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韬想了想,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说到刚铎,云州还真不缺钱。再说,不是还有预售拍卖吗?应该就是最近,在丹阳进行一次,在宁远进行一次。能筹到多少钱不好说,但必定足够刚铎建造所需了。这几天,云州的商团都已经带够了银子来丹阳了。他们卯着劲,不想让太多底盘落到云州以外的人手里呢。这事情倒是我欠考虑了,要是让他们花费太多,虽说我手里宽裕了,却是损了云州地方士绅的财力。但事先说好的事情不能反悔,最多也就是借着其他方儿补偿他们吧。”
谈晓培不以为然道:“我连新都城都想这么来弄一次了。从来没想到,地皮还没开始造东西就能卖的,还居然有人买。新都城的建设经费数额巨大。虽然现在东平并不是负担不起。但一边打仗一边造新都城,实在是没太大把握能挺下来。嘿嘿,叶韬。从你开始来丹阳,好像建造城市就没停过,早有人不停上弹章,说你是在抽王国地血呢。”
叶韬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陛下,这是没办法地。反正我一向是有多少钱能办多少事的吧。从铁城、溯风城开始一直到现在。这几年里光是建城和募兵养兵,我花掉的钱何止亿万,不被说,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呢。”
叶韬地新都城计划,目前只做了基础的设计,比如一些宗庙建筑、城门城楼、王宫大致规划等等,但摆在沙盘上,已经很是能看出宏大的体制。要说花费。新都城可能要比刚铎高出好几倍来。但从建筑难度上,却要比刚铎那种从来没有人造过的东西简单上不少。最吸引人的,就是新城的十字星式地五个区域布局,现在的丹阳。只是将来整个新城的南区而已。这个上应天象的布局,加上明确的不同区域的功能划分。让人充满了期待。
“陛下,新都城还不着急。和刚铎一样,先从基础的工程做起吧。光是水利、下水道等等工程,没有一年两年是做不完的。等到真地开始动工建造城市主体,想必北辽战事应该能结束了,到时候,自可有一段时间来安心建城。”叶韬接着说。
卓莽嘿嘿笑了笑,黄序平也撇了撇嘴。倒是池先平一直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地和美酒佳肴做斗争。看到气氛变得古怪了起来,叶韬不由得奇怪道:“陛下,难道不对吗?”
谈晓培挥了挥手,说:“今天就散了吧。叶韬,跟我回宫,我们接着聊。”
在场的其他人都纷纷告退,今天的聚会人太多了一点,而谈晓培想要说的内容是其中一些人地地位还不够格知道的。
来到了御书房,谈晓培才问道:“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因为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去春南地时候,捕获了冯疆,是大功一件。但事后你却一直没问过这件事情,你是真的不想知道,还是早就胸有成竹了呢?”
叶韬一愣,讪讪道:“冯疆交给陛下那就是陛下的事情了,做臣子的不敢置喙。”其实,本来他是想问的,但回到云州以后事情太多了,让他一时没有想起这件事情。而这种事情他自己不提,他的手下人是不会提醒他的。人毕竟是在情报局、在国主的手里,又是这个很棘手的人,大家唯恐触及什么王室秘辛。而现在谈晓培语气古怪,倒是让叶韬吓了一跳。
“哈哈……”谈晓培大笑道:“没事,吓吓你而已。聂锐问出的结果倒是把我也吓了一跳。冯疆的确是被春南太子买通,而要冯疆杀的,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人啊。你猜得到吗?”
叶韬愕然,冲口而出:“我怎么猜得到……”
“是玮哉。”谈晓培喝了一口茶,淡淡说到。
子殿下?”叶韬愣住了。
谈晓培点了点头,说:“本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次江砚一来,找我谈的事情让我明白了。春南的常老头子真是有点花样的,他身体不好,又想靠着最后几年时间为春南稳住局面。王位之争在春南是愈演愈烈了,常老头子想把玮哉接过去,好好疼爱自己的外孙。”
叶韬想了一想,说:“是为了故意压抑朝中的派系,把小王子殿下装作是继位人选之一?”
谈晓培点了点头:“江砚真是敢想,这是他的主意。虽说这种事情听起来不可能,但如果我愿意帮忙,却能够让他化腐朽为神奇啊。只要有哪怕一小撮人信了这事情,觉得玮哉有可能即位春南,拿常老头子自然可以在江砚的协助下从容分化,拉拢,打杀。而挟大胜西凌余威,陈序经对常老头子可是很忠心也很关键的,随便他怎么干,还真没有人敢忤逆。可问题是,我得帮忙。”
叶韬的脑筋有点打结,说:“春南的事情陛下能帮什么忙,不就是是不是允许小王子殿下去春南吗?”
“不光是这样……我还得表示点什么,比如,春南和东平永为兄弟之邦。”谈晓培冷冷笑了笑:“这样,联想可就丰富了。而且,听江砚的意思,玮哉是真的有可能继位。要是那两位王子闹得太离谱了,常老头子可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的。虽然春南王室血脉中断,但宗室却保存了下来,而想想玮哉和他母亲,虽然真的是兄弟之邦。可玮哉未必和玮明会有多亲密。但还有个可能,要是玮哉同时继位东平,那两国自然而然合而为一。如果能这样,连我也不能不动心了。”
叶韬开始翻来覆去地考虑着其中关节。他总觉得其中有点不怎么对劲。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那么……您是真的考虑过立小王子为储么?”
“怎么可能?我又不傻。”谈晓培说:“只是不管怎么样,这是个很好玩的事情嘛。我已经答应江砚,让玮哉到余杭去。反正他跟着常菱也不见的能怎么样。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反正都是生活在春南人身边,相比于常菱身边那些,我还是对江砚、衍公这些人的感觉好些。这事情我已经和玮明说了,他也觉得挺好玩的。卓莽、黄序平、池先平都知道了这事情,然后就是你。你得在云州帮我看着玮然。”
叶韬点了点头,说:“陛下,您是不放心他,怕他冲动吗?其实,玮然远比你认为得成熟。虽然他并不一直在王国中枢,在为您出谋划策,但在云州,他已经是军方当之无愧的第二号人物了。”
谈晓培笑了笑,说:“我并不是担心他会冲动,只是担心他会消沉而已。他将辅佐玮明作为自己的毕生目标,要是我这里口风变了,他毕生的志愿也就落空了。玮哉虽然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也是现在谈家最格格不入的一个。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把玮哉留在常菱身边吧。现在呢,已经来不及了。我知道玮然这孩子是顾大局的,假如我说会有可能让玮哉即位,来让东平春南两国自然而然地合而为一,他仍然会是国之利刃,但难免要消沉很长时间。直到他知道,事情并不是那样。我倒是想事先也和他说明白这事情,只是,玮然他的城府没有玮明那么深,到时候反应不太自然,装得不像了难免引起怀疑,那可就不好玩了。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自己当年就是这样。当兄弟们一个个阵亡,只留下了我一个继承国主之位,别人或许以为我应该很开心,毕竟我抓到手里的是一个靠着几十年的作战荡平了内忧外患,蒸蒸日上的国家,一个已经初步显露出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的国家。东平,有强大的军力和成体系的优良的军械制造各级工坊,对外的贸易,当初也是由那帮大海商们靠着多年钻营,突破了春南海商的封锁,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多年和云州的互相合作,尤其是危急时刻明里暗里的互相支援,为大家带来的利益都不小,尤其是,原来只是步兵强大的东平,有了自己的强大的骑兵部队,虽然规模还很有限,但却是在大战中能够起到关键作用的两万精骑……但是,大概一直过了两年,我才渐渐像是一个国主,像是一个能够肩负起父兄重托的人。我不希望玮然也像我当年那么苦。这样的苦并非没有好处,只是,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必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