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操场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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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班主任那里报告完秋游情况的苏若冰,才上楼,就看见田靖和他女朋友站在分隔二、三楼的门边交谈着什么。

    苏若冰装没注意地转进自己寝室那边的走廊,还没走到寝室门口,突然看到乐天从自己寝室里钻出来。

    苏若冰低下头,只当没有看见乐天,视若无睹地朝前走去,乐天却停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道。

    “好狗不挡道,挡道非好狗!”

    苏若冰眼睛都不抬一下,乐天丝毫没有因她的话生气,满脸笑意地躬下身子,平视着她,态度谦和得与平时张扬的样子判若两人,苏若冰可还记得他下午跟自己叫嚣时的态度呢!

    “我不是好狗,我是人,所以挡一下道也没关系吧!你还在生气啊?都是我的错,怎么就没认出你那么漂亮的字体呢?多亏你帮我做了一份,这还是要算平时分的呢,谢谢!谢谢!”

    乐天这时倒厚脸皮得可以,苏若冰简直拿他没有办法。她撅起嘴,没好气地瞧着他,脸色却不像刚才那么默然了。

    “你干嘛跑到女生寝室来啊?吃过饭了吗?”

    “我还没吃,正想先来找你赔罪,没想到你去了班主任那里。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苏若冰摇摇头,想起自己和乐天身为班长和副班长,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没有交流过,所以每次做起事来便摩擦不断,今天说不准可以和他好好谈谈。

    “不用请我吃饭了,如果你有空的话,陪我到操场走走吧!”

    乐天听了她的话有点吃惊,但仍然二话不说地答应下来。刚才他才得罪了她,当然不会蠢得犯同样的错误了。

    “好!好!操场就操场!不过,也得先吃了饭再说吧!既然你不和我一起去吃饭,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六点钟在理学院旁边的大操场见!”

    这个大白痴!苏若冰回寝室拿了饭卡,忍不住嘴角的微笑,蔡婷问她碰见乐天没有,她耸耸肩,说了声“没看见”。

    和寝室的人一起走出来时,田靖和他女朋友还在原地站着没动。不至于吧?谈情说爱也得填饱肚子再说啊!

    苏若冰不敢苟同地瞥了他们一眼,刚好田靖正无奈地看着她,两人的眼神对上,苏若冰不知道他究竟想对自己表达些什么。

    “真可怜啊!他肯定很想走过来,但偏偏被人牵制住了!哈!”

    “我怎么觉得你比较像幸灾乐祸?”

    苏若冰被蔡婷唱作俱佳的样子逗乐了,可也不敢随便搭腔。以前蔡婷怎么说,她都可以信誓旦旦地宣称,田靖只是把她当作一般朋友,但现在田靖是怎么想的,她就不敢再打保票了!

    努力地埋头吃着饭,苏若冰感到有人在自己旁边坐下。她料想会是熟人,抬头却看见朱弛那张白净的脸。

    “我有话想跟你说!”

    朱弛一改前两天回避她的态度,好像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般。苏若冰错愕之下,只知道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饭。

    蔡婷一见朱弛说完这句话,便瞪眼看着自己,立刻识趣地摸摸鼻子,挪到别桌。她本不想买他的帐,但无奈上次考试朱弛曾经借她小抄了几题,就当是还他个情吧!

    “你今天晚上去上自习吗?”

    朱弛半天问出这么句话,苏若冰只能不明所以地摇摇头,她今天刚和乐天约好了,当然不会转个身就忘了!

    “我想过了,我的心情就是想对你好!即使你现在认为不是接受的时候,但你也并没有选择别人啊!所以我们还像以前那么好吧!我有信心,一些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你要这么想,我是没有关系,可对于你所说的,我并不像你那么乐观!苏若冰很想这么回答他,但看到他诚挚的面容,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说不出口。

    朱弛要这么想是他的事,她又何苦要那么说,打击他呢?苏若冰暗自叹了口气,点点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们当然还是像以前一般的好朋友,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该找谁一起去上自习呢!”

    朱弛听得眼睛一亮,脸上带笑地瞅着她,苏若冰突然间又有点后悔自己的好心,自己这么说,如果让他寄望过高,他以后会不会更失望?

    一直到走进理学院旁边的奥林匹克操场,苏若冰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有时候的怜悯对别人来说真的是好事吗?是不是反而会更伤人,导致更坏的结果?

    灯光隐约的篮球场上,乐天独自一人在练习投篮。空旷的操场上除了微微的秋风声,就只剩下篮球撞击篮板的声音。

    苏若冰静静地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的练习,完全不想打破眼前的宁静。乐天早就远远地看着她走过来,但他也没有说话,直到苏若冰在心里悄悄数到他投篮的第二百次,乐天终于握着球回过头来。

    “说吧,找我想讲些什么?”

    “只是随便聊聊吧!”苏若冰眨眨眼,“你不会是想我们面对面地、像决斗的人一样站在这里说话吧?”

    “呵呵,你不是说要走走吗?那就走走呗!”

    乐天一边拍着球,一边陪苏若冰围着操场走起来。走到第二圈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再走下去连月亮都要落了。”

    “我看你运球那么专心,不忍心打扰你啊!再说球拍得‘噼噼啪啪’地响,能听清我说话吗?”

    乐天停下来,斜眼瞅着苏若冰。她是不是看自己不顺眼啊?前半句还算好听,后面那是在指责他了?

    “好!好!好!又是我错了,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要像两个傻子一般,绕着这里走来走去吗?”

    “我没这么说啊!”

    苏若冰找到一个供人休息的铁架坐下来,乐天也只得坐下来,手里的球随意扔到旁边,这样她总不会再有什么话说了吧?

    苏若冰寻思着谈话应该怎么开始,一般来说先夸夸乐天,营造一个良好的气氛,这样应该会有助于沟通。那么他的长处或兴趣是什么呢?苏若冰眼前浮现出他打球的样子,就拿这个作为切入点吧!

    “看得出你很喜欢篮球,而且也打得不错!”

    “哪里,只是玩玩而已。”

    乐天反应冷淡,苏若冰吃惊地望向他。她所看到的,他在球场上的那种热情,也只是玩玩而已吗?那乐天对什么才是真的呢?

    “好,篮球可能只是玩玩,足球也可能只是玩玩,那么任洁儿呢?”

    苏若冰问出这句话时就有点后悔了,她什么话不好说,怎么就偏偏蹦出了这一句?果然,乐天皱起了眉头,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你是怎么知道的?别听外面乱传,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

    苏若冰心里有些好笑,他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都私下写信往来了,在她面前还不愿承认?乐天摆明了是不想说心里话,既然这样,他们接下去还能说什么?

    苏若冰冷着脸站起来,用平板的声音说:“我实在是跟你说不下去了!我想和你以后和平相处,做好朋友,可你却根本不愿对我说实话,那你一个人自己和自己交流吧!”

    乐天看她说完话,转身就想走人,完全拿她没办法。他苦笑着摇摇头,无奈地道:“看你秀秀气气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走啊?脾气那么大,小心没人喜欢你!”

    “不劳你费心,喜欢我的人多得是!”

    苏若冰顶了他一句,乐天立刻回敬她道:“你说的是谁?朱弛吗?就他那副软绵绵的样儿?他学习是不错,可运动就没什么值得说的了!平时的兴趣也就看看什么碟子,我真是不想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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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你很好吗?你凭什么这么说人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苏若冰记起他在田靖面前的多嘴,狠狠地道,“而且你跟田靖又乱说些什么?”

    “我说什么了?田靖这人私生活滥得可以,你知道男生那边都怎么说的吗?难道你想和他在一起,也搅进这种烂摊子?”

    “我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了?需要你在背后乱议论吗?”

    苏若冰气得在原地直踱脚,跟他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偏偏乐天还不放过她,连珠炮似的接着说下去。

    “法律的滕真又怎么了?长得不错,个性又好,这种人肯定是有问题!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枫园的黑鬼,桂园的饭;文院的女生,生院的汉;法学院的流氓到处窜。’你认为法律出来的都是什么好人吗?他们最会油嘴滑舌——”

    苏若冰实在忍无可忍了,抬起手就是一巴掌下去,扇愣了乐天,当然也扇停了他的话。

    “你怎么这样?人家今天还很关切地问你们寝室失火的事,你却这么说人家?”

    乐天低下头,很想反驳一句“那是滕真的虚伪”,但苏若冰肯定听不进去。被女生打,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总不能扇回去吧?

    苏若冰又一次在他旁边坐下来,偏过头去不想看他,气鼓鼓地说:“疼不疼?谁叫你说得人火大?你那是活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才会这么说他们,可是你就不能留点口德吗?”

    “你真是个疯子!”

    乐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觉得她简直是个疯子,哪有人打了人,再来摸两下,接着继续教训对方的?

    “你才是神经病呢!”

    苏若冰转过头来瞪着他,还没两秒钟,突然笑了出来。乐天瞅着她的眼神有趣极了,忽闪忽闪地好像欲言又止。

    两人都背靠着身后的铁栏杆,细细的栏杆刚好被他们的身子遮住,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背靠背坐着一般。

    星光辉映下的美好景象,如画一般悠远的意境,如果此时有人看到,恐怕无论如何也会认为,他们是一对在星光下说这绵绵情话的校园情侣吧!

    “我们和好吧,以后友好相处,做好朋友!”

    苏若冰向他伸出左手,给乐天的感觉却像是在扮家家酒。但他仍然伸出了右手,嘴里嘀咕着道:“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苏若冰看着他将手掌轻轻放到自己平摊的手掌上,突然发现他手腕上的一个绳结。蓝色的绳结看上去半成新,纯手工编制的那种。他怎么会戴这个?

    苏若冰像被什么东西咬到一样收回自己的手,乐天不知道她又是怎么了,她的意思不是要和他击掌盟誓,以后大家友好相处吗?

    “哪来的绳结?你怎么会戴这东西啊?”

    苏若冰撇了撇嘴,明显地表示出自己的不愉,乐天好像没看到她的表情似的,居然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手腕,说了句“捡来的”。

    这下轮到苏若冰吃惊了,她盯着乐天,在心理分析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这个白痴!真的会做出这么爆的事情吗?

    最后她终于决定当他是不愿意告诉自己,才说这种鬼话!因为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去随便捡东西,还戴起来吧?更何况这绳结样式实在太简单,不怎么好看!

    想到这里,苏若冰试探着问:“是任洁儿送的吗?”

    乐天好笑地看着她,忍俊不禁地道:“都说了是捡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我能相信你那种没常识的话吗?再说了,校园里有份纯纯的恋情多不容易啊,人家任洁儿确实对你痴心一片,你怎么就无动于衷呢?亏得人家对你那么好!”

    苏若冰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有够酸溜溜的。她对“盘丝洞”的人又没什么好感,干嘛还帮人家说话?

    “对我好的人多了,以后肯定也不只她一个,我有什么好可惜的?”

    乐天这话说得实在够绝情,苏若冰一方面觉得他真的是挺狂妄自大,另一方面却听得心里熨帖。不知怎的,乐天和任洁儿肯定没戏,居然让她觉得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只是,有点对不起田靖了,他还那么想撮合他们呢!

    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苏若冰在心里悄悄问了自己一句,顿时脸上一僵。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因别人的事在这边乐呵,这背后的原因,她真的不想继续想下去。“你呆了啊?”

    眼前晃动的wWw.手,接下来是乐天狐疑的脸,苏若冰这才回过神来。她的表情不自觉的变得有点严肃,自己不能再乱讲话了!还是讲讲“安全”的话题吧!

    “叫你这次跟我们去秋游吧!其实这次挺好玩的,大家都很开心。那里的沙子特别漂亮,我还装了一瓶带回来给你。”

    乐天笑着,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喜欢去嘛!”

    “那留在寝室,搞得寝室失火就喜欢了?”苏若冰不留情面地数落着他,“有空你们也该把寝室清理一下,干嘛弄得遍地都是‘易燃品’?”

    “你也知道了啊?”

    乐天有点尴尬,苏若冰接着说:“以后你可得每次按时来参加会议,如果大家少数服从多数,统一了意见,你也要支持并帮助执行,你可是副班长啊!”

    见乐天只是笑,对自己说的也不表示一个明确的态度,苏若冰直视着他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因为我这个班长让你不服气?”

    “没有,你的话我已经知道了,我会照你说的去做的!”

    苏若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放柔了声音问:“你们寝室失火的情况严重吗?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别提了!墙也熏黑了,伞烧得只剩个骨架,别的倒还好。我们抢救得比较及时,也没人受伤。”

    “那就好!今天下午在班主任那里,他好像也知道了这事,说要找你谈谈,你自己小心点吧!”

    苏若冰说着说着,站了起来。月亮依旧很亮,天色却已经不早,暂时好像也没别的事可说了,看来他们的谈话到此也该散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