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带回白沙洲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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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苏若冰的意志远比她的外表来得强势得多,秋游的事情即使在有些班委和寝室不合作、不参加的情况下,还是如期安排好了。这其中不但有和她一向比较交好的女生班委们的努力,还有朱弛帮她在男生那边作工作的原因。

    超过全班的半数人就可以成行,所以一切还算顺利,苏若冰他们准备了所有出行需要的东西,在十一月初的第一个星期六搭上了过江的轮渡。

    这里是大江中一个独立的小沙洲,每天只有早晚两班轮渡作为交通工具往返于两边。苏若冰坐在小江轮上,觉得自己这些时候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无论是事先直接到这边联系好,还是准备大家坐的车,吃的东西,可以说都是她亲力亲为的。

    “小心点!你坐在栏杆上也不怕掉下去啊?”

    朱弛来到她的身边,嘴里说着她,自己却在她旁边坐下来。苏若冰对他的言行不一致感到好笑,忍不住拿话挤兑他。

    “倒是你,你说这里危险,为什么还坐下来?”

    “万一你掉下去,我可以拉住你啊!要是拉不住,我就陪着你一起跳下去!”

    朱弛认真地看着她,苏若冰本想跟他说笑两句的,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某种类似诚恳和真挚的东西,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回避地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轻声说:“我会游泳。”

    “你太小看这条江了!而且里面好像有‘江猪子’,随便一下就把你拖下去了,据说它们可是专吃尸体的。”

    苏若冰吃惊的转过头来,不信地问:“那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朱弛搔搔脑袋,恢复了平时说话的样子,看来并不是想吓唬她而故意这么说。

    “好像是江豚的样子吧!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一开始就比较小心的好!”

    “江豚?难道是和河豚差不多吗?听说河豚非常美味,难道它也是吃尸体来着?真恶心!”

    “听说穿山甲还不是吃尸体,人们也照吃不误啊!”

    真的还是假的啊?每年参加渡江比赛的人那么多,他们怎么就不怕被拖下江?苏若冰半信半疑地斜瞅着朱弛,突然听到下面有人叫了起来。

    “看前面!我们好像到了!”

    苏若冰望向前方渐渐清晰的景象,一片白色的沙洲出现在眼前,岸边有一些挑担子的居民,好像正在等船。

    船一靠岸,一些人立刻背着包冲上了沙滩。由于从上岸的地方往前,正好是一个大的陡坡,如果不走上去,根本看不到另一边的景色,所以这边的沙滩就像一个独立的世界,让人有种置身沙漠的错觉。

    “好细的沙!”

    五十多号人开始不听指挥了,苏若冰无可奈何的跟上他们。算了,反正这个地方也就这么大,应该不会有人走丢的!

    “苏若冰,我们照张相吧!”

    朱弛拿着相机来找苏若冰的时候,她自己也在沙滩上玩得不亦乐乎起来。有人拉着自带的小风筝从她身边跑过,她不怀好意地绊了人家一下,立刻被人“追杀”着过来。“救命啊!”

    她躲到朱弛的后面,朱弛义不容辞地想“英雄救美”,却被人撒了满头沙。苏若冰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立刻笑晕了,抢过他手上的相机,帮他照了一张特写。

    “别开玩笑了,这种样子怎么能照下来?”

    朱弛追在她后面,想不到苏若冰跑得奇快。她一边对他挥着手,一边大声说:“留下这一张吧,这么好玩!如果你留下这一张,我就跟你合影!”

    “真的吗?”

    朱弛因为她的一句话妥协了,高兴地跑到她身边。苏若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递给他一张纸巾擦脸上的沙。

    日头渐渐升到正空中,生活委员余岚过来提醒苏若冰,该叫大家转移到烧烤场,开始要准备中饭了。苏若冰这才觉得饿了,叫齐所有的人,一起转移阵地。

    经过这片沙丘,前面是一片片荒凉的田地,偶尔看到树上拴着的牛,大家几乎都没看过,连这个都围着看了半天。

    烧烤场其实是一块很大的空地,旁边有小木屋和早就支起来的帐篷,男女生们马上混在一起,开始生火点燃烧烤的炉子。

    苏若冰把一份份的事物按人头分下去的时候,李纯红着脸走过来,附在她耳边问:“这里的厕所在哪儿?有人问我呢!”

    对哦!这可是个严重的问题,苏若冰望向四周,一个类似厕所的地方也没看见,她只好叫来了朱弛。

    “朱弛,你和纯一起去问一下这儿的老板吧!”

    朱弛领命去了,半晌才回来,他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居然有些气喘吁吁。苏若冰不解地问:“你怎么了?在哪里做了苦力soudu.org的吗?”

    “你还说呢!这里哪有厕所啊?那个老板叫我叫上几个人,我们现搭了个地方,挖了几个坑当厕所。”

    苏若冰吃惊地望向他指的地方,只见一块巨大的彩色塑料布围绕着四根竖起来的木柱,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还真是简陋到了极点!

    “行了,我知道你辛苦了,我去看看谁烤好了食物,顺便混点来吃吧!”

    “好。”

    朱弛笑呵呵地对着她微笑,他的辛劳也只不过想得到苏若冰的一句赞扬罢了,苏若冰是如此聪明,怎么会不明白他呢?<_4460.htmlbr/>

    大家热闹地自己动手吃完烧烤,带了足球和羽毛球的人便聚集到了一起,其他的人开始玩牌,苏若冰他们却根本没时间玩,还得提早去做晚上篝火晚会的准备。

    篝火晚会热闹起来的时候,苏若冰却开始觉得寂寞起来。乐天没有来参加,她始终有些耿耿于怀。他怎么就不明白,有些地方并不是因为那里真的有多好,而是大家一起去了,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看到大家在篝火旁快乐地唱着卡拉OK,苏若冰悄然起身,去了来时的那片沙滩。

    坐在柔软的沙子上,看着不远处的江水映着微弱的星光静静流淌,苏若冰仿佛能感到初秋的微风正吹拂着自己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

    电筒的灯光晃过她脸上,苏若冰低下眼睛的时候,听到了田靖的声音。对方熄了电筒,坐到她身边的沙地上,两人坐得很近,苏若冰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淡薄的衬衫下传过来的热量。

    两人间不知道静默了多久,田靖突然开口道:“那天你走掉是对的,如果你接受了我的提议,我一定会吻你的。”

    苏若冰无言以对,也许是被他的话吓到,也许她在心里有些庆幸自己那天的正确决定,总之,她想不到任何话适合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说。

    “乐天说我们不合适,可是你知道我对你……”

    田靖好像是下决心准备破坏他们之间的友好关系,苏若冰却恐惧得不想再听下去,不知上天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田靖,你在哪里?怎么找个东西要这么半天啊?”

    这声音像是个魔咒般阻止了田靖继续说下去,他慌乱地站起来,连一句“再见”也来不及说,便向这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苏若冰松了口气,同时,居然觉得有点失望。她知道田靖不该继续说下去,自己不能也不该听下去,可是她仍然没有阻止他。

    若不是他女朋友来找他,他们应该怎么办?苏若冰早在上次就发现自己对他有些好感,可是她不想做拆散别人感情的人,她也决不会这么做,因为她和田靖做朋友的本意,原本就不是这样!

    “我想你就在这边!给你水!”

    电筒的灯光再照过来的时候,苏若冰差点以为又是田靖,直到听见朱弛的声音,她才放松了心情。伸手接过朱弛递过来的矿泉水,苏若冰想起田靖说他的话,她低着头微微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呢?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边?不过去和大家一起玩吗?”

    朱弛一贯的温柔声音让苏若冰感到几许温暖,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自己怎么能跟一个喜欢自己的男生叙说自己和别的男生之间的事呢?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朱弛和滕真都是温柔的人,可是滕真比他更多了一份个性,所以苏若冰知道自己要找的绝不是朱持这样温和到令她没话可说的人。即使自己也喜欢朱弛,对他有着一份依赖,可是跳出朋友的圈子实在太困难了!

    剩下的就只有滕真和乐天,滕真正在等待着他的学妹,苏若冰又怎么能够靠他太近?而乐天那种讨厌的家伙,苏若冰实在不相信自己会喜欢他,也决不肯承认自己会喜欢他!

    “唉,你总是这样,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也从不告诉我!”朱弛伴着她低叹了一声,“上次我本来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情,可是你的那句话真的很打击人,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还差点掉进了路边的草丛。”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难道今天是翻旧帐的日子吗?苏若冰沉默不语,低头捏着手里的空矿泉水瓶。她不是不知道朱弛那天想说什么,可她就是不想让他说出来。

    “你就打算沉默地对待我吗?”

    朱弛轻声问了一句,苏若冰小声地反问他道:“那你希望我说些什么呢?”

    朱弛又叹了口气,他怎么会不明白苏若冰的意思,只是他总抱着一线希望,但愿苏若冰会被他的温情所打动。

    他默默地站起来,离开,就像写在沙滩上的字,被涨起的潮水平静地抹去,半点不留痕迹。苏若冰没有挽留他,她抓起一把沙子,任它在风中飘散,就像在为朱弛的离去送行一般。

    乐天啊,我想让你看看这绵绵白白、细得抓也抓不住的沙子,感情是不是也像这手中的沙子般,根本不能由人控制,否则她喜欢上朱弛该多好,何苦让他如此失意地离去?

    苏若冰看着手中的沙子慢慢撒下来,落到瓶之中的,落到瓶子外的……如果朱弛是落在她心瓶外的一粒沙子,她又能有什么办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