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华忙辩解：“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要有个好理由。”
刘天楚无奈地摇头：“军座，你现在还不明白？目前的形势打过两次仗的老兵都明白南京不保，哪怕有一万个撤退理由，委座也不会给我们机会。”
潘华沉默了，他心里很明白，只是不愿说出来，或不想承认，他潜意识中还一直对委员长报有幻想，沉默好半天他才道：“145师和你共同防御天王寺中线，你撤了145师怎么办？他们也是川蜀子弟。”
刘天楚直言不讳：“军座放心，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川军弟兄，我会通知唐式遵，绝不隐瞒，我们撤了，他也无法坚持下去。”
对刘天楚的坦荡，潘华很是赞赏，连连点头：“这样一来，你会成为罪魁祸首，委座不会放过你。”
刘天楚无所谓地扬着头：“他能把我怎样？南京孤军作战，坚持下去必死，我不是怕死，问题是无谓的牺牲，他不仁在先！”
潘华苦笑：“部队撤后去哪里？如果委座反戈相向，你怎么办？”
刘天楚乐了。“他敢？被全国人指责？放心吧，全国都在抗rì，他不会这么做，渡江后我会兵分几路直插山东。”
委座反戈相向确实不会，是他想多了，刘天楚要去山东？潘华连连摇头：“万万不可，山东失陷已是敌占区，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委座正在筹备徐州会战，你我如主动参加，还可减轻罪责。”
刘天楚不赞同，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青岛、临沂一线：“军座你看，rì军目前进攻徐州的是两个师团，分南北两路向徐州夹击，而外围，河南一带的rì军也在向徐州运动，如果徐州战事胶着，rì军必定会从青岛向徐州战场增兵，如果我扼守住青岛、rì照、连云港一线，对徐州会战的成功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无论徐州会战成功与否，rì军必从北线增援，徐州依然不保，如果这时我们川军扼守徐州、河南、山东一线掩护**后撤，我想可以将功补过了吧。”
潘华沉思不语，半晌道：“不否认，你对战局未来走向有所准备，如你所说，如果徐州战役成功，你如何知道**会后撤？或许马上对平津一带反攻呢？”
刘天楚哈哈一笑：“想法不错，问题是委座已被rì寇打怕了，所以他必定后撤，不然会被rì军包围，他不相信我，也不会相信川军的实力，绝不会反攻，第五战区的李宗仁更不会原地死守。”
“你的意思是，如果徐州会战胜利，你也赞同反攻平津？”
刘天楚点点头：“如果真能那样，我愿作先头部队，但委座不会这么想的。”
潘华也不停点头，在地图上看了好久道：“如你所说，掩护了**后撤，你会陷入危险境地，被rì军三面合围，甚至被分割。”
刘天楚苦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这么做，不然老蒋会掘开黄河花园口大堤，数百万生灵会惨遭涂炭。”话说完，刘天楚猛然一惊，知道自己话又说多了。
刘天楚话音落地，满屋人一片哗然，潘华呆了半晌急切问道：“真的？没开玩笑？你有证据？”
刘天楚默默地点头：“我说这些话绝对是真的，但没有证据。”
众人一片沉默，陈嘉琦突然想起什么，忽然插口道：“在军校时，我听教官说过，一位德**事顾问在抗战爆发前就曾建议，一旦中rì开战，建议委座炸开黄河阻止rì军向南推进，但被囯府否决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刘天楚能这样说，绝不是空穴来风。潘华开始在房间内转圈，黄河下游都是人口密集地区，炸黄河要有多少人死于水灾？随刘天楚撤向山东阻止委员长炸开黄河？还是退守广德？他一时很难抉择。
刘天楚看出潘华很为难。“军座！你不必有何顾虑，提前说出我的目地，是不想让你为难，不陷同僚与水火，东征的事暂时保密，南京城下的rì军还需要处理，两天后我会通知唐副司令，何去何从，他自会决断。”
潘华突然问道：“你希望我退守广德还是与你挥师千里，共同东征？”
刘天楚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潘华会这么问：“我当然希望军座与我共同东征，但此事非同小可，很可能会众叛亲离，甚至被扣上不抗战、反叛、临阵脱逃的帽子，我不想军座陪我涉险。”
潘华凄然一笑，铿锵道：“我堂堂川军之师，出川千里，保卫祖宗坚苦经营遗留吾人之土地。我与你撤守南京，名正言顺，哪怕暗算，鬼伏神饮，决心至坚，誓死不渝。汉贼不两立，古有明训。华夷严辨，hūn秋存义，生为军人，死为军魂，后人视今，亦尤今人之视昔，吾何惴焉，今挥师东征，决予痛歼，力尽以身殉之。然吾坚信，苍苍天者，必佑吾辈之忠诚，孰是孰非，后人评之。”
潘华一番慷慨陈词，把刘天楚与二十二军将领都愣住了。刘天楚没想过潘华支持他，只要他不反对，把责任摘除干净，推到自己身上，保卫南京是他把姑丈拉下水，不能让姑丈和他属下受牵连，他是报这样的想法，但没想到潘华如此大义凛然。
刘天楚此时为之感动：“说的好，说的太好了，孰是孰非，后人评之……”
众人群情激奋，刘天楚还想继续说几句，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枪声，众人一愣。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进来报告：“陶翔带着他的jǐng卫连全副武装硬闯军部，荣华副官被陶翔打伤。”
尼玛！刘天楚勃然大怒，转身冲了出去。
军部大门门口，荣华五花大绑被两个士兵架着，左臂上鲜血顺着袖管滴下。陶翔和他的jǐng卫连荷枪实弹，见刘天楚出来，枪口一起对准他。
在家门口被人用枪顶着，刘天楚顿时火冒三丈，大喝一声冲了上去：“龟儿子，有胆开枪？”
面对两个中将一群少将，没人敢开枪，士兵连同陶翔都犹豫了，这时，刘天楚已经冲到陶翔面前，他毫不犹豫一拳轰上去，陶翔没想到刘天楚竟然出手打他，毫无防备，被一拳结结实实轰在眼眶上，立马倒地。
两个架着荣华的士兵不知如何是好，愣神间也被黑子和天棒放倒，黑子随后把荣华解开，刘天楚检查下伤口，子弹贴着左臂穿过，只是留下一道血槽。这时，陶翔的jǐng卫连轰地一下把三人围在中间，一起看着陶翔。
陶翔摇摇晃晃站起身气急败坏吼着：“打！给我打！有事我负责！”
刘天楚也气坏了，指着陶翔大骂：“狗rì的！在我军部撒野，川军发军饷不行，打群架足够了。”他转身对陈嘉琦等人一挥手，学着陶翔的口气：“打！给我打！有事我负责！”
潘华还想阻拦，马良俊等人已经冲了上去，军部机关的职、机要、参谋连同军部jǐng卫排一起投入打群架的战斗。
潘华苦笑着摇头，这像什么话！军长带着师长、团长打群架，传出去还不成为笑柄。他还在感慨，冷不丁斜刺里冲过来的士兵一枪托砸在他头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他眼前立时开始模糊。
潘华身边副官和jǐng卫本来还在观战，见军座被打，众人轰地一下投入战斗，潘华晃了下头，头脑逐渐清醒。“龟儿子，哪个打我？”怒喝一声后，他也投入打群架的行列。
军部周围防御的jǐng卫营得知军部混战，立时前来支援。卫戍司令部得知消息的唐式遵不清楚原因，二十二军刘天楚和司令部政训处打群架，这算怎么回事？简直让他哭笑不得，但身为副总司令不能不管，于是他也带着jǐng卫急急向二十二军军部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