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业嘴里的雀鼠谷,乃是地处于晋中偏北地区、属于太行山脉的一部分。鼠雀谷北起介休、中经灵石、南至霍邑,长约一百四十里;自北及南由大体平行的雀鼠谷谷道、千里径山道和统军川间道等三条谷道所组成。‘雀鼠谷’之名的寓意,乃是因道路险峻、宛若只有鸟雀和鼠类才可通行,故而得名。鼠雀谷,乃是衔接晋地南北的必经之路。
如依徐世业最为快捷、合理的想法:
只要把盛彦师的战车营调到鼠雀谷,布防在三条谷道的险峻之处扼守,刘渊的大军如果想要通过鼠雀谷、攻下霍邑、兵临河东,肯定会势比登天还要难。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能够把李渊的大军阻击在鼠雀谷,久攻不下李渊的大军必然是会军力疲惫的或退军、或绕路走河西走廊偷袭关中。而这时,如果挥生力军再穿过鼠雀谷实施北上逆袭,都有可能一举拿下西河、离石、太原等郡,把刚刚起兵的李氏父子给消灭在萌芽状态。
即使是李渊率大军已经转走河西走廊挥军西进,北上逆袭成功后,也可以断绝李氏父子的后路,再与关中的隋军相配合实施前后击,同样也有把刘氏父子给彻底消灭的机会。
如果能够把未来的最大对手李氏父子迅速的扑灭,徐世业达到大一统的征途上必将会省去很多的波折和麻烦。然而,这却又是徐世业明知可为而无法为之的,安能不让他感到十分的苦恼、惋惜?
兵者,诡道也。如果现在徐世业马上就大规模的出兵进驻长平、先驱进占霍邑扼守鼠雀谷,即使是说出大天来,屈突通也不会相信他是来相助的,必然是会认为他是前来趁火打劫的。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许,如果徐世业毫不迟疑的大规模进兵晋地,屈突通都有可能会同李氏父子摒弃前嫌、联起手来对付他?
因而,现在的徐世业,就必须要等待到宋老生的兵败(很快,因战术失误而没能扼守鼠雀谷,一战即丢失霍邑)、李渊率大军顺势而下临汾和绛郡、十分嚣张的兵压河东之时,他才能够率军前往驰援。自然,虽然叙述李氏父子进军的过程显得十分繁琐,但李氏父子的大军兵临河东的进程却十分的快捷,也仅仅是就在月内。因而,徐世业同样也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待,必须要马上就有所行动。
可是,机不可失,不再来。徐世业明明看出来有这么一个暂瞬即逝消灭李氏父子的良机,却根本就无法去捡这个便宜,自然是让他一而再的无法释怀、扼腕叹息。
心态显得十分苦闷的边行间坐在马背上茫然回顾间,徐世业甚至都把郁闷之气发泄到了没出意外、又跟随着他上路的突厥公主阿伊玛身上,在心里暗自的腹诽着:贴树皮、贴树皮……!
如今被徐世业暗自在心里给取了个‘贴树皮’外号的阿伊玛,此次再次跟随着他所提出的理由更加的冠冕堂皇、也让徐世业更本就无法拒绝。因为,徐世业他自己心里清楚地知道:阿伊玛所说的完全是即将发生的事实!由此,也可看出秉性偏于孤僻的阿伊玛,也是聪明绝顶、十分的睿智。
有雄阔海这个徐世业身边的‘间谍’(徐世业本来也并没有想要隐瞒他要前去对付李氏起兵这个事实),徐世业即将启程、并赶赴晋地参与到关中大战中去的消息,自然是很快的就传到了阿伊玛的耳中。
阿伊玛想要继续的跟随徐世业还真就不是一般的有办法!
这次,阿伊玛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把胡人猛女哈奇努尔打发前来面见徐世业。只会‘叽里呱啦’的汉、胡语混杂的哈奇努尔,还把她的‘特大号情郎’雄阔海拉来给她做通译(翻译)。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粗豪异常的雄阔海,经过一个多月与哈奇努尔相处下来,竟然已经能够大致的听懂哈奇努尔汉语、突厥语夹杂的这种另类语言。当然,想要让雄阔海用突厥语会话,那还早着哪!
这面,哈奇努尔清脆的‘叽里呱啦’说着;那面,雄阔海粗着嗓子瓮声的翻译着。还真是一道另类的风景线!心理暗自感到好笑间,还确实让心里感到十分苦闷的徐世业心怀开朗了许多。
“……我家公主让哈奇努尔前来面见将军。我家公主说:汉家的争端,身为外族的公主本不应参与。但将军是公主的友人,公主就是不管谁对谁错,也要相助将军。太原的李家刚刚起兵,必然是会向我家大可汗求助援兵。因而,公主同将军一同前往,可以对大可汗的援兵亮出身份,不许他们帮衬李家……。”
伴随着哈奇努尔‘叽里呱啦’的言说和雄阔海瓮声翻译,神色逐渐凝重起来的徐世业,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一些不完整的记忆:
……李渊遣刘静前往突厥求援,承诺:……若能与我俱南,愿勿侵暴百姓;若但和亲,坐受宝货,亦惟可汗所择。不久,突厥始毕可汗即遣柱国康鞘利回访,并送良马千匹,承诺辅助李渊坐天下,并‘以兵马助之’。
……李渊取霍邑、下临汾、攻破绛郡、兵进至龙门,再次赴突厥的刘静,又协康鞘利率突厥铁骑五千、良马数千匹赶到龙门助战……。
……西突厥特勒(特勒:突厥三大显爵之一)阿史那大奈(后改名史大奈)亦率其部众跟随李渊南下……。
脑海中浮现出来这些零散记忆的徐世业,还能说什么?又还能有什么理由拒绝阿伊玛的好意?因而,下意识中他就不觉点了点头。至此,也就决定了阿伊玛不仅要跟随着他前往魏郡,甚至还约定了阿伊玛要西进跟随着他进军晋地……。
……。
徐世业赶回魏郡时,在邯郸过了一个消消停停喜庆大年的裴仁基,已经带着秦琼、罗士信等赴邯郸的将领赶回了魏郡。赶回魏郡的徐世业,也就马上聚众将进行了一番紧急的商议和布置,最后确定:
首先由裴行俨率五千部曲进驻汲郡,协同如今驻守汲郡的龙骧营张亮部联合威压河内郡。如果能够趁河内通守孟善谊率军驰援东都洛阳、河内郡兵力空虚之机攻取河内更好。如果无法攻取,裴行俨也要协同张亮扫清魏郡西至长平的粮道,拱卫粮道的安全。
其次,由秦琼、罗士信率两千铁骑跟随徐世业赶往长平,会合长平的刘黑闼部,视局势的变化而对河东、乃至关中进行支援。最低限度,也要保证能够把兵败关中的代王杨侑、屈突通、殷士师等及部曲接出关中,不使关中的近十万隋庭大军变成为刘氏父子起兵后的帮凶、利器。
事实上,徐世业此去,最后很可能也就只能是走上‘把杨侑、屈突通、殷士师等救出关中’这条路了事。屈突通、殷士师如果不兵败关中,徐世业根本就别想能够公开的进入关中一兵一卒。
战国时期晋国的‘假途灭虢’、三国时期的刘备‘巧取巴蜀’等前车之鉴,即使是徐世业舌绽莲花的说得天花乱坠,屈突通、殷士师也绝不会相信、更不会放徐世业率军进入关中。这,同样也是徐世业并没有调集过多军力的原因。否则,即使是放弃多半个河北,徐世业也会集中大军灭掉现在实力还很单薄的李氏父子,铲除这个未来的最大对手。
其实,事实上也并非是屈突通、殷士师无法相信徐世业。如果屈突通、殷士师允许徐世业率大军进入关中,做事绝少忌讳、几乎是完全注重实际利益的徐世业,他可能为人作嫁的进驻关中而后再放弃吗?
最后,魏郡继续由裴仁基率其余将领驻守,并开始从整个河北及黎阳征调粮草,囤积在魏郡以西的林虑山(王仁德遗留的山寨终于物尽其用了),准备通过裴行俨、张亮所打通的粮道运往长平。
运粮前往长平,徐世业并不是给他自己所率的两千铁骑准备的,而是给可能被接出关中的十万隋军所准备的。
对魏郡的裴仁基所部进行着紧急调动、安排的同时,徐世业还派人前往邯郸去求取推荐信。
具有着把他推荐给屈突通、殷士师、乃至杨侑资格的人,无疑乃是原隋庭的老臣裴世矩和杨义臣、以及被贬卫王杨集。国难思故人,正常情况下,杨集等的推荐信,在关键时刻肯定会发挥出一定的作用。因而,徐世业也先期预作了准备,以备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补叙一句:菲儿和窦线娘的干娘、李靖的那位风尘侠女夫人红拂女张出尘,因李靖以后基本上要有较长的一段时期统军居于河北的北部,因而年前张出尘就已经动身北上、前往去同她相濡以沫的夫婿李靖相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