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鹰心底蓦的涌起强烈的不妥之感,这便是传说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虎牢雄关?这是否太言过其实呢?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前方道:“董卓真的命令李傕在此筑关吗?依本将来看,这道险关似乎有些名不符实吧!”
身后紧随的墨喆一怔,犹豫道:“将军,虽然末将亦有同感,然而李傕两万大军在此督领近十万民夫日夜开工,却为不争之实!”
马钧奔上山腰,躬身道:“将军,经我军安抚之下,七万民夫均已做好准备,加上配合筑城的一万将士,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便可立即恢复筑城工程!”
他略一停顿,又补充道:“最好的预想,三日后便可形成一道足以抗敌的坚固防线!”
“且慢!容本将想想!”南鹰心中不安更甚,他自言自语道:“既然此关如此重要,为何前秦便已置关,至今却荒废至如此程度?”
“将军休怪!”马钧有些急切道:“高顺将军刚刚发来急报,吕布大军尽起骑兵,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一百五十里外,最多不过两日半的时间便会抵达此处。若我们不利用一切时间抢筑关隘,只怕会陷入被动局面!”
“各部进军情况如何?”南鹰动容道:“吕布大军前锋会否威胁到他们?”
“将军放心!”马钧微笑道:“孙坚大军最多半日可达,而高将军所部更快,相信要不了三个时辰便可到此……发现吕布大军行踪的,其实只是高将军断后小股部队派出的天眼!”
“按说形势确是一片大好!”南鹰摇头苦笑道:“然而为何本将心中总是隐隐不安呢?”
“快看!”墨喆突然指着天空叫道:“又一只天眼落下来了!”
南鹰和众将一起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一只鹞鹰正盘旋而下,向着山下落去。
“下山!”南鹰断然道:“去迎一下天眼的消息,免得误了时辰!”
堪堪行至山下。果然有天眼战士疾驰而至,送上了高顺的最新消息,内容亦是好消息,大致是说骑兵主力已与孙坚大军于中途会师,目前正在抢渡汜水,只待过河便会拆毁所有桥梁,阻滞吕布大军追击之势,望南鹰立即全力抢筑城塞云云。
众将听了这个消息,无不长出一口气。不算李少杰部两千水军,单是孙坚所部的二万五千步兵和高顺部一万骑兵及时赶至。加上此地一万战车兵,至少也有四万五千步骑,纵然吕布四万骑兵杀至,亦有足够实力拼个难分上下,何况还有那道关隘?看来大局已定了!
所有将军的目光一起望向南鹰,只待他下达全体军民共同抢筑关隘的军令。
南鹰面上泛起罕有的迟疑之色,终于缓缓道:“众位将军,本将决定,立即全体动员…….”
“将军!将军!”李进纵马如风驰至。狂叫道:“且慢下令,末将带来了一位故人,他有重大军情呈上!”
“什么重大军情?”所有人一起脱口大叫道。
“南将军!”简易担架上,那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显然已经陷入弥留之际。他见到南鹰,一双失神的眼睛猛然间迸发出明亮的光辉,整个身体竟然半支起来:“终于见到你了!”
“你是?”南鹰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动容道:“袁凡!”
李进黯然道:“末将属下的游骑兵是在距此二十里外巡哨时发现他的。发现时已经身中数箭,眼看着便要坠马昏倒了…….”
“袁凡,你怎会至此?”南鹰一把握住袁凡伸出的手掌。骇然道:“难道,难道是老夫人有什么险情?”
“不!夫人她安然无恙……”袁凡强笑道:“倒是将军您,已经落入险境了!此地,是一个绝大的陷井……夫人她通过董军将领中的门生,无意间得知了董卓的阴谋,特命小人务必知会将军……”
“什么?”南鹰和众将悚然动容,狂叫道:“什么陷井?”
“将军,你……”南鹰见袁凡声音渐渐低沉下来,情知不妙,急忙将耳朵凑在他口边,只听他微弱道:“李傕大军,是诱饵……真正的关隘仍在西边,董卓他不惜瞒过了吕布,只为引将军入彀……小人亲身查探过,是牛辅!”
他声音更低:“小人不负夫人,不负将军了……”
南鹰狂叫道:“袁凡,你不能死……”
他话音未落,却只觉臂弯已经重重一沉,不由浑身剧震。
望着怀中含笑而逝的袁凡,南鹰颤抖着轻轻将他放倒,突然间狂跳起来:“牛辅不是过了黄河去征白波军吗?怎么回事!查,立即给本将查!”
当远方高顺雄壮的骑兵大军和孙坚军容严整的步兵现出身影,倾巢而出的天眼和风语各部终于将一条条消息递交到南鹰面前。
南鹰听着军情官一一念诵,眼中尽是熊熊怒火。怪不得李傕两万大军竟会被孙宾硕五百人马轻易惊退,虽然一场措不及防的地动对其部造成了意想不到的麻烦,但李傕应该是早已得到董卓军令,只待渤海军主力出现,便要佯败而去,诱使南鹰在此继续抢筑关隘以拒吕布,实则却是中了董军诱敌深入之计。他们不惜征调数万民夫,一是为了将戏做足,二来也是为了能够在渤海军攻来之际,趁乱驱散民众以阻挡渤海军的趁乱掩杀。
在距此西方一百里外,牛辅大军在经过佯渡黄河之后,迅速再次偷渡而回,占据了年久失修的旋门关,数万兵马正在不分白天黑夜的加固城防。据情报分析,这旋门关应该才是名副其实的虎牢关,其南连嵩岳,北临黄河。地势极为险要,唯有西南方向一道深壑幽谷直通帝都。
南鹰现在几乎可以断言,不论吕布是否执意回军攻打渤海军,董卓也必然在吕布属下众将中布下了后手,定会有人持着董卓亲笔令谕于吕布犹疑之间令其回师,以配合牛辅完成对渤海军的前后合围。至于袁绍、袁术兄弟统领的大军,要么他们已经与董卓达成默契,要么就是董卓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
可笑自己一心想要切断吕布后路,却几乎被敌人包了饺子!董卓怎会对自己用兵如此了如指掌?南鹰心内更加沉重,难道是有什么高人在从中指点?那么此人未免也太过可怕了!
他目光扫过不远处那处新立的坟茔。眼中尽是悲恸,心底再次想起了和袁凡两次相会的情景,那个英俊稳重的年轻人的音容笑貌仿佛尽在昨日……可恨他竟然为了提醒自己的用兵失误,而白白失去大好年华,就此埋骨荒山!自己有什么面目再去见马伦呢?
“南弟!”
“汉扬!”
高顺和孙坚的大叫将他从痛苦中拉回,南鹰立起身来,面上终于泛出一丝喜色的向着他们行去。
高顺领着渤海军众将,孙坚领着孙策、程普、黄盖众将,数十名将军风尘仆仆的联袂而来。
高顺显然已经知道战局的恶劣。他顾不得多话,直接大叫道:“地图!”
数十名将军一起围上前来,只听负责介绍军情的马钧沉声道:“如今形势严重对我军不利,前方驻守雄关的牛辅大军在会合了李傕所部。至少也有近四万大军,且有来自身后洛阳源源不断的援军,我军若以区区四万五千大军想要迅速攻克…….”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纵然有大批攻坚器械,短期内也休想办到!”
“不错!”高风接口道:“而追在我们身后的吕布大军。其四万骑兵距离此地最多只有两日路途,其后更有近三万步兵在郭汜的统领下紧随而至,他们已将袁绍的二十余万联军远远甩开。根本不虞受到前后夹攻的可能!”
“两日!”他重重强调道:“最多再有两日,我们便要受到董卓大军约十一万步骑主力的前后攻击!这几乎已经是董卓的全部军力了……所以,我军毫无胜算!”
“他娘的!只有死拼了!”众将中有人怒笑道:“牛辅、李傕两部以步军为主,机动能力较差,不如我们趁着他们不及杀来,立即回身迎击吕布骑兵,杀开一条血路!”
“不可!”孙宾硕反对道:“且不说胜负如何,也不说死伤多少,只说我们若与吕布缠战之中,牛辅、李傕一军从西、郭汜一军从东杀至,我军只有全军尽没了!”
他向着南鹰躬身道:“将军,我军误入陷井,我部难辞失察之咎,请将军下令,由属下亲领孙家儿郎夜袭牛辅、李傕,一举再夺城关!”
他这么一说,众将听得均是热血沸腾,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请战之声乱成一片。
“都住口!”人群闪开,贾诩沉着脸行了进来,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听得哑口无言:“不能与董卓硬拼,否则纵然灭了董卓,袁绍亦会将实力大损的我们生吞活剥!”
“名为群雄讨董,事实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当今大势已成三方对峙!”他冷厉的目光扫得众将无不心中一凛:“一旦灭了董卓,就论到二袁对付我们……至于他们兄弟如何共分天下,则是将来之事!”
贾诩狠狠一掌拍在地图上:“再有敢言与董卓硬拼者,降他军职!”他说完,略带歉意的目光落在孙坚面上:“文台将军,你与我家主公亲如兄弟,定会与他共同进退吧?”
“当然!”孙坚点头,他向南鹰道:“文和先生世之智者,见识果然不凡,相比已经臭名远扬、尽失人心的董卓来说,二袁才是我们未来的大敌,绝不能让他们渔人得利!”
“既然不能硬拼!”南鹰精神一振,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那么只能脚底抹油了……只要撤出包围圈,就轮到董卓和袁绍二人再次狗咬狗了!”
“怎么撤?”马钧讶然道:“西有险关,东有追兵,南是峻岭,北为黄河……末将明白了!难道将军想要再效当日颖水战事?”
无论是长沙军众将还是渤海军诸将,听得一起动容,孙坚更想起了当日他被困颖阳,南鹰却奇兵突出的从群山之中杀出解围的旧事,不由微微点头:“若选择从南方山脉撤出,确是大有可为……不过,这么多的辎重和车马怎么办?”
几名曾经历当日战事的渤海军将军一起发出深长的哀叹。难道又要被迫放弃大批战马、战车?如今,这些可不是朝庭配发的,而是来到渤海后多年置办的家底儿啊!
“错了!”南鹰摇头道:“既然我军精于山地之战的名声已经传将开去,敌军当然不可能毫无防范,那么本将今日偏要反其道而行……”
他一指点在地图上的黄河:“渡河!”
众将目瞪口呆中,南鹰缓缓抬起手来,指向众将中的一人:“限你一个时辰内,想出渡河之策,务令所有人于一日半之内,全数渡过黄河!”
被指中的正是督领水军的李少杰,他一脸苦相的掰着手指,计算道:“末将带有八艘楼船,每船至少可容四百人,挤一挤的话,一次渡过三千人绝无问题,若能就近选定一段狭窄河面,将会更加快捷……”
他谨慎的又想了想,终于傲然拍胸道:“若将军能允许末将作主,放弃一部分的战车和军马,末将倒是有信心于一日半内渡过四万五千大军……”
“又错!还放弃车马?你个败家的玩意儿!”南鹰一把揪住他的袍领,咬牙切齿道:“不仅不能放弃车马,本将还要命你带上那七万百姓!办不到……本将夺你鹰将之勋!”
“我的娘!”李少杰的脸庞一下子惨白如纸,他呆了呆,才不顾体面的惨叫起来:“还让不让人活了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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