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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萱也笑了笑,掩饰心中的落寞。
其实她怎么能不着急呢!
老夫人又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最后道:“祖母还要提醒你一件事,空竹死了,你父亲将一个叫冬儿的丫鬟指给了柔儿做大丫鬟,你日后要留心着些,莫要大意。”
“冬儿?”亦萱蹙了蹙眉,这个丫鬟她并没有听说过。
“便是那日留在梨香院看守空竹尸体的,亦柔她受了惊吓,是冬儿安抚了她并叫她去找你母亲,所以她指定要冬儿做她的贴身丫鬟,你父亲心疼她便做主答应了。”老夫人淡淡解释,眯了眯眼眸又道:“不过这件事祖母看着蹊跷得很,这冬儿祖母让王桂家的去查过,她才来到府中不多久,是个怯弱怕生的,却怎么会去找空竹要花样子,还能那么镇定地面对空竹的尸首?”
亦萱的心头跳了跳,“祖母的意思是,这也是那外室惹出来的事儿?冬儿是她的安排在赵府的眼线?”
老夫人赞赏地看了亦萱一眼,颔首道:“可以这样怀疑,所以要你要小心为上。元娘,祖母知道你是个早慧的,有些事情祖母不说相信你也能明白。”
“恩,元娘明白的。”亦萱点了点头,郑重道:“元娘会好好提防这冬儿的,也会告诉母亲一切当心。”
老夫人又揉了揉亦萱的脑袋,略带了些歉疚道:“祖母这段日子来已经同你父亲闹僵了,不想再为了个丫鬟让我们的母子之情更加恶劣,所以,元娘忍忍吧!”
祖母这是在解释为何不索性将冬儿赶出府的原因。
亦萱很感动,眼睫微微湿润道:“祖母为元娘做的元娘心里都明白的,元娘不会怨祖母的,反倒是元娘觉得对不起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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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萱出了寿安堂,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安允。一袭墨绿色的镶边锦袍在寒风中鼓动,衬得他的身形越发飘逸俊秀。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亦萱承认之前她的确是对安允有了一丝丝心动的感觉,毕竟上一世他们是结发夫妻,在赵亦柔没嫁给他之前他们的感情也很甜蜜,只是那种感觉到最后被恨意蒙蔽。直到前阵子减轻了对他的恨意,才又重新散发出来。
可是那天他看向她时震惊不信任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里,好似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头上,熄灭了那些不该有的冲动和热火。
那眼神在提醒她,不可以。不可以再心动了。一切的一切和上一世并没有什么差别,安允他信任的人永远都是赵亦柔,如果她不想被伤害的话。就只有忘记,掐灭这个尚处在萌芽阶段的爱意。
“萱表妹,你还好么?”安允缓缓走近,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蹙眉,关切地问道。
亦萱尽力扯出一个还算温和自然的笑容,点点头道:“恩,我很好。”
安允便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他看着亦萱略有些苍白的面颊,心里隐隐有些愧疚。
他知道那一天他的不信任有些伤了她的心,其实他并没有真的不相信她。只是种种迹象让他不得不怀疑。
“那天,很抱歉,我并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我……”
“允哥哥,算了,都过去了。”亦萱依旧笑眯眯的,不过眼神里明显透着冷淡和疏离,她道:“我知道的,给谁都会怀疑是我。若是我遇到这样的事儿,我也会这样怀疑的,毕竟我同柔妹妹素来不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无须自责。”
“……”安允觉得亦萱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目,叫他心都痛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亦萱朝安允福了福身,没有等到他回答,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裙裾不小心蹭到了安允的衣摆,原本相配的湖绿和墨绿,顷刻间便分散了开来,渐行渐远。
她累了,再没有办法太爱一个人。若是得不到全心全意的信任,那从一开始便要选择结束。
这一世,她会保护好自己,不光是性命,还有心。
安允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她,却只瞧见了一抹娇小的湖绿色身影渐渐模糊远去,再也抓不住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前在她对他恶言相向、冷言冷语时都没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要永远失去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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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事情的风波过去之后,赵府便渐渐趋于安静,一切又恢复了以往的景象,那些腌臜龌龊的事情也被尘封在人们的记忆中,没有人再提及。
赵亦柔估计是吓怕了,很是安份了一段日子,甚至连每日最积极兴奋的上课时间也借口身子不舒服躲在了梨香院。
新的丫鬟冬儿又是个软弱无能的,除了任赵亦柔欺负之外,几乎给她带来不了什么帮助,这让她郁卒的同时更加不敢随意惹是生非。
亦萱和安允的关系从那之后变得有些平淡,虽说不至于跟之前那般冷漠,但也绝没有刚刚言和那段期间的温馨和乐,以礼相待的同时总觉得是缺失了什么东西。
而徐婉清和赵世秋也因为这次的事情产生了更大的隔阂,徐婉清因此更加的落寞伤心,不过好在有孙明珠时常上门宽慰,但也不至于叫她整日胡思乱想,忧思成疾。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平稳地过了下来,就在亦萱扳着指头算王丽盈生产的日期的时候,众人期盼的新年在一片喜乐吉祥的氛围中到来了。
除夕夜,京城各府俱洒扫庭院,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祭祀祖宗。赵府上下也是一片热闹欢喜的景象,到处张灯结彩,各处院子都贴上了对联,红色的窗花剪纸,挂满了红色灯笼。
赵府的众人聚在一块儿用了晚膳之后,便各自回了院落守夜,等待新年的到来。
当午时的梆子敲过,新的一年便来到了,府中的烟花爆竹瞬时了起来,好不热闹。
亦萱已经换上了一件新的玫瑰红雪白兔毛边胸口绣折枝海棠的交领撒花缎袄,此刻正坐在海棠锦绣墩上打着盹,头一点一点的,双髻上的鎏金穿花戏蝶步摇微微颤动,好似蝴蝶振翅欲飞。
身穿明红色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梳着牡丹髻的徐婉清略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发,柔声道:“元娘乖,累了便去歇息吧,已经守完夜了,不用再等了。”
亦萱揉了揉眼睛,略有些迷糊道:“爹爹还未回来吗?”
徐婉清的眼神黯了黯,随后强扯出一抹笑容,安抚亦萱道:“你爹爹或许是在忙吧,你别等了,母亲一个人等着便行了。”
亦萱略蹙了蹙眉,睡意消散了不少,她听着外面热闹的鞭炮声,问道:“已经子时了吗?”
“姑娘,已经子时三刻了。”瑞珠回道,神色颇为不满。
亦萱的心便掉落到了谷底。
刚刚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父亲便不在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父亲毕竟也有公中的事务要处理,每当这种时候母亲总会将饭菜单独备一份留给他,等着他回来再吃。
以往父亲公中事务再繁忙,也会赶回来同她们一起守夜,他从来没有哪一次是这样晚的。
“饭菜都已经热了三次,老爷若再不来,便不能吃了。”冬青叹了口气,郁卒地说道。
徐婉清的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特意染得嫣红的指尖也微微泛了白。
“母亲……”亦萱蹭过去拉着徐婉清手,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
谁知道徐婉清截断了她,率先道:“好了,咱们不等了,回去歇息吧!明日你大伯父和大伯母便要回来了,还有与咱们交好的各府要去拜访,再等下去明早便要起不来了!”
徐婉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亦萱也扯了扯嘴角,道:“好,那我今晚可以跟母亲睡吗?明天我一早起床最先看到的人一定要是母亲!”
徐婉清揉了揉她的发髻,点头应好。
她们两个刚刚站起身,还未动作,便听到从门外传来一阵低沉浑厚的声音。
“元娘这就困了?爹爹还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汤圆。”
亦萱诧异地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一袭朱红色暗纹长袍的赵世秋走了进来,眉目徜徉着笑意。
她尚未来得及喜悦,目光便在触及紧随其后的赵亦柔身上时冷了下来。
“世秋!”徐婉清脸上光彩乍现,立刻吩咐丹青道:“快去将饭菜热一热。”
随后快速走到赵世秋身边,略带了些小心道:“刚刚我给元娘做了些桂花糕,她很喜欢吃,母亲也说很好,你要不要吃?我现在做给你,趁热吃最好不过了。”
“不用了!”赵世秋大手一挥,将赵亦柔拉着坐到了屋子里的软榻上,道:“刚刚我已经和柔儿吃过了!”
“吃过了?”徐婉清落寞的同时微微诧异。
“恩。”赵世秋点点头,并不愿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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