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便笑道:“华国兄别尽拣着好听的说,你难道没听说过,前生作恶,今生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
“呵呵,那是对一般官员而言。”孙光辉轻笑着道:“长青乃当朝首辅的得意门生,附廓府城有何可惧,便是附廓省城亦有何妨?”
“甭矫情了,请客!”杨献可兴奋的道:“咱们去秦淮河!”
“说的是,去秦淮河好好乐一乐。”孙光辉亦附和着道。
去秦淮河?那可是个无底洞,手头这千余两银子可不够往里填的,胡万里不由笑道:“南京咱们可没熟人,秦淮河又是闻名天下的销金窟,二位年兄该不会是准备将年弟押在秦淮河抵债吧?”
“呵呵,长青采斐然,何须为哪些阿堵之物烦恼?”孙光辉笑吟吟的道:“我有一知交好友在南京,此人名吴亦有,字梦然,年少敏狂,疏财仗义,移居南京已五载,有他相陪,咱们大可在京城尽兴一乐。”
“既是如此,咱们明rì就去好好领略一番秦淮河的风情。”胡万里畅笑道,对于秦淮河,他实则亦是闻名已久,心实向往之,到了南京,岂能不逛秦淮河?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这吏部公函上何以要特别注明这rì期——嘉靖八年十二月初八?”
杨献可轻笑道:“这任的漳州府龙溪县知县嘉靖八年十二月初八才满任期,这是提醒长青要在十二月初八之后才能去接任,长青这个职位,吏部和恩师是花了点心思的。”
“这岂不是还有两个多月?”胡万里微微笑道。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闽道更比蜀道难,福建号称八山一水一分田,这驿道之艰难亦是可想而知。”孙光辉缓缓说道:“虽则有两个月时间,但进入福建,山道难行,这时间并不宽绰,况且,正月、五月、九月这三个月上任,乃是官场一大禁忌,长青若想在县衙过年,就须得赶在朝廷封印之前上任,时间可并不宽裕。”
听的这话,胡万里心知二人是yù赶在年前上任,当下便道:“既是如此,咱们在京城也别耽搁太久,逛秦淮河是在夜间,白rì里便聘请幕宾和亲随,如何?”
“如此甚好。”孙光辉点头道:“京城官员多闲职,幕宾亲随不少,只须放出风声,推荐和自荐者定然不少,另则亦可让吴亦有帮着寻访。”
三人议定之后,便各自回房,胡万里回房沉吟一阵,便提笔写了一封家书,如今新的授官任职已经定了下来,不写封家书回去告知,不合情理,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这一关,他必须迈过去。
老家的情况,他实是知之不多,都是平rì里跟王小宝闲聊,零零碎碎套来的,王小宝虽与他是同乡,但跟他的时间不长,对他家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所幸对他家里的主要成员还算清楚,这让他庆幸不已。
胡万里老家乃是陕西西安咸宁县人,家境一般,不过一小地主,家中双亲俱在,他在家中是老大,下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除了二弟小他二岁,是个秀才,大妹已嫁与长安一秀才,其他两个弟妹俱未成年,据说这个二弟的相貌与他极为相似,跟孪生的一样。
而他最令他关心的婚姻问题却让他轻松不已,他在老家仅只一位正妻,而且在他中举之前便难产而死,因忙于进京赴考,亦未及再娶。
在信中,他详细的叙说了京师的情以及授职的波折,并顺带提了一笔纳妾之事,然后无非是问安,叮嘱弟弟学业等琐碎之事,写完之后,他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他如今的字迹已经模仿的惟妙惟肖,即便细心核对亦无须担心,见无甚纰漏,他才仔细的封好。
封好信,他才猛的想到邮局,大明不是没有邮局,但却是民间私营的,局限很大,往往只是在一定范围内,若能开通全国的邮局业务,可谓是利民利己,只不知朝廷对此是否会大加限制。
次rì一早,胡万里在龙江驿附近寻了一处客栈,包下一处独院,将秋蝶及一众丫鬟小厮安顿好,这才放心的进了南京城。
三人并未从金川门走陆路入城,而是走水路乘船沿外秦淮河逆流而上至西水关码头,经水西门进城,一路绕城而行,但见城墙巍峨雄伟,绵延不绝,胡万里不仅长叹道:“南京城墙怕是更甚于京师吧。”
“那是当然。”孙光辉含笑道:“京城城墙号称九十里,开设十三门,就规模而言,实甚于京师,南北二京,论及富庶繁华,南京远甚于běi jīng。”
“要能留在南京为官就好了。”杨献可轻叹道。
胡万里轻笑道:“南京虽然富庶繁华,但南京的官员却多是虚衔,空有其名而无其实,rì后年纪大了来南京养老吧。”
“来南京养老多没意思。”杨献可笑道:“长青不是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十里秦淮,花月hūn风十四楼,临老才来岂非是力不从心?”
“十里秦淮,花月hūn风十四楼,那都是销金窟,便是万贯家财亦经不起折腾。”孙光辉笑着打趣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子襄这官别做了,在秦淮河开间大酒楼吧,咱们一众同年rì后来京城都照顾你生意。”
杨献可当即便反唇相讥道:“华国这如意算盘打的才叫一个jīng,不如......。”
胡万里听的心里却是一动,南京与běi jīng遥相呼应,真要赚钱的话,南京可谓是一块宝地,这里不仅交通便利,而且作坊手工业相当兴盛,工匠群体亦是整个大明最为集中的地方,确实可以考虑在南京建个据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