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挂在教师办公室门口的铁钟敲响了,下课了。对于那些活泼调皮的农村孩子来说,没有声音比这下课的钟声再动听的了。整个庙宇一下子喧哗起来,关圣殿的一个个厢房,门都“呼啦”一声地打开,一群群小学生像洪水一样的涌出。
在四年级一班的门口,人流被堵塞住了。一个胖胖的、个子高高的、皮肤显得少有的腊白sè的少年,不紧不慢地出来,却堵住了后面急着要出门的人流。旁边的同伴,已经先他前面跑出了几步远,也奇怪地回过头来望了望他,问道:“‘白泥猪’,你今天怎么了?不想打乒乓球了啊?快点。再不快,我们抢不到乒乓台了。”
“抢不到就抢不到呗。我今天还真没什么兴趣呢。”“白泥猪”出了教室门后,不走了。他在教室门外的天井上站着,显得十分的无聊。
“你到底怎么了?”同伴走了回来,站到“白泥猪”面前关切地问。
“唉,昨天考试偷看被‘卖花姑娘’告了。”
“啥,这?没事,又不是没被告过。咱不是读书的料,谁不知道啊?最多让老师说二句罢了。老师不至于小题大作的。难道会去告你爸?”
“唉,这次又逃不过了。你说倒霉不倒霉?算术老师认死理,说我考试作弊,成绩计零分。这下,下学期铁定要留级了。我现在也不怨谁,就怕老师过几天到我家去家访。这几天我爸正在气头上,昨天才刚教训过我一顿。要是我爸知道了这件事,还不往死里揍我,这个暑假又不会太平了。”
“这样的?‘卖花姑娘’还真是讨厌。考试作弊,班上又不是一个人二个人,多了去了。人家偷看,她怎么不管,你偷看,她却去告状?这……,到底碍着她什么事了?当个班长,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多管闲事的。告老师,告老师,屁。还不是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呸——。”
“算了,算了,别说了。说起来,心就烦。”“白泥猪”无奈地摇着头说。
“哎哎,喏——,周小通出来了。‘卖花姑娘’的小相公出来了啊。”面对着教室门的同伴拍了拍“白泥猪”,眨眨眼,追问道,“怎么样?”
“白泥猪”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匀称、静体面的少年从教室里出来。这时的教室门口不像刚才那么拥挤,班上的那些不安分的同学早跑出门去zì yóu活动了。这会儿,那少年独自一人出门,也没参与到教室附近的同学在玩的各种游戏,一个人正沿着教室的屋檐向校外的厕所走去。
“一只嫩羊。”“白泥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向同伴点了点头,两人便默契地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不同年级的男生看到“白泥猪”来了,都凑上前去打招呼:“‘白泥猪’,今天怎么没见你打乒乓球了?”
“‘白泥猪’,跟我们一起去打篮球吧?”
“‘白泥猪’,昨天我输给你了,今天要不要再玩几把牌?”
“白泥猪”不耐烦地推开他们,说:“让让,别挡着我。我有事。”
有些机灵的,一听“白泥猪”有事,反而不走了,疑惑地跟在“白泥猪”的身后。“白泥猪”是谁?是学校里的“一霸”,带头大哥,他走到哪,就有人跟到哪。农村的孩子也jīng着呢,谁跟谁玩得好,就跟谁玩,一帮一帮的,但“白泥猪”在学校是跨越年龄跨越帮派的存在,影响极大,就是那些高年级的学生,也对他服气。学校里,大多数的同学都喜欢跟着他,认为跟着“白泥猪”不会吃亏。
现在他有事,就是大家有事了。而且这事可能是大事,事关“白泥猪”的面子问题。“白泥猪”最爱面子了,他为人讲义气是面子,他xìng格直爽喜欢出风头是面子,他打架不肯吃亏下手狠是面子。尽管“白泥猪”没有要他们这些人参与的意思,但那些人听到“白泥猪”有事哪有不跟着去的道理?即使他们帮不上“白泥猪”什么忙,但至少也要看看“白泥猪”的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
“白泥猪”的跟班越聚越多,浩浩荡荡地从学校的大礼堂中斜插而过,从满是课间活动的人堆中穿过。不过,让跟班们郁闷的是,这“白泥猪”带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厕所。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白泥猪”说的有事就是他要上厕所?“白泥猪”不会这么无聊吧?带着他们这么多人竟然是上厕所?一个个跟班看着闷声不响走着的“白泥猪”,越走越犹疑,越走越郁闷,却又不敢开口问,相互之间面面相觑,但还是没有人打退堂鼓退出的。
这学校借用了清代建造的关圣殿,本着保护和利用并重的原则,学校只是拆除了关圣殿里所有涉及到封建迷信的神像、碑贴,对整体的建筑却改动不多。新增的一些学校的配套设施,特意被放在了庙外,所以学校的两个厕所就离教室远了,一个在关圣殿的西大门外,一个在关圣殿的东小门外,都在校外。
四年级一班靠近东小门,一般同学上厕所都就近选择了东小门的厕所。
厕所里,一长溜的小便池密密麻麻地排满了上厕所的小学生。“白泥猪”等一大群人到来,引起了一阵sāo动。有胆子小的,生生地把尿意给吓了回去,转身跑出厕所。有几个尿得不上不下,想尿却又尿不出来,想不尿了却又憋得难受,痛苦地呆立在尿池边,满面通红。
“周小通,找你哪。”“白泥猪”的同伴喊道。
“什么事啊?我正在小便啊。”那个质彬彬的少年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正在厕所的里侧痛快淋漓地小解。
“喂,快点。”“白泥猪”站在厕所门口很不耐烦地说。
“听见了。”周小通解完了手,还不忘仔细地整理一下衣裤。这就是周小通跟其他同学不一样的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就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无论事有多急,他都会有条不紊地整理一下自己。何况,这是上厕所,刚解完手,衣裤零乱,总得整理一下,否则又要被他姐姐埋怨,而且还要姐姐帮着他整理了。倒不是他天生细心,也不是因为他喜欢干净,只是因为经常被陪伴在身边的他姐姐照顾,也培养出了整理收拾自己的习惯。否则老麻烦他姐姐来帮他,心里过意不去还在其次,主要是他人也大了,让一个女孩子从头到脚照顾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
“这小子架子真大。”“白泥猪”身后的跟班议论纷纷。
“你他*妈的磨磨蹭蹭干什么?”一个五年级的跟班冲了进去,一把捉住周小通的衣襟,要拖周小通出来。
“你干什么?放开,放开。你放手不放手?”周小通挣扎着。
“嚯,来脾气了,还挺倔的。我不放手,你能怎么样?”跟班手上稍一用力,又把周小通拖了一个趔趄。
周小通恼火了。那男生,年龄比他大了一二岁,明显比他力大些,他挣脱不了那人抓着他衣襟的手,就干脆以进为退,用惯常的使用一招“牛头拱”。只见他把头一低,顶在那男生的胸前,一下把男生顶翻在地上。厕所的石板地上,还残留着从便池旁流过来的尿液。男生猝不及防被顶翻,心里恼怒,抓着周小通的手依然没有放松,周小通也被他带倒在地。男生翻身起来了,把周小通死死地压在一堆散发着臭气的尿液上。周小通用脚乱蹬,踢他的背。男生腾出一只手来,嘴里叫嚷道:“他*妈的,你找死。还真的敢动手。好,我让你狠,我让你狠。今天爷爷我教训教训你。”
男生骑在周小通的身上,拳头没头没脑地砸在周小通头上、脸上。
“白泥猪”这时也傻了,他来找周小通本没打算要动手,只是想给周小通寻点开心,出一口气而已。毕竟他们还是同班同学,闹得太僵,不是太合适。
同是周小通同班同学的那个“白泥猪”同伴看到事情闹得有点大了,先反应了过来,拉了拉那男生,劝道:“别打了,别打了。”
这时,上课的钟声敲响了。“白泥猪”也说了声“别打了”,就扭头先走了。那个同伴得到“白泥猪”的“旨意”,朝大家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散伙的意思后,就追着“白泥猪”上课去了。
“今天,就饶过你一回,以后给我放老实点。”那男生站了起来,周小通却不肯罢休了。他从地上窜起来,抓住男生的一只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两人又再次扭打在一起。旁边还有没散去的“白泥猪”的跟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扒了他的裤子。”
那男生一听果然动手起来,一下就扒下了周小通的短裤。这下,周小通感到了莫大的屈辱。他两眼发呆,手脚发冷,一动不动,仿佛天塌了一样。眼泪“刷刷”地从他的脸颊上划落,躺在地上任由对方疯狂的拳脚落在自己的身上。
“小棺材,我让你狠,我让你狠。”那男生最后还踢了躺在地上的周小通两脚,这才解了恨。出门时,他又把周小通的短裤随手扔在了厕所旁边的垃圾堆上。扬长而去。
周小通蜷曲着身子,在空无一人的厕所里默默地哭泣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他强忍着周身的疼痛,爬了起来,在厕所外找到了自己的短裤,哆哆嗦嗦地穿好。
他茫茫然地看了一下学校的门,心中挣扎了一下,抵不住内心的屈辱和伤痛。回头,空无一人的街巷,无言地沉默着;角落里的一只小猫,诡异地看着他。畜牲,你看什么看?看我的笑话吗?连你也想侮辱我?周小通一瘸一拐地向小猫逼近。小猫“嗖”地一声掠起,攀上墙壁,跳上屋顶,回头冲着周小通“喵”地很不友好地叫了一声。
四年级一班的教室里,“白泥猪”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上。与他同座的是一个绰号叫“留级胚”的女生。她在读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因为成绩烂,留级不知留了多少年,留级到这个班后,学校考虑到她的年纪大起来了,再不适宜留级到下一届去了,才让她一直随周小通他们的班读到了四年级。那女生十六岁,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身体已完全发育起来。高高的个子,甚至比上课的老师还高。也只有她能跟“白泥猪”同桌,一方面她的个头大,与“白泥猪”比,优势明显,不至于太吃亏,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老实,相对笨拙些,抗欺侮能力比别人强。
这一对奇异的同桌组合已经三年了,居然能一直延续至今,确也是一个奇迹。
“白泥猪”的前排就是周小通他们。周小通原本个子比较矮,一直坐在前排,与“白泥猪”所在的后排离得很远。上一年冬天,他拚命地长身子,一下子就窜高了。再加上与周小通同桌的周桃花——他的姐姐,本来个子就比其他同学高,矗在前排,早影响到了后面的同学。这一学期刚开始,老师就把他们调整到了“白泥猪”的前排上。
周桃花,也就是“白泥猪”口中的“卖花姑娘”,四年级一班的班长。因为名叫桃花,而朝鲜的电影《卖花姑娘》又很有名,尽管周桃花出落得娇柔清纯,打扮得干净利落,讨人喜欢,并不像电影里哭哭啼啼的“卖花姑娘”,但班里的一帮小**们还是给她取了这个很难听的绰号。身为班长的周桃花,自然是“白泥猪”的冤家对头,她一直不屑于害群之马的“白泥猪”的行为。到了后排后,周小通没少受“白泥猪”的sāo扰。“白泥猪”上课时会在后排伸了脚去踢周小通;作业不会做,他就逼迫周小通替他抄作业;考试时,他又在后排偷看周小通的试卷。周小通明知道“白泥猪”在欺侮他,尽管心里气愤,却也不敢得罪“白泥猪”。
这一次,期末考试时,“白泥猪”又逼迫周小通让他偷看试卷。周桃花忍无可忍,将“白泥猪”昨天算术考试作弊的事告诉了老师。老师在今天早自修的时候,把“白泥猪”叫出了教室,将“白泥猪”狠狠地批评了一番。也不知怎么回事,老师还不放过“白泥猪”,给他的算术成绩直接打了个零分。“白泥猪”心里那个气啊,牙咬得格格响,却又不敢冲着老师发火。回来后,他只能狠狠地瞪了周桃花一眼,也不敢明刀明枪地去招惹周桃花。周桃花不像他同桌的“留级胚”,任由他欺侮。四年同学下来,周桃花在班上人缘好威信高,特别是女生群里没一人不服气的。她在班上,没人敢惹,包括“白泥猪”。别看她长得温柔娇甜,xìng子却像小辣椒一样的泼辣,而且她的年纪也仅比“留级胚”小一年,比“白泥猪”他们都要大几岁。她是随着比她小三岁的弟弟一起上学的。因此,“白泥猪”在她面前是起不了什么风浪的。往往你还没去惹她,她已经想好了对付你的办法。
周桃花唯一的软肋就是周小通。也是合该周小通倒霉,在“白泥猪”最恼怒又最无奈的时候,周小通离开周桃花,一个人去了厕所。在厕所里,尽管不是“白泥猪”亲自动手的,但周小通遭了一顿打,也算是出了“白泥猪”的一口气。
“白泥猪”悠然自得地坐在后排,尤其是他看到前排的周桃花花容失sè、坐立不安的样子,心情更加的美丽灿烂。
上课已经很久了,周小通的位置还空着。老师也没过来问情况,自顾自地在讲台上讲解着课。周桃花终于坐不住了,举了举手,带着哭腔说:“老师,我弟弟不见了。”
“周小通?是啊,他怎么没在上课?他平时表现这么好,怎么会逃课哪?出了什么事没有?周桃花,你也不知道你弟弟干什么去了?”
说着,老师还扫视了一下全班同学,“白泥猪”赶紧低下了头去。
“老师,他下课时跟我说他去一趟厕所,后来就没见他回来过。会不会在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事?老师,我要去那里找找他。”说着,也不等老师的同意,周桃花就跑出了教室。
老师课也不上了,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他严肃地扫视着整个教室,最后盯住了“白泥猪”。“白泥猪”偷偷地低着头,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却不知道老师已经在怀疑他了,盯住他不放。等他感觉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盯着他时,他才知道事情瞒不过老师了。
老师拽着“白泥猪”赶到了厕所,周桃花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正围着厕所团团转着,一边找一边一声声地喊着:“小通,小通。”
看她急成这个样子,就差没有勇气跳下粪池,否则她会不顾一切地跳入粪池中去找周小通了。
(二)
周小通茫无目标地乱逛着。他走过了学校旁边高低不平的石板路,走过了砂石裸露着的简易公路,走过了海河交界的碶闸桥,来到了海边。盛夏的海风吹来,略带着丝丝的清凉,他仿佛又听到了周桃花以前对他说过的话。
“小通,别哭了,自己站起来。”他被高低不平的石板路绊了脚,跌倒在石板地上,膝盖都磕出血来,跑在前面的周桃花回过头来对他说。
“小通,人家都是这么走的,别怕疼,多走了就不会疼了。”他光着脚丫被公路上的石子硌穿了脚心,周桃花同样光着嫩白的小脚丫,却过来帮弟弟,挽着他小心翼翼地走着。
“小通,别去管它。在海里划伤了,不会化脓的。”碶闸口的一块岩石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蛎黄壳,周小通的脚底被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周桃花伸手过来,把犹豫不前的周小通拉了下来,赤着脚在水底的岩石和贝壳中间,淌水而过。
不知不觉地,周小通顺着海岸来到了一处小渡口。渡口的对面是一个小海岛,有一条小木船在来回摆渡。每当有人要摆渡,这岸边如果没有船,就站在码头上冲着对岸大喊几声“摆渡了”,对面的小木船听到后就会摇过来。
周桃花没少带周小通到这里来。周小通从小胆怯,周桃花故意逼他在渡口喊“摆渡了”,骗着对面岛上的小木船。他们骗小木船摇过来,然后等船快靠岸时,周桃花再和周小通一起逃跑,以此来锻炼周小通的胆量。对于他们来说,骗人和做坏事都要胆量,周小通不会做坏事是没有胆量,“白泥猪”尽做坏事是胆量大。所以“白泥猪”可以欺侮人,胆小怕事的就尽被人欺侮。
“胆小如鼠,小通,你是男子汉啊。你干嘛跑?”周桃花一边跑,一边激将着周小通。
“我可没这么傻?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让人家抓吗?姐,这可是你出的坏主意。骗人家骗成这样,那大伯非气得暴跳如雷不可。我不跑,被他抓住了,我还不被他抽筋剥皮了。我可没这么傻。”周小通鄙视老姐。
“你就怕事,胆小如鼠。人家‘白泥猪’什么坏事不做,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那好吧,我不跑了,你跑吧。就让摆渡的大伯把我抓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周桃花不跑了。这时,艄公已追上岸了,在他们身后骂着:“臭小子,寻老子开心啊。下次,别让我捉住你们。”
周小通一听,急了:“姐,求你了,快跑吧。爸知道了,要骂的。”
“不许告诉爸。”周桃花顾忌到周小通的父母,这才开始跟着周小通一起跑了。
艄公连续上了好几次当,也习以为常了,甚至不以为忤,反而每天似乎在等着他们一样。有时,他在对岸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俩出现,还没等他们俩站在渡口码头上喊“摆渡了”,他就先下了船,慢悠悠地把船摇了过来。他也不想把他们俩吓跑,就在海zhōng yāng下了锚,停了船。自己坐在船头上,悠闲地含着一支老烟枪,吸上几口烟,笑微微地看着他们俩。
“你们俩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调皮?”
“不告诉你。”周桃花率先顶了艄公一句。
“告诉了你,你也不认识我爸。”周小通也不友好地喊道。
“不认识你爸没关系,我认识你们了。”
“那又怎么样?”周桃花和周小通异口同声地说。
“还挺可爱的。你们说,这海水清还是河水清?”
“当然是海水清了。姐,你说是吧?”周小通看了看眼前浑浊的海水,想到书本上读过的“蔚蓝sè的大海”,认定海水比河水清。周桃花也肯定地点着头。
“那现在这海水,比河水清吗?”
“不是的。现在海里在涨háo,水流急,当然海水就浑了。等háo平了,海水就清了。”
“你明明知道海水也有浑浊的时候,为什么还一口咬定海水比河水清?”
“反正海水比河水清。”周小通固执己见。
“你胡搅蛮缠。小通,我们不理他。”周桃花说道,拉着周小通离开了。
艄公看着他们俩小小的身影,感叹了一句:“小子,这世上本就没有一定的道理。做人也只是随波逐流罢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