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对面的杨正金看在眼中,捻杯笑道:“志高啊,你这样子也太不干脆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何必如此矫情?”
张志高低头盯着空杯:“老杨,我总觉得,我们这么搞,名不正言不顺,将来在集团全会上,怕是难以服众啊。”
杨正金眯眼反问:“难道你就打算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架空枢密院,直到彻底剥夺我们的元老大权?”
张志高正色道:“我不在乎自己的权力,我担心的是,易老师以死追求的宪政民主,因为那个女人的野心而倒退、瓦解。”
杨正金歪头冷笑:“说得好听,没有权力,你拿什么来阻止她?”
张志高瞥了一眼身旁还在闷头喝酒的莫宁,咬咬牙:“不管怎么样,我跟莫宁已经照你说的做了,接下来该由你兑现承诺了。”
杨正金微笑举杯道:“放心,我不会食言的,不过我也说过,恢复国会权力的时间表,必须以军事上的进展为依据——一旦实现既定的战争目标,自然应该由民选的国会来决定如何结束战争。”
“如果我们赌输了呢?”
杨正金身旁端坐许久的胡克冷不防开口道。
杨正金啜了口酒,咂嘴摇头:“我们不会输,无论这一年中战局如何变化,不,无论这场战争结局如何,我们都将是最后的赢家——你不就是因为理解了这一点。所以才放弃了你的女皇陛下,转头回到我们这一边吗?”
胡克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我只是不想跟老战友打内战。”
杨正金满意地笑了笑,再次举杯:“这就对了,事已至此,大家就别往后看了。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同心协力,共同创造属于我们的历史。”
胡克与莫宁踌躇再三,先后举杯,张志高却并不买账:“我们要的可不止是国会。”
杨正金波澜不惊,先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扶桌笑道:“我知道,今天找大家来,就是要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来分这块刚到手的蛋糕。”
张志高这才举杯饮尽,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各占领区的军政总监部必须取消。驻军部分划归方面战区,民政部分交给新设的行政督察部,各行政督察部由内政委员会主导,外交委员会协力……”
杨正金摊手道:“你们想要南洋和东西伯利亚?肖如海在南洋**到无聊,早就想去打仗了,肖烈日这条疯狗把东西伯利亚搞得鸡犬不宁,我迟早要让他滚蛋——这两块地盘。你们想要就拿去,我没意见。”
莫宁趁机跟进:“不,不止是南洋和东西伯利亚,印度、中亚、西西伯利亚、波斯湾沿岸,只要是战线稳定下来的后方占领区,都应该设置行政督察部,这也是为了减轻你们军部的负担——军人管理民政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不如让专业的来做,你们也好专心打仗。”
杨正金不快地眯起眼:“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
张志高抓起筷子敲了敲面前的花生碟:“这不过是开胃小菜,国会那边的正餐我们可以慢慢等。但你总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喝酒吧?”
“这样吧,南洋和东西伯利亚,我保证三个月内完成移交,其他部分,一年之内陆续移交。”
“一年太长了。半年之内必须全部办妥。”
杨正金咂咂嘴,貌似艰难地点了头:“成交——老胡,你那边还有什么要求?”
胡克双手交叉在桌上,继续面瘫:“大本营的军令系统我不管,国防总部军政系统这边,我要有充分的人事自主权。还有,未来八大战区的司令长官,至少要给我预留三个名额。”
杨正金暗暗吐了口气,用力点头道:“当然,我们会全力支持你。”
“那我没意见了。”
……
深夜,京师月照寺旁,内政大臣私邸,一身酒气的张志高被贴身警卫小宋搀扶着下了车,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猛然看到家中几位仆人正忙着往另一部车上搬行李。
张志高心头一紧,甩开小宋,大喝一声:“住手!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领头的一位老仆忙低头上前道:“老爷回来了,我等奉夫人之命,为夫人跟小姐入宫长住做准备。”
张志高一时傻了眼,继而怒从心起:“入宫?还长住?这都是谁的主意!”
话音未落,车后闪出一个长裙摇曳的身影:“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张志高眨眨眼,对方正是身兼宫内大臣的内政大臣夫人——他老婆罗素兰,透过车窗,只见十四岁的女儿张鹿影已经双手扶膝端坐于车内。
“素兰?这么晚了,你带影儿进宫干什么?”
罗素兰转过车尾,挡住了张志高投向女儿的目光:“我不想让我女儿跟一个伪君子住在一起。”
“什么伪君子,你说清楚点!”
“你自己心里明白——老谢,东西就先搬到这里,回头想到什么我再派人来取,大家伙辛苦了,我让厨房备了夜宵,都过去吧。”
罗素兰吩咐完众人,自己开了车门就要坐进去,却被张志高一把抓住门边:“素兰,你听我说,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我不能眼看着老师的宪政遗产被那个来路不明的女皇一步步毁掉,她想要的东西比我们所能想象的都要可怕,她如果不是个疯子,就是个恶魔,与其向她下跪效忠,还不如暂时跟军部那边联手……”
罗素兰冷着脸掰开他的手:“我只知道,正在毁掉老师遗产的,是你,而不是陛下。杨正金可以做中国的兴登堡,仗打输了大不了就革命,陛下退位了他还有机会当总统,死前再选个中国的希特勒当接班人,搞个中华第几帝国,再来打一仗——这就是你们想要创造的历史?这中间你又想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
与此相呼应,车内传出张鹿影稚嫩而坚决的声音:“妈妈说的对,可怕的是爸爸,不是陛下——王叔叔,快开车。”
趁着张志高一发愣,松了手,罗素兰麻利地钻进车内,“嘭”一声甩上车门,引擎轰鸣,漆黑的“王虎”轿车一溜烟开出了院门。
张志高望着院门外惨淡的路灯余光,神经质地闷笑了几声,回头扫了眼不知所措的小宋与一干仆人,忽而伸长脖子大叫:“看什么看!没听夫人说吗?都给我去厨房,吃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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