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夏威夷的美籍日本人,她的父亲是从事美日贸易的大富商,因此幼年生活一度十分优渥。但日本偷袭珍珠港后,她的父亲被神秘的势力秘密暗杀,她和母亲再无依靠,勉强读完了初中。为了谋生,她去了火奴鲁鲁市的一家医院做了护士。当时,美日开展了惨烈的太平洋诸岛争夺,一些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员大多被送到夏威夷的医院。这些伤兵痛恨日本人,对百惠子这样的日裔护士也没好脸色。但有一个陆军上尉却显得十分和气,他被子弹打穿了胸背,从心脏旁边穿过,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在百惠子工作的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对护理他的百惠子十分客气,并不计较百惠子的日裔身份。尽管百惠子当时还不到十六岁,但已长得婷婷玉立,出落得清秀可人。她初恋了,并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与她梦中的情人发生了关系。
陆军上尉伤愈后又上了前线。没过多久,就从日本传来了美军在广岛和长崎投爆原子弹、日本无条件投降的消息。百惠子以为战争结束了,她的上尉就会回来找她的。她在医院里翘首等待,望眼欲穿,没有能看到上尉的身影。医院中进出的军人越来越少,突然之间,多了大批从日本涌来的原子弹爆炸的受害者。这些人在核爆炸的废墟中残存了下来,或多或少受到了核辐射。为了治病,这些人不惜血本来到了医疗条件相对较好的夏威夷。一个大战后“暴发”的日本富翁找到了百惠子,让她专职给他的儿子做护理。
百惠子就这样与伊贺雄夫的儿子认识了,几年后就嫁入了伊贺家。
伊贺刚二,百惠子的丈夫,他的核伤害在长崎还算是轻的,但因为核伤害,他的一生形如废人。他不能生育,生出来的也是畸形儿;他不能工作,因为离开了消毒环境就会引起他的感染。伊贺雄夫当初同意两人结婚,主要也是因为百惠子有专业知识和护理经验,能照顾好伊贺刚二,他自己能放心地将伊贺刚二这一包袱扔给百惠子,有利于他腾出精力去经营企业。他勉强地同意了这门婚事。
伊贺雄夫的尸身已经被砍成一堆血水。百惠子终于累了,她已经举不起腰刀再去砍那具肮脏的死尸。她扔掉了手中的腰刀,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伊贺刚二,走出了房间。
门外,伊贺娱乐在东京的高层都被召集在一起。他们惊恐地看着眼前满身血污的女主人,本来就已经战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现在一看到眼前状似疯狂的女人,更是吓得腿脚软,噼哩啪啦地倒了一地。就是有胆大的,没被吓倒,这时也装着胆小受惊的样子,倒地了。
百惠子看准了一个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厉声道:“你们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说——。”
“没有,夫人,我们没有瞒你,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只是给伊贺社长办事,听候着伊贺社长的差遣,我们岂敢瞒你!”
“那好。你去把爱子和杉子找回来,马上去,要是找不回来,或者让她们受到了伤害,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我吧。还有,伊贺社长已去世,伊贺娱乐由我暂时代理社长职务,你们有意见吗?没有意见的话,立刻按照我的意思,分头行动。伊贺娱乐马上着手处理“天堂号”被劫事件,态度要诚恳,处置要妥当,尽可能安抚民心消除对伊贺娱乐的不良影响。伊贺娱乐对外声明如下几点:第一,宣布停止“天堂号”邮轮及修业中心一切业务活动;第二,无条件解散修业中心所有姑娘,让她们恢复自由身;第三,向社会公开道歉,赔偿以前“狩猎活动”对修业中心姑娘造成的一切损失;第四,对外公开伊贺社长以身谢罪的消息,保证伊贺娱乐今后不再有类似的不良事件。以上这些,你们必须不折不扣执行落实,现在你们马上去落实吧。我也会随后赶赴长崎的,到时你们通过伊贺娱乐的影视公司与我联系,务必保持信息畅通。”
“哈依——。”那群人点头哈腰答应着,倒爬着身子离开,按照各自的职责回去准备了。
百惠子尽管对伊贺雄夫恨之入骨,对他对待她亲生骨肉如此禽兽无情感到愤怒,但这次事件也是坏事变成好事,给了她与多年未曾见面的两个女儿重逢的机会,一个母女相认的机会。她望着那群人匆匆地离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万千感慨。
一双手从后面轻轻地扶上了百惠子的肩膀。百惠子知道那是伊贺刚二的手,那双近二十年来一直由她搀扶着的手。尽管那双手因为缺乏锻炼肌肉萎缩,软弱无力,但近二十年来,这双手是如此的温暖,一直无声无息地支持着她,给予她力量。
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也有追求爱追求幸福的权利,她年轻时也曾经敢爱敢追求。她从小接受的是美国式的教育,生活在夏威夷,比日本自由开放不知多少。嫁入伊贺家后,一方面受到日本男权社会的束缚,成为了一个家庭主妇,另一方面,由于刚二受到核辐射,方面所能给予百惠子的幸福实在太少了;而且,她又有伊贺雄夫这样的一个公爹,处处为难责备着她,甚至将她刚出生的双胞胎抢走。作为女人,她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既要顺从霸道暴戾的公爸,又要照顾奉侍多病软弱的丈夫,忍耐下来了;作为母亲,她悲惨到母女陌路,骨肉分散,她无力无法改变这一命运,只有在心中祈求着女儿能平安幸福。
她痛苦地闭着双眼,任由泪水瀑布般地倾泄下来。
“百惠子,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和你的孩子。”伊贺刚二也痛苦万分,小心地在百惠子的耳边道歉着。
“哦——,刚二君,不关你的事。”百惠子慢慢地转过身来,控制了一下情绪,看了伊贺刚二一眼,眼神柔和了下来。
“你进屋去吧。我没事的。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我对不起伊贺家,对不起你刚二君。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百惠子尽管伤心悲痛,但并没忘记伊贺刚二的病,他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她说着,就拉了伊贺刚二的手,搀扶着他进了旁边的无菌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