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晓翼中尉已经载着他的机组——领航员和无线电员各一名——在印度洋湿热的云天中巡飞了将近两个小时,从任务图上看,他的“东风甲”侦察机已经接近了任务扇面的第一拐弯点。
当天机动部队放出的第一波侦察群是由航母搭载的12架“东风甲”舰上侦察机和巡洋舰搭载4架“海鸥”水上侦察机组成,侦察扇面是以正西方向为轴心的24o度范围,各机负责巡侦其中的15度分扇面,其中“东风甲”的巡侦半径为2oo海里,“海鸥”的巡侦半径为15o海里。^^^^
第一波起飞后两个半小时,同样兵力构成的第二波侦察群将沿第一波的航迹展开巡侦,形成严密的双向搜索,以确保及时现敌人。
来自“云鹏”号第3o2舰侦中队的霍晓翼机组正是作为第二波侦察群的第十一任务组,于当地时间九时整起飞,朝西南偏西方向巡侦至此。
“十一时整,第一拐弯点抵达。”
后座上捏着马表时刻盯着空盘和海图以计算航程的领航员突然通过机内有线电提醒霍晓翼。****
霍晓翼瞟了一眼任务图。抬手把喉头送话器托近嘴边:“收到。开始左转,方位确认,二五五,二五零,二四五……”
粗笨地“东风甲”慢吞吞地转过了九十度,机头指向东南偏南,向任务图上地第二拐弯点平稳飞去。
顺利完成了关键的拐弯,霍晓翼一边稳住飞机。一边透过风镜,从敞开的座舱左右向下望去,布满钢丝和铝柱的双翼结构严重妨碍了他的视野,他摇摇头,呼叫起最后座的无线电员兼机枪手李国明下士来。
“小李子,鱼呢?”
“还没浮上来。”
“盯紧点。”
“盯着呢……等等,三点钟方向,好像有航迹!”
“收到,我们过去看看。”
霍晓翼兴奋地咂咂嘴。脚一蹬,飞机歪斜着向右侧——西南偏西方向——滑降而下。
穿过淡散的云层,眼前的场面令霍晓翼倒吸了口冷气:一望无际地浅蓝海面上。满眼都是朝同一个方向拉开的鲜白航迹,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灰白色舰体简直要从海天线的这一头铺到那一头!
“小李子,快电报!”霍晓翼急不可待地下令道。^^^^
“现在?还没确认数量和舰种……”
“我和小岳来确认,你先个短报:现敌主力,就这么,快!”
话音未落,耳机里嘭地响起领航员小岳的惊叫:“敌机!两点钟上方!”
霍晓翼抬头一看,果然。三个迅捷的机影正抄着本机的航迹气势汹汹地迎袭而来。
“小李子,什么都别管,照着我说的,赶紧!”
航空母舰“云鹏”号司令舰桥,毕凌波接过姜野递来的电报纸,只看了一眼——只须看一眼,只有五个潦草地小字:“现敌主力”。==
“看呼号。是第2波第11号机来的。按出航时间估算,出这份电报时的位置应该在……”
姜野走近海图。用铅笔在推定位置上画了个叉。
“科伦坡方位115度,2oo海里,距离我们现在地位置大概17o海里。”
毕凌波叉起腰,盯着海图皱眉道:“这个位置的话,航向应该转向北面了吧——大鹏号那边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
“梁长官应该也看到这个了,你去电信房守着,等后面的详细报告。”
姜野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去,突然眼一眯,提到半空中的脚楞呆呆地收了回来。
毕凌波只对着海图,并不看他:“怎么还不去?”
姜野咬咬牙,鼓足勇气开口道:“长官,您真的认为,梁长官会不顾萨司令长官的嘱咐,贸然对敌人主力动进攻?”
“这不是你该问的。”毕凌波两手按着海图,淡然应道。
“如果真的生这种事,我认为,长官还是应该做点什么……”
毕凌波轻叹一口气,抬眼正视他,以不容违抗地口气命令道:“做你该做的事。==”
“是!”
看着姜野转身开门,出门,关门,钢铁舱门的碰撞声似乎还在回荡,毕凌波背起手,走近舷窗,遥望左前方一千码外的“大鹏”号舰影,微声自语道:“就算要提前出击,最先解决的对象也应该是……”
“乔治五世”号战列舰舰桥,坐在一张窄面高脚椅上的杰利科上将刚刚接到了现敌侦察机的报告,他只说了句“知道了”,隔了很久,才转向身边地副官安森上尉。^^^^
“知道吗?虽然明知那是个精心布置好地陷阱,但我不得不去踩。”
安森微笑应道:“但我们会胜利,不列颠还将继续统治海洋。”
杰利科又沉吟许久,方才喃喃接道:“这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想法……这样很好。”
后方地舱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年轻参谋官凑近杰利科报告:“我方侦察机报告,11时15分,在科伦坡方位1o5,3oo海里处,与敌侦察机遭遇。”
另一名年长些的参谋官马上用铅笔在海图上标出了位置,跟着评论道:“显然,敌人的航空母舰就在我们东面1oo海里外——出现得未免太早了。****”
杰利科瞥了一眼海图,双手撑紧了椅子边上的桃花心木扶手:“不,不算早,正是时候。”
“看来,敌人想在主力接战之前先以航空攻击削弱我们?”
安森上尉有些忐忑地言道。
杰利科抬指点了点扶手:“说下去。”
“先是潜艇,然后是飞机,决战前夜再以水面雷击部队动突袭,一点一点削减我军的实力,令我军丧失数量上的优势后,最后才投入主力部队决战——这也许就是对方的打算。==”安森还是不大肯定自己的答案。
杰利科朝年长的参谋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来评价。
“有道理,但不符合实际。”
安森一下子蔫了下去,老参谋官却不管不顾地继续他的解说:“为什么?因为渴望决战的不是我方,而是敌方,我们的目的是挫败敌人的登6,为印度的防御,也为美国海军实力的恢复争取时间。只要有可能,我们就应该尽量避免双方主力之间的决战,如果在接近登6场之前,我们就已经遭受了足以令我军陷入劣势的巨大损失,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中止作战,尽快返航。”
“敌人难道不希望我们中止作战?”安森不解地眨眨眼。
“不,年轻人,敌人希望将我们打垮,而不是仅仅弄破我们几块皮,他们也许有办法迅夺取印度,但他们有限的造船能力决定了他们无法与我们这支强大的联合舰队长期对峙,美国,注意我刚才提到的美国,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人迟早会回到太平洋,戳他们的屁股。”
“所以,他们会想尽办法引诱我们进入他们的预设战场,重演他们拿手的海空潜联合作战,就像在林加延湾那样——跟那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很可能投入了绝大部分可用的兵力,并且自信能在主力决战中战胜我们。”
“站在对方的立场,如果在主力决战前好几天,就以层层削弱的战法令我军丧失了数量优势,那么我军就很有可能选择撤退以保全舰队主力,如此一来,决战的计划就破产了,在两个方向上同时承受强大压力的可悲未来也就无从改变。”
安森听到这里,不由加快了眨眼的频率:“就像司令官刚刚说的,明知是陷阱,我们也要去踩?”
“正是因为知道有陷阱,所以我们才提前布置了种种预防措施——上尉,你要知道,我们司令官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杰利科侧身一笑:“威利,你不觉得那位萨先生也一样?”
被叫做威利的老参谋官挺胸肃然道:“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学生。”
“看来你在学校里是个好学生——知道吗?坏学生总是以殴打老师为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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