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的安危他倒不担心,最坏也就是胡万里将他们扣留在东兴港,不至于有生命威胁,一路杂七杂八的想着,已跟随着胡万里下到了二层甲板的舱房里,光线也为之一暗。
一进舱房,胡万里便吩咐道:“烫两壶酒,随便送几样下酒的菜来,还有茶。”说着打开了舱壁上一块小板,舱里立刻变的亮堂不少,但却没有海风吹进来,薛良辅好奇的大量了一下,才发现是舱壁上镶嵌了一块半透明的琉璃。
见他打量那块琉璃,胡万里含笑道:“这是我无法忍受舱中光线太暗,特意叫他们镶嵌的,可惜没有大块的透明玻璃,已经托弗朗机人购买了。”说着,一伸手道:“先生无须拘礼,随意点。”
一落座,薛良辅便忍不住道:“这样的战船东兴港有几艘?”
“这只是训练用的战船,不是正规的战船,正规的战船还在建造之中。”胡万里含笑道:“情不得已,才瞒了先生三年,还望先生见谅。”
薛良辅微微一笑,道:“原本只是猜测东翁参与海上私贸,不意东翁居然是想开辟私港,不过,小琉球产出有限,开辟的私港的意义怕是不大,令晚生尤其不解的是。东翁仕途通达,何以会冒此奇险在小琉球开辟私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开辟东兴港自然是为了银子。”胡万里毫不在意的笑道:“起初只是想在小琉球私铸火器,跟海盗打了一场,又恰逢月港内乱。就顺手接管了月港,东兴港如今是产出有限,但迟早会发展起来。”
为了银子?薛良辅眉头一皱,道:“晚生跟着东翁已经三年有余,东翁并非是好财之人。”
“对财富的贪婪是人的天性,我也不例外。”胡万里含笑道:“我辈读书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既然有远见。有能力,我自然希望能够做更多的事情,既是为自己,也是为大明,为天下苍生,有些事情,通过朝廷可以完成,有些事情。不能靠朝廷,只能靠自己。想做事情,自然需要银子,而我所要做的事情皆是须耗费大量的白银,就算是开私港也无法满足,对我而言,如今才是一个起步。”
“笃笃笃”随着敲门声。刘思武亲自托着一个托盘进来,道:“少爷,酒菜来了,少爷且先喝着,菜随后还有。”
胡万里看了他一眼。笑骂道:“少在我跟前晃,回你自己的岗位上去。”
“是,少爷。”刘思武说着,微微一笑,道:“少爷,难得来一次,三艘战船皆是准备充足,是否借此机会扫荡一下双屿港,威慑一下他们。”
“你可清楚双屿港的详细情形?”胡万里随口问道。
“回少爷。”刘思武立刻兴奋的道:“属下在东兴港向许存志详细询问过双屿列港的情况,而且还绘有详细的海图,战船上也带有熟悉双屿港的本地水手船员。”
听的这话,胡万里不由轻笑道:“你倒是准备的充分,不过,双屿列港归属于郭巨千户所管辖,岛上驻扎有兵丁,如今不宜节外生枝,给我养精蓄锐,待到开年再说。”
“是。”刘思武的声音立时就低了下来,敬了一个礼,便退了出去。
看了一眼刘思武的背影,薛良辅惊讶的道:“东翁要扰乱沿海?”
胡万里饮了口酒,才道:“之所以要威慑双屿列港,有海商勾结倭寇和弗朗机海商企图在双屿列港建立私港,没事我扰乱沿海做甚?我还指望着朝廷开海呢。”
“还有这等事?”薛良辅诧异的道:“倭寇祸害宁波还祸害的不够?居然还有人勾结倭寇。”
“如今的海商唯利是图,一个个眼里只有银子,哪里还顾得上民族大义。”胡万里不屑的道:“上次去杭州之所以迟到,就是因为遇上了在海上打劫的倭寇,与倭寇勾结的就是宁波的海商。”
倭寇断断续续荼毒东南沿海已有近百年历史,在薛良辅的印象中,倭寇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听的是在海上遭遇倭寇,虽然胡万里就坐在他面前,他仍是问道:“结果如何?”
微微笑了笑,胡万里才道:“倭寇六艘船,被全歼,据说是四百余人,只俘虏了二百多。”
全歼六艘船,四百余人,俘虏了二百多?薛良辅兴奋的道:“这可是大功啊。”
大功?胡万里心里一动,用倭寇俘虏跟沿海卫所官兵做交易应该是桩不错的生意,微微一笑,他才轻描淡写的道:“这也算大功?东兴港可是无一伤亡,不过是实弹训练一次罢了。”
薛良辅虽不知兵,却也听说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句话,一听东兴港居然无一伤亡就全歼了倭寇六艘船,俘虏了二百多人,不由的目定口呆,这是什么意思?倭寇在东兴港面前竟然如土鸡瓦狗一般?那祸害大明百余年的倭寇岂非能彻底根除?
见他发呆,胡万里还以为他不相信,小饮了一口,才道:“在漳州看过农学院,就带先生去东兴港,先生可去亲自看看那些个被俘虏的倭寇,他们都在东兴港做苦力。”
薛良辅跟了胡万里三年,自然清楚他不是好大喜功,胡乱吹嘘的人,当即便激动的道:“东翁若能根除倭患,那可是盖世奇功,东南沿海数省百姓都会为东翁建生祠。”
“根除倭患,谈何容易。”胡万里长叹了一声,才道:“先生可愿为根除倭患而放弃所有的一切?”
薛良辅看了他一眼,神情肃然的站起身,长身一揖,这才沉声道:“薛某年过不惑,早已过了热血冲动的年纪,东翁既立志根除倭寇,在下誓死追随,无怨无悔。”
“好!”胡万里沉声道:“无须先生等待太久,十年之内,我必彻底根除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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