连同都松若赞在内都一脸不可思议。
此刻陇坻关上除了那面破破烂烂的汉字大旗,其它旗帜悉数不见了。而原本立于城头的守城汉军也了无踪迹,而昨日被毁坏的关门如今已经修缮一新,只是此刻关门大开,甬道之中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仿佛在欢迎羌人的到来。
“这”一眼望去陇坻关人去楼口,昨日还激战惨烈的地方,如今已是空城一座。
“大伦,还进不进去?”如此超出常理的一幕,即便不通谋略的莽布罗支也大感蹊跷,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如何了?
“容我想想。”都松若赞脸上再不复先前的从容,他也没料到陇坻关会是如此的情况,可是这里是进入关中的最后一道屏障了,汉军就算全部阵亡也没有任何道理弃关而走的。
“派人绕过关隘,去查探一下前方的情况,收兵回营”都松若赞深谙兵法,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
如果汉军死守陇坻关,都松若赞还有信心一鼓作气攻下此地,可是如今汉军不见了,关门打开着,对于未知的情况任何人都会变得小心谨慎,尤其是对于智者而言更是如此。
一队十余人的羌人队伍离开大军,向着陇坻关两侧的悬崖峭壁而去。这些人都是身手灵活擅长攀爬的羌人,陇坻关虽然天然屏障,但是还是无法完全限制人力的翻越,小半日后这十来个羌人已经翻越了关隘一侧的山峰,将关隘之后的情况一览无余。
“快回去报告大伦”陇坻关隘后方的地势,以及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些羌人看得一清二楚。陇坻关隘后一片呈口袋形的峡谷地带,谷中树木丛生,一堆堆的柴薪摆放在四周,而两侧山坡之上汉军营帐连绵数里。
“你们说有多少汉人营帐?”羌人大营之中,都松若赞沉声问着这些翻过关隘的羌人。
“回大伦,差不多有五六千座吧连起来足有七八里。”羌人士兵老实的答道。
“可能判断出汉军究竟有多少人?”都松若赞继续问道,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羌人士兵想了一下,而后摇头说道:“看不出来,不过到了饭食前,几乎每座营帐前都有炊烟升起。”
“知道了,下去吧。”都松若赞挥挥手说道。
“大伦?难道汉人的援军到了?可是他们就算援军到了也不至于退出易守难攻的关隘,而选择在峡谷之中安营啊?”羌人士兵走出营帐,莽布罗支不解的开口问道。
“如果一座营帐住十人,表面上看汉军至少也有六七万人,这肯定不是原本关隘中能有的。或许是他们援军到了吧,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那些只是空营。”都松若赞眉头紧锁的说道,他也怀疑汉军可能是故布疑阵。
“要不我明日率军先行进攻一番”莽布罗支跃跃欲试的说道。
“不行,万一是真的怎么办?那些布满山谷四周的柴薪就是汉人想将我军引入谷中,而后用火攻之计。”都松若赞果断的否决了莽布罗支的建议。
“那派小队人马试探可行?”莽布罗支继续问道。
都松若赞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回答道:“也不行,人少了根本试探不出什么,还只会徒增伤亡。而全军出击的话,又有可能使我军落入圈套。唯一可以一赌的就只剩下期望汉军是疑兵之计,他们并没有援军已是强弩之末了。但是啊咱们赌不起啊这个霍光确实厉害,行事环环相扣,处处直指人心!”
“这”莽布罗支还很是不解,原本汉军据关而守,大伦还敢连续攻城,甚至付出每日伤亡七八千人的惨重代价都不皱一下眉头,可现在汉军主动退出关隘,却反而不敢上前与汉军交战了。
“传令,每日监视汉军营寨,注意他们每日生灶的数量,一有异常立刻来报。”都松若赞无奈的下令,他确实不敢打了,即便汉军只有一成的可能性是援兵到来了,但是就是那只有一成的失败可能都松若赞也不敢去尝试,他也不能去尝试。
好在他们这次东进的目的也不是非要打到长安不可,只要大军压境让汉人腹地无力再组织出大军驰援漠北的汉武帝军团就足够了。而再有差不多四十天的时间,汉武帝就是想撤也撤不了了!
当都松若赞做出这个进退两难的无奈决定时,东方朔正在看似繁忙的营帐之中四处巡查。
“这些空闲的营帐,每隔一段时间必须派些人来转一转,每日必须在营帐前生火做饭,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必须把火升起来。”东方朔对着身旁的几个都尉吩咐道。
这些看起来忙碌的营帐,其实有近七成都是空的,东方朔也不知道这出空城计能演多久,他只能尽力的去演的真实一些,希望能让都松若赞晚一些发现端倪。
当陇坻关东方朔顶着巨大的压力让羌人止步于此的时候,长安城中早已一片风声鹤唳了。汉武帝带走了长安城中几乎七成的军队,加上满朝文武几乎倾巢而出,那些勋贵重臣也带走了大量的私兵,最后能够守卫长安城的军队竟然已经不足万人了。
霍光的一纸指令送到长安的时候,杜延年已经开始了招募青壮,然而这种自愿的招募行动并不成功。如果羌人已经兵临长安城下,或许不用杜延年去招募,许多青壮都会自觉的站上城头与异族作战,但是现在羌人还止步陇坻关,招募的进展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与整个长安城的风声鹤唳百姓门窗紧闭不同,共济医馆中自从霍棠返回长安后就特别的忙碌,这里的医者这十多日来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过了,而一辆辆囚车压着一个个囚徒不断的被送进了共济医馆。
在那处原本研制毒药的院落中,这些囚徒被强制喝下一种绿色的粘稠液体,而后将这些囚徒分别编号的关入一个个密闭的囚室之中。而后一两天之内,这些囚徒渐渐的就会出现一些虚寒频多、忽冷忽热、而后头晕目眩,四肢疼痛的症状。当这些症状出现后,囚犯们又会被强制灌入一些汤药。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些汤药似乎都没有效果,不过四五日后这些囚徒就会出现严重的腹泻和吐血的症状,而后便会很快脱水而亡。
“回棠小姐,第七批死囚已经全部死了”张韩有些畏惧的躬着身子在霍棠面前汇报着。
这些用作试验的死囚都是从长安的死牢中提出来的,原本这些人没有汉武帝的旨意谁也弄不出来,但是霍棠假借霍光持黄钺的名义,硬是将长安死牢中的死囚提了出来。每批十人,今日运送到共济医馆的已经是第八批了。
“告诉廷尉府,如果死囚不够了,就将那些重刑犯改为死刑!拿侯爷的印信去,就说这是侯爷的吩咐。”霍棠阴沉着脸说道,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印递给了身旁的吕术。
自从霍棠返回长安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她脸上再看不到一丝笑容,那阴沉的双目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原本温婉恬静的性子也变得喜怒无常。即便是她身边的人都变得对她畏惧起来。
“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你们还一点进展都没有吗?”霍棠的语气十分不善,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责问口气又继续问向了张韩。
“这这种瘟疫是从未出现过的,当日陈年和苟光也是巧合之下弄出来的,可是其中药理即便他们二人也是一无所知我们只能一种一种的尝试”张韩将头埋得很低,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他是完全不敢去看霍棠那双眼睛。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十天我最多再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后如果还没有结果,你们所有人都做好死的觉悟吧!”霍棠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中发出,整个房间之中的医者连同吕术都不寒而栗。
房中诸人尽皆退去,只余下霍棠一人。这时候她缓缓走向窗边,抬头看向西面的天空,那里一片阴沉,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雨降临。
霍棠眼神中的凶光渐渐退去,转而变得温柔如水,望着那阴沉低矮的天空,独自倚窗低声说道:“你一定能够回来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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