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年历如何算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天一夜对于交战于定军山的秦、汉两军来说,是如此的天翻地覆。
早就算计到汉军可能会夜袭秦营的傅戈和韩信布下了重重伏兵,三路偷袭的汉军一路全军覆没,一路损失惨重,只剩下灌婴这一路溜得快,逃回了一千七百多兵士。这一来一去,汉军非但没有再接再厉,加减下来还多折损了二千余士卒。
“快,传令全军,紧守各处隘口,自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战!”痛心之余,深怕再着了秦军的圈套的刘邦急忙下令道。
好在万幸的是这一趟没有尽出主力,也幸好戚鳃从开关方向带来了五千多援兵,这才勉强让守卫定军山的汉军稍稍心定。
西山。
已经被秦军严密封锁的这座山头戒备森严,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在夜战胜利之后的这几天里,傅戈和韩信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他们正指挥兵士加固营垒,由关中辗转而来的改进型投石器已经装配到了高处,居高临下的飞炮袭击,这威力可比弩箭要强多了。
对于六月十三日的那场失利,作为一军统帅的傅戈立即作了检讨,虽说在那一战中他更多的只是作一些战略上的调整步署,在具体的战术指挥上多由韩信和前方将领来决定,但这一份诚恳的姿态是必须做的,当历经艰难回归的士兵们看到主帅能屈尊向他们道歉时,一个个感动的热泪盈眶。
坏事有时也能变成好事,具体就看你怎么去做了,当接触到秦军将士一双双崇敬和希冀的目光时,傅戈心中不禁暗暗有些得意。
收买人心,这又有什么不好的。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这若是将士都能齐心合力共御强敌,击破刘邦将只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上行下效,虽说靠着夜袭地计谋胜了一阵,韩信还是坚决的请辞了大将军之职,现在他的身份只是军中的监军。同样,对这次败仗负有直接责任陈武也按照军律规定,被处以降职惩处,欲速则不达。他这次的大跟头栽得可算是结实,四千将士的性命就这样交待了,其中许多士兵还是和陈武一道起兵时的老兄弟,痛悔之余陈武对于处分自是没有话说。
“傅帅,可惜让灌婴那小子跑了,要不然这一仗足能全歼汉军九千余!”终于出了白天的一口恶气,韩信也恢复了自信与从容。
“灌婴嘛,他逃得再快,也比不过我们新改进地投石器来得快!”傅戈道。
投石器,这家伙的威力韩信在函谷关时就见识过。英布、钟离昧、桓楚这些个勇冠三军的楚军大将一个个都吃过它的苦头。现在,经过巧匠调试改造过的投石器应当无疑更具有杀伤力。
“傅帅,用这投石器来炮轰汉军真的能行吗?”韩信疑问道。韩信足智多谋。但这并不表明他对新式武器的认可程度也会很高,毕竟,他没有拥有象傅戈那样的‘知识’。
“大将军勿急,等明日装配完毕,我们就能看到投石器的威力了!”傅戈自信的说道。
事实上,早在得到夺取了陈仓道地消息时,傅戈就预见到了汉中之战地艰巨性,他迅速命令兵造将赶制出来准备运往函谷关的投石器改运汉中前线,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象汉中这种地形复杂、关隘众多地地方,若没有强劲的足以占领绝对上风的有力武器。
纵算在兵力上胜过敌方,也不见得就能取得决定性的突破。
西山离定军山汉军营寨的直线距离不过三百步,但要是走过去的话,却是半天也不能到达,三百步的射程居高临下而发的话,这种改进过后的投石器正好合适。也正是在充分考虑到这一层之后,傅戈决定让士兵化大力气将沉重的投石器抬上西山。
六月十七日。
山谷间地薄雾刚刚散开,站在西山的顶上,俯瞰对面的汉军营寨。汉军士兵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的就呈现在秦军面前。
“哈哈,傅帅,这飞炮威力如何,我们何时试他一试。”面对新式武器,还没有见识过投石器威力的耶商第一个跃跃欲试的大叫道。
“炮手,装填,发射!”
终于,持旗的军侯一声令下,吱呀呀的硬木杠杆被数十个膀大腰圆地秦军士兵全力压下,一发发石块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扑汉军营垒,这从天而降的落石一下子将汉华士兵砸了个晕头转向。
“大事不好了,老天发怒了!”被砸中的汉军士兵惨叫着四散奔逃,这让其它不知发生何事的汉军士兵们更加的惊惶,他们甚至于以为是秦军杀进了营寨。
“报汉王,秦军在对面山上使起了妖法,我们许多兄弟都被砸中了!”离西山靠得最近的汉军是秦国的降将王陵所部,面对飞来横祸,他只得跑到刘邦那里去禀报。
“王陵,你在胡说什么,哪里会有什么妖法,再有淆乱军心之言,杀无赦!”刘邦也是刚刚知晓营中大乱的消息,听到王陵这话顿时勃然大怒。
“汉王息怒,这事怪不得王将军,是那秦狗在对面西山上架起了一种会抛石的机械,这接二连三的石块落下来就是因为这个。”
还是萧何细心,他虽然比王陵晚来了一步,但却已将为什么有石块落下的原因给找了出来,在这一点上,萧何当真无愧汉初三杰之名。
“投石器?”刘邦脸色大变,诸侯联军在函谷关受到重创的消息他一早就有耳闻,而让诸侯们谈之色变的正是秦军依仗的抛石的机械。
“汉王,这秦狗实在可恶,再这样下去这仗没法打了?”
“汉王,怎么办?”
不止是王陵、萧何,很快的刘邦帐中就挤进了数十员战将。
“哼,你们一个个都来问我,我又去问谁?”看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将领,刘邦气不打一处来。
夜战失利的一口气还没有出,这又遭到秦狗的抛石攻击,刘邦心中怒恨交加。
“想不到秦狗会用上这等奸计,诸位将军,怎么办,大家想想!”见到刘邦的流氓无赖脾气发作,曹参连忙朝着众人提议道。
“我们干脆杀下山去,和那秦狗痛痛快快的拼杀一仗,不管是胜是败,总也好过呆在这山下受这无妄的飞石之灾!”
“杀,哪有那么容易,秦狗这一番布置就是要逼我们下山决战,这一去的话岂不正中了他们的圈套?”
“嘿,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你倒是说说,现在又当如何是好,总不能叫我的兄弟们天天吃石子吧!”
争执在主战的将领和持慎重态度的谋士间展开,谁说的都有道理,但谁也拿不出一个足以克制投石器的方法。一直到天色渐晚,挨了秦军一顿飞石招待的汉军将领们也还是一筹莫展,见到众人争执不休却没有一个成熟的意见,刘邦脸色越发的阴沉。
无奈之下,刘邦心中不禁有些懊悔,若是在蓝田关时不让张良断后那该多好,今天的危局若是张良在身边的话,他肯定能想出渡过这危机的方法,若是子房在的话,这危机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因为他会早早的预计到秦狗的奸计。
一时无计,最后还是萧何说了一个主意:“大家都回去吧,今晚赶紧整修损坏的营寨,但凡秦狗的石头砸得着的营寨,就先搬得远一点!另外,避不开的就把营寨扎得结实一点,明天不管是打还是不打,汉王自会早做决断的。”
决断,这两个字说起来形容,而真要照着去做就难了。
对于定军山的重要性,他心知肚明,一旦失去了这个要隘,汉中郡的首府南郑就不保了,而他刘邦那时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退守西城,期望暂时守住汉中的东部,至于切断巴蜀与关中联系的构想就根本不可能了。
丢失南郑、攻取巴蜀也成了泡影,接下来的战局会如何发展,刘邦不用去细想也能猜个八、九、十来,得胜的秦军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傅戈一定会继续挥师东进,将自己的这点人马赶尽杀绝的。
“傅狗,我操你八辈祖宗!”忿恨交加之下,刘邦再不顾虑身份,掀帘出帐对着夜幕中的西山大声叫喊道。
他的怒骂声中山谷间久久回荡,缠绕不绝,相信不止是汉军士兵们能听到,就连对面的秦军将士也一样会听得清清楚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