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头大马上、估计不太准确身高的曹旦,大约也就是中等的身材,横阔的粗腰却宛若树墩子一般戳在马背之上;蒜头鼻子、白胖圆脸,颌下一蓬稀稀落落的须髯,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眉峰微蹙间闪烁着狡黠的精光;头戴金盔,身披铁铠,背后罩着一领不断飞扬飘拂着的猩红披风,左手还倒提着一柄弯月大刀……。
“对面的这位年少将军请了!将军可是如今在河北声望乍起的瓦岗徐氏两兄弟中风头正劲的徐弘德将军?某乃是将军的辅弼刘黑闼将军的好友曹旦是也!将军虽显年少,但却沉静威凛,刘兄所侍得人矣!”
在徐世业还在眉峰微蹙间打量着虽然形象令人不敢恭维、但气势上却显得沉稳厚重颇为不凡的曹旦之时,数丈外坐于马上的曹旦拱了拱手,已经舒缓中微带有着些许锐音的开口说到。沉稳的话语中,仿佛曹旦已经对徐氏两兄弟的情况洞若观火。
“哦,原来是曹公当面,本人正是徐弘德。往昔,本人亦多次的听闻刘兄说起窦公建德及曹公的为人豪壮、志向高远。今日得见曹公,弘德甚慰平生!末学后进在此给曹公见礼了!”徐世业连忙也同曹旦一样、单手斜绰着神兵‘乌龙破’坐在马上拱手还礼的同时,亦客气的开口说到。
从曹旦不卑不亢的初见表现,徐世业更进一步的确定了‘曹旦此人确实很不凡’的看法同时,也从曹旦的话语里偶『露』的口风中听出来:自己以前的所行所为已经已经基本上被曹旦、乃至窦建德给掌握。
也许自己同窦线娘之间的恋情,也被曹旦、乃至窦建德给了解得一清二楚了?暗想着的徐世业,在内心里因直颜面对着的是窦线娘的‘亲娘舅’而不觉产生了一丝倍感尴尬的思绪。
可想而知,往昔同人家的‘外甥女’依恋倍至的卿卿我我、今日却又气势汹汹的率军来打人家这位‘亲娘舅’。这事儿,于私来论做得自然是显得‘太不地道’!
听徐世业半带着‘装糊涂’口气的拱手、抱拳说完后,坐在马上的曹旦则轻摆了两下短粗、白胖的右手:“有志不在年高,有为方能位尊。何言末学后进?曹旦实是不敢当也!不过……。”
说到此的曹旦,旋即收敛起了胖脸上显得十分淡然的表情,一双小圆眼睛转动间,闪烁出冷厉的精光:
“徐将军年少多才、治军有方曹某已经有所不领教。不过,徐将军不觉自身之所行所为有些年少轻狂的过于莽撞了吗?昏聩之隋庭所辖地域广大无垠,本属同源的你我双方自然是应各凭所能去予以取之。而徐将军却不思同源相助,且就连互不相关也做不到,反而相助昏聩之隋庭属官来擅自功悍友军,实是令曹某感到大为齿冷!难道徐将军就不怕引起天下豪杰的公愤、进而联袂讨之吗?
以曹某窃思,徐将军之所为,当乃是自恃势强而对友军的妄动无明,而非是奉有着尔瓦岗之总寨令谕。以翟大首领之宅心仁厚、李总军师之多谋善决,当不会令所属枉起内讧的擅自功悍同源、友军。徐将军如此不顾天下豪杰的悠悠之口而莽撞为之,难道亦不怕瓦岗总寨的严加追究吗?
难道尔徐氏两兄弟是既欲与天下的众多豪杰为敌、又欲与瓦岗总寨的令谕相抗吗?曹某……。”
“住口!你这个矮胖子再对我家将军唧唧歪歪的,某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用!哼……!”当愤然之『色』溢于言表、白胖的圆脸也已经涨得通红的曹旦越说越声『色』俱厉之时,却被实在听不下去了的雄阔海的一声暴吼给打断。
伴随着雄阔海的怒斥,‘呜——’的一声凄厉、强劲的罡风呼啸声响起,坐在墨龙战驹上的雄阔还威吓也似的用力抡动了一下他手拎着的那柄巨型三尖两刃刀……。
“海兄稍安勿躁,且听曹公把话说完又有何妨?”徐世业仿佛情绪毫无波动的舒缓声音,瞬间就压服住了已近暴怒边缘的雄阔海。而剩下的,也只有既住了口、又住了手的雄阔海宛若‘拉风箱’一样的粗重喘息之声。
然而,雄阔海的暴吼怒斥,则更进一步的加重了仿佛‘十分占理’的曹旦、乃至殷秋和石瓒等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激愤之『色』。
雄阔海这一『插』言,不可避免的使得三人的目光又重新注意到了他坐下的那匹夺自于‘死鬼’赵君德手中、生龙活虎的墨龙战驹。进而,目光梭巡间,三人的目光也同时扫过了河北反隋群豪的‘死对头’杨善会和杨元弘。双重视觉上的刺激,安能不使得三人心中的愤恨之火熊熊烧得更旺?
瞬间语言交涉上的沉寂,也使得时空就像天崩地裂之前的瞬间沉寂一样、似乎也被凝固住了。双方的目光夷然不惧、毫不相让的相互凝视着;目光的相撞,就仿佛像是要碰撞出火花来一样,在激烈的交织着、纠缠着。不言不语立马相隔数丈的双方,仿佛各自所形成的强大气场也正在相互撞击着、纠缠着,蔓延开来令本就已经十分寒冷的空气都恍若已经开始凝霜……。
“哈、哈、哈……!”眉峰紧蹙、目光凌厉得仿佛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徐世业,突然显得十分张扬的大笑出声:
“曹公不觉适才以如此危言耸听之言相加于弘德之身显得太过做作了吗?天下逐鹿,强者为尊;难论是非、无分对错。即使是所行之手段无不用之其极,只要还万民以安居乐业,亦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也!舍小我而还天下之生平,弘德虽死而无憾!亦何惧悠悠无稽之言?弘德如今已经纵马河北、粗安一方,又岂是几句恐吓、威慑之言所能震服?哈、哈、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