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狂喝一声,脚下不退反进,双手握拳看似同时轰出,实则左快右慢,右拳比左拳以肉眼难以辨识的毫厘之差对上关羽那一往无前的拳势。
"蓬"!可怕的劲气交击之音,如同一声闷雷般四下震荡开来,人人耳鼓生鸣,离得稍近的军士们无不脸色大变,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南鹰的眼神始终落在刘备和张飞的面上,只见二人连眼皮也不曾眨上半下,却同时露出难以掩饰的讶异之色,立时心中大定,看来甘宁并没有落于明显的下风。
关羽缓缓收回拳头,望着对面傲然而立的甘宁,脸上红光一闪,有如诡异的涂上了一层胭脂之色。
随着他的脸色转红,全场人立时感应到那股灼热烦躁的可怕感觉也在不断攀升,南鹰等人同时心中大叫不妙,关羽之前显然并没有倾出全力,然而随着甘宁与他旗鼓相当的一拳相交,却是令他再无顾虑,正准备全力出手。
“将军面前,谁敢放肆!”霹雳般的大吼声震全场,正凝聚气势的关羽亦是身躯微颤,不待他分心他顾,典韦挺身而出,照着关羽一拳打出。
同样感觉不到丝毫拳风劲气,然而典韦这一拳却与关羽之前大不相同,他一拳出手,众人突然骇然发现真相,并非听不到他的拳风,而是所有人的耳朵同时失灵,仿佛是聋了一般,又如身陷恶梦,只见电闪却始终不闻雷声。
刘备和张飞终于色变,他们并非不及阻挡关羽出手,盖因刘备之前曾在南鹰手下受辱,是以存了一份讨回公道的私心。只要关羽能够在威名赫赫的鹰扬中郎将面前占了一丝便宜,便可趁机下台,风风光光的扬长而去。然而他们何曾想到,南鹰手下众将随便两人出手,只是那少年已经展现出与关羽同一级数的强劲实力,而这名看似粗莽的黑面青年更是声势惊人,显露出绝对不逊于关羽的可怕身手。
盛名之下无虚士,难道竟是自取其辱?刘备和张飞心中同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关羽见了典韦这等声势,不由瞳孔微缩,正待凝神应变。
突然间场中形势再变,一个人影从南鹰身后诸将中一声不响的冲出,较之典韦亦不过慢了一线,他凌空跃起,照着关羽的面门亦是一拳击出。随着那人鹰隼般凌空下扑,蓦然间只听拳风呼啸,竟令众人的听觉瞬间回复正常,尽现与典韦相差无几的奇功绝艺。
“不好!”刘备和张飞失声叫道。
关羽面色突然红得有如滴出血来,浑身功力有如大江奔涌倾泻而出,他一拳对上典韦,二人浑身剧震的同时倒退半步,只听拳风如钻,狂风压顶,竟然是那跃起之人的一拳又至。
“啊!”关羽强行提气,硬是将退势变为前冲,一指点在那有如泰山压顶的拳头上。
那人身在半空,却仿佛是身体诡异的瞬间定格,紧接着有如狂风反卷般震得向后飞去,连续两个空翻后才双足落地,又不受控制的退了一步。
“策儿!”南鹰的面色终于变了,孙策出手太快,无论是他还是众将竟是谁也不及出手阻拦。若是孙策伤在关羽手中,自己将要如何向孙坚交待!
闷哼之声传来,关羽竟是连退了四五步,同时血红的面色瞬间褪散。他勉强挺直身躯,却终于从嘴边渗出一丝血迹,显是在典韦、孙策连续强攻下,内腑已经受创,而他周身放射出来的灼热翳闷之感剎间亦去得无影无踪。
“策儿,你怎样了?”南鹰一把从后抱住孙策,一颗心儿险些跳出口来。
“叔父面前,岂容疯汉无礼!”孙策腰杆一挺已经挺立如松,他双手握拳,以与年龄绝不相称的粗豪嗓门暴喝道:“待我再战!”
关羽以手抚胸,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对手,脸色立时显出难以置信的惊容,自己竟会伤在一个孩子手中?
张飞脚下方动,正欲与关羽并肩而立,突然感觉一股森寒的杀机已将自己锁定,惨冽的气氛刺激得他颈后的鸡皮疙瘩也泛了出来。
张飞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脸来,却见一名黑甲将军正持弓上箭的指着他,冷冷道:“再敢妄动者,死!”
“死!”南鹰身后十余名将军同时上前一步,恐怖肃杀的威压迎面压来。
南鹰听得孙策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终于松了一口气,喝道:“胡闹!谁令你出手的!”
“还有你们!”他目光一扫:“这是对友军,不是对敌!适才几位将军不过是在军中切磋一下,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要背上群殴友军的骂名?”
“群殴友军?”高风嘀嘀咕咕的退了开来:“咱们也不是没干过!”
刘关张三人交换了一个震动的神色,同时想到传说中董卓惨遭殴辱的经历,不由心中一凉,看来之前妄想着讨回面子的想法确是太草率了,这位鹰扬中郎将和他的部将们不仅实力惊人,而且根本不计后果…….
“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关羽虽然不忿孙策趁着他与典韦势均力敌之时趁虚而入,然而看到那张年轻得超出想象的面庞,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决然是一员虎将!
“哼,那么请你听真了!”孙策双目一眨不眨的狠狠瞪着关羽,傲然道:“我乃鹰扬中郎将帐下屯长、孙坚之子,孙策!”
“竟然是长沙太守的公子!”刘关张三人同时脱口道。
孙坚平定太平黄巾、鏖战西凉叛军,近日来又将荆州各路叛军打得溃不成军,声名早已轰传天下,比起南鹰来亦不过风头稍逊而已。
“好了!”南鹰爱怜的推了一把孙策,笑骂道:“得理不让人,真是一个小霸王!”
“多谢叔父赐号!”孙策却是喜动颜色。
“小霸王!小霸王!”汉军们一起呼喝起来。
“你!”南鹰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同时心中生出诡异莫名的感觉,看来孙策的小霸王之名却是从自己的口中传将将出去的!
刘关张三人却是面色尴尬的呆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立威不成,反倒成就了一个半大小子的威风,这让人情何以堪?
“几位!部将和孩子不懂事,还请休怪!”南鹰微笑着及时解围:“不过能得到关云长的点拨,却是他们的机缘!”
“将军竟知卑职之字?”关羽见南鹰脱口叫出表字,不由心中大讶。
“关云长和张翼德!世之豪杰,本将虽然孤陋寡闻,却也不是目瞎耳聋之人!”南鹰缓缓上前,伸手搭上关羽腕间,很快微笑道:“这些小子不懂深浅,下手亦是没轻没重,幸好云长无恙……瞧在本将面上,云长不要与他们计较如何?”
刘关张三人听得心中舒畅,心中的羞愤之情立时消减。
关羽立即拱手道:“久闻将军武、医双绝,果然不凡!有劳将军宽慰,卑职无有不从!”
“那么,回到正题吧!”南鹰指了指远方的将帐:“来,去谈谈你们带来的军情……方才几名部将的情绪是急躁了些,然而若是几位不能给本将一个满意的答复,本将又如何能够针锋相对的重新制定军略?”
“说起来,其实也怪卑职几人冒昧了,没有及时向将军禀明事情的原委!”刘备跟在南鹰身侧,亦步亦趋的向将帐行去,口中坦然道:“相信将军定然还记得当日您亲自挖出的那名涿县奸细吧?就是那名功曹!”
南鹰眉头微皱,旋即恍然大悟道:“是了,这就是本将从那叛军副将口中逼问出来的奸细身份!”
“正是如此!”刘备点头道:“那日卑职回到县中,立即以最快速度将那奸细秘密擒拿,却由此挖出了一条叛军和乌丸人共同潜伏设下的勾连通道……”
南鹰身躯一震,扭头对上高风惊诧的目光,两人同时心中一沉,难道区区叛军和这些只懂烧杀掳掠的异族也开始懂得设置情报路线了?
“……卑职顺着这条线索一路追查下去,竟是顺藤摸瓜的一连拿下了七八名细作,这些人平日里均以平民身份隐于人群之中,一待获取重要消息,便环环相扣的传递出去,端的是庞大精细!”
“在最后一个细作身上,我们搜出了一个蜡丸!”刘备从怀中摸出一团皱巴巴的白帛,双手呈给南鹰:“其上指示这些细作,沿途标出补给之所,以利乌丸三万骑兵长途奔赴此地,并与上谷乌丸部和张纯叛军会合!”
“这么说,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南鹰心中一动:“从时间上便不吻合,他们甚至不知我军的存在,更绝不可能事先猜测出我军的动向!且乌丸大军一向来去如风,所有战士均是随身携带最少五日补给,一共不过三两日的路程,为何还要沿途攻占补给之所?”
“不好!”他突然间脸色一变:“拿地图来!”
随着一张硕大的地图直接铺在了地上,南鹰的手指顺着地图一路指了过去:“我军目前是在广阳与良乡之间,前方三十里便是敌军大营,而更前方则是……”
“蓟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敌军是要以此间大营与根据,围攻蓟县!”
“什么?围攻蓟县!”刘备三人同时大叫起来:“可是蓟县仍在敌手,目下卢植将军正引兵五万,围攻困守蓟县的张举!”
“明白了!”南鹰叹了口气:“卢植将军兵强马壮,同时压得蓟县与上谷乌丸部动弹不得,所以他们准备利用高度机动的骑兵,避开卢将军的斥侯骑兵,从外围悄然迂回至上谷乌丸大营……”
“而后,出其不意,内外夹攻!”南鹰双手在“蓟县”上合拢成一个圆形:“围歼卢将军主力!”
“不会吧?”高风愕然道:“既然敌军打定了奇袭的主意,正所谓兵贵神速,为何还要去抢占沿途补给?这不是平白耽搁时间吗?”
“不!这恰恰说明了敌军发誓铲除卢将军的决心!”南鹰的脸色更趋沉重:“经过这些日子来的所见所闻,本将相信,这些乌丸骑兵定会派出若干小股部队四下袭扰,不仅可以获得更多的补给,便于首战不成后的长期围困,还可以牵扯附近各地汉军,使他们自顾不暇,无力来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卢将军所部斥侯即使发现了小股乌丸骑兵活动的迹象,也定然会认为是上谷乌丸部的小规模侵袭,不会想到是远在数百里外的敌军主力星夜来犯!”
“不好了!恩师危矣!”刘备脸上血色尽褪:“蓟县仍有敌人守军一万五千,上谷乌丸大营则有骑兵一万,步兵一万五千,再加上明日奇袭而至的三万骑兵……敌军将有骑兵四万、步兵三万!恩师他,他无论如何也不是敌手!”
“敌军真有这么高明吗?”高风难以置信道:“如此一石数鸟之计,只是为了掩护他们的主力如期而至?末将,末将不敢相信!”
“兵者,诡道也!所以本将永远也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敌人!”南鹰眯起眼睛,望着远方敌军大营的方向:“乌丸铁骑,果然有如雷鸣电击……这不禁令本将想到了《孙子兵法》中的一句话: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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