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试探性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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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郎,并非我不愿意,石国士兵战力低下,不禁大食军一击,此去不但不能助战,恐怕还会反拖累唐军,不如.....”

    听到李清要兵的请求,莫贺都顿时迟疑起来,在石国,实力是决定权力分配的基础,他若想坐稳石国国王之位,必须要拥有绝对的兵力,好容易车鼻施的士兵归了他,若再拖出去打大食人,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知道,布杜此退便不会再来,他现在要做的是巩固已到手的王位,而绝不是和大食军血拼,在切身利益和国家利益面前,在权力与友谊的面前,莫贺都动摇了,但李清的要求他又无法拒绝,犹豫再三,他一咬牙道:“我送给侍郎个人一千精兵,黄金一万两,算是我对侍郎的酬谢。”

    “酬谢?”

    李清无语了,他默默地凝视着莫贺都,人心的黑暗和自私在此刻充分暴露出来,如果说大食军攻城时他对联合昭武九姓的计划只是动摇,但在一刻,他的计划则被彻底击得粉碎,胡人善变,他们只屈服于实力和强权,大唐实施了百年的仁义和尊重最后得到的,仅仅是天可汗的一个称号而已,安史之乱后,一切都随着远去的驼铃声烟消云散了,而大食人信奉的铁与血却最终将伊斯兰教传遍东方。

    城墙上一片寂静,只听见风拍打旗帜的声音,这时,站在莫贺都身后的罗阑公主终于开口了,一边是他的父亲,而另一边是对她有恩、对石国有恩地大唐使者。她何尝不知道形势的严峻,不到万不得已李清绝不会开口恳求,良心使她无法保持沉默。

    “父亲,如果唐军遭遇不幸,恐怕我们无法向朝廷交代,我建议还是出兵吧!”这句话的背后潜台词却是,如果危不见援,若大食再来之时,唐朝恐怕就会袖手旁观了,女儿的话莫贺都如何不懂。如果对手是拔汗那或是康国,那他会毫不犹豫出兵。但对手却是阿拔斯的精锐,出兵也只能是送死的份。再经一番权衡利弊后,他决定放弃,他回头瞥了女儿一眼,冷漠地说道:“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孩子不要插嘴,去!到你该去的地方去。”

    父亲的冷漠使罗阑公主的心被猛然刺了一下,她没想到父亲在权力面前竟如此短视,这会毁了石国,一向英明果断的父亲忽然变得陌生起来,罗阑公主长长地吸了口气,她不甘心!

    这时,李清向她投去了一抹感激地目光,却抬手止住了她的再劝,既无心恋战。带去又何用!大唐将士未必就拼不过大食魔军,李清心里冷冷一笑,他随手指了指身后地六千奴隶军,对莫贺都呵呵笑道:“那就不为难殿下了,这些奴隶军今天立了功,以后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都就交给我吧!”

    奴隶不是他莫贺都地,他不心痛,他关心的是自己实权和名份。既然李清已经讨价,他也不再掩饰,便赤裸裸还价道:“那朝廷那边。还需侍郎替我美言!”

    “当然,我自会奏禀皇上,册封殿下为大宛都督、大石国国王。”........

    茫茫的草原上,大食军正逆风向西疾行,主帅布杜夹杂在骑兵队中间,此刻他一脸迷惑,低头思索着眼前的局势,虽然他得到的情报并不全,只听说有军队袭了他的大营,来源不详,但布杜立刻便猜到这是李清的护军,万里迢迢西来,仅三百人怎么行,况且昭武九国中敢偷袭他大营地军队还没出世呢!

    问题不在这里,布杜此次出使石国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想试探唐朝对大食东扩的反应,若唐朝无动于衷,他就立刻灭掉石国,但唐朝的使者还是来了,由此可见他们是很敏感大食的东扩,看来东西两大帝国地碰撞是免不了。

    必须要劝说哈里发停止对罗马的进攻,将战略中心暂时放到东方来,否则既要剿灭伍麦叶余孽,又要向罗马扩张,哪有兵力来对付强大的唐王朝。

    “禀报埃米尔(即总督)殿下,我军是否就此渡河?”

    前军地报信打断了布杜的思路,他一抬头,只见远方一条白亮的大河拦住了去路,这里距拓折城已有五十里,地势明显变得起伏不平,一条低矮丘陵地带向北延绵而去,仿佛一个极富曲线的女神侧卧在大地上,在丘陵的西面是一条大河,名叫药杀水,它的下游便是真珠河,

    大片森林分布在河流两岸,石国为了收税,将所有的桥梁都拆除,只留一座窄窄的石桥横卧在河上,桥虽狭窄,却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道,收税的亭子在今天早晨被大食军焚毁,现在还微微冒着青烟。

    布杜象一只多疑的老狐狸,在桥边来回徘徊,对面也是一条山冈,被密密的黑松林覆盖,这里是打伏击的绝佳位置,来时布杜并没有考虑埋伏,但现在河对岸就有一支唐军,让他怎么能不小心行事。

    “派一队斥候去河对岸探察,十里范围内都要给我搜遍!”

    很快,斥候回来报告,对面十里范围内都没有异况,布杜略略放心下来,一声令下,大食军开始渡河,骑兵在中间、步兵在前后两头,步调整齐,在狭窄的石桥上依然保持着队列,二千骑兵很快便过去了,剩下的步兵也走了一小半,布杜已经过了河,但他依然在站在桥头向两边张望,他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来自于他丰富的作战经验,如果他是唐军,就一定会在此埋伏,可河流两岸他都派人搜过,并没有异常。

    就在这时,河里漂过一些木筏。断断续续,有百十只之多,木筏撞击到桥墩,发出‘嘭!嘭,的沉闷之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布杜异常困惑,就算唐军从水上攻来,坐这种筏子,只能是来送死。

    忽然,他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东西晃了一下。揉了揉再仔细看去,只见对面地树林里又有一道亮光闪过。布杜的眼睛蓦得瞪大了,他看见树林里似乎有人影在迅速移动。他忽然明白过来,‘那是唐军盔甲的反光!,

    布杜惊得头皮都要炸开,他失声大吼,“停止过河!”可是已经晚了,在大食军的背后,在那座被焚毁的亭子两侧,忽然万箭齐发。密集得象暴风雨般横扫过来,又准又狠,这和石国守军软弱的箭矢有天壤之别,一时惨叫之声大作,桥头准备过河的千名大食军措不及防,乱成了一团。纷纷中箭倒地,死伤籍枕,最外面的几层大食军竟被射得如刺猬一般。

    桥上的士兵更成了活靶子。手中的盾牌根本抵挡不住呼啸而来弩箭,只片刻功夫,桥上便再没有一个站立着地人。

    弓箭一直是唐军的强势,是对付骑兵最犀利地远程武器,在大唐的军制中,每个士兵都要配备弓箭,在边疆军更是普遍配军弩,有重型地伏远弩,射程可达三百步,其次还有擘张弩、角弓弩、单弓弩,射程不一,所起的作用也各不相同。

    尽管被唐军伏击,但这支大食军毕竟是阿拔斯的精锐,他们立刻便组织起来,将手中的盾牌连成一堵盾墙,抵挡着流矢,后面的士兵结成方阵,一步步向唐军埋伏处推去,不时有长矛飞出,仿佛一道闪电,从箭雨中划过。

    渐渐地,弓箭的杀伤力开始降低,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号角声在树林里响起,树林里突然涌出大群唐军,冲在最前面地是五百陌刀军,田珍和荔非元礼奋勇当先,他们仿佛两头雄师,一左一右,咆哮着向大食军扑去。

    一千轻骑兵分为两队,象两条灵巧的长龙,时而弧形、时而直线,专门攻击敌人的侧翼,又如两把剪子,将大食军冲开并分割,在陌刀队的后面是五百刀盾手,他们是后备军,随时准备填补被冲乱的阵脚。

    另外还有一千名弓弩手,列队站在百步之外,向桥上铺天盖地发箭,他们的任务是封锁桥面,阻止敌人重骑军和主力部队过桥返回。

    两支军队在一刹那轰然相撞,犹如巨浪拍打礁石,狭窄地桥头立刻变成了屠宰场,未过河的大食军约一千多人,除被射杀了数百人外,还剩近八百人,人数不到唐军一半,明显占着劣势。

    对岸是刀光剑影,惨叫呼喝声不绝于耳,布杜却慢慢冷静下来,他下令不准任何人过桥去支援,这已经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唐军兵力不如自己,不会冲过桥来,而自己地重骑兵在敌人犀利的弓箭封锁下,也无法冲过去支援,只会徒增伤亡。

    他面色阴沉地凝望着对岸,却不停地命令将进攻的鼓声一次次敲响,命留在对岸的士兵一次又一次地发动攻势,很显然,他已经决定放弃他们了。

    他要用他们换取唐军的军情,他可以看出唐军布阵的特点;看出各兵种间是如何配合、弓箭的射程,轻骑兵的进攻套路,甚至可以看到大唐最著名的陌刀军。

    渐渐地,喊杀声小了,留在对岸的大食军已不足百人,背靠着背,喘着粗气,被唐军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连跳河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布杜突然发现,在对面山丘的最高处,竟屹立着一群骑兵,他们呈扇形簇拥着一名年轻的唐将,在他们脚下就是血流成河的屠宰场。

    也不知道他们屹立在那里多久了,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在那里了,布杜轻轻一声冷笑,喃喃自语道:“李清,咱们还会再见面!”

    他蓦然掉转马头,大吼一声:“撤军!”

    大食军立刻排列整齐,杀气腾腾地向西开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山顶,李清凝望着大食军远走,他紧绷着嘴唇,一言不发,但眼睛里却充满了喜悦和自信,在他的身后,在山丘的另一端,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原上整齐地排列着六千奴隶军,这将是一支崭新的队伍,迎接他们的,将是血与火的考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