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她神色不对忙命林公公说出详情
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今天早朝时裴尚书刚站出来正要说话突然就昏倒在地朝臣们都吓了一跳皇上忙命人将裴尚书移到东暖阁又让人去请太医过来只是裴尚书在昏迷中仍然喃喃呼喊着裴四小姐的名字所以皇上命奴才请裴四小姐到东暖阁去探望裴尚书奴才过来时太医正在为裴尚书诊断呢林公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
无缘无故突然昏倒在地
父亲是武将戎马多年身体素来康健别说昏倒就连风寒脑热都没有过怎么会突然昏倒裴元歌迷茫地想着忽然想起前世曾经见过的情形心中一片寒冷恐惧她记得那也是个身体康健的商人平日里无灾无病就在那次的宴会上突然倒下就再也没有醒来大夫说他心里损耗过度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却已经是油枯灯尽难道父亲也……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裴元歌在心中狂喊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还没看到父亲的情形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父亲不会有事的想着颤颤巍巍地道:父亲在哪里快带我过去说着已经抢先跑了出去
林公公急忙跟太后行礼跟了过去
因为有皇帝在东暖阁聚集了不少人见皇帝对裴诸城的病情如此看重竟然将他移到已经起居的东暖阁休养又宣召太医前来诊治原本以为裴诸城已经失宠的朝臣顿时议论纷纷心中暗自猜度着难道皇上对裴诸城依然看重还是说那些传言是真的裴府两位小姐真的要入宫皇上爱屋及乌又对裴诸城看重起来
这样一来裴府是不是又要腾达了
因此当裴元歌赶到时众人下意识地让了条道出来低着头不敢多看这位很可能入宫为贵人的裴四小姐唯恐惹得皇帝不悦
裴元歌匆匆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莲青色帷幕后那张熟悉的脸
只见裴诸城静静地躺在锦床上双眸紧闭面色微显苍白一动不动如同枯萎的树叶般毫无生机见惯了父亲豪爽慈爱意气风发的模样裴元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先那些可怕的猜测似乎在这瞬间化为现实连同裴诸城的病容如闷棍般狠狠地打在她的心上
她的父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裴元歌心头揪痛连旁边的皇帝都没看到悲呼一声爹就扑了过去紧紧地握住裴诸城的手不住地呼喊着:爹爹你醒醒我是歌儿爹你睁开眼看看歌儿呀
似乎是听到她的呼喊裴诸城身体微微一震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似乎有些涣散的目光落在裴元歌身上慢慢地清晰明澈起来裴诸城手上微微用力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嘶哑着声音道:歌儿……努力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摸摸她的脸又是慈爱又是怜惜地缓缓道瘦了好些
裴元歌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虚弱连想要摸摸她的脸似乎都不能够连说句话都觉得吃力心中悲怆痛楚竟似乎比前世临死时更加剧烈脸上却丝毫不敢露勉强笑道:女儿素来苦夏爹你是知道的等过去这夏天就好了不信爹你就等着看等到秋季女儿就能胖起来了
裴诸城笑:我知道你这孩子到了夏天就不肯好好吃东西才让人盯着才行
别人盯着我都不行女儿会耍赖的得爹亲自盯着才好所以爹你要好起来好好盯着女儿离得越近看得越仔细就越能发现裴诸城面色微露青白唇角干裂气息微弱似乎每个动作都耗费他无数的力气裴元歌心头更加担忧一时间急得眼泪在眼眶中盈盈转着怎么都抑制不住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担忧在心头盘旋着萦绕不休
父亲对她素来是真心疼爱可是她……
之前被桂嬷嬷等人蒙蔽挑拨离间他们父女的关系让她以为父亲因为她生母早逝容貌寻常所以冷落她只喜欢裴元舞和裴元容;这次重生于世虽然知道父亲疼爱她可是她更多的却是想要利用父亲对她的疼爱来扳倒章芸对付裴元容三分真心里总掺杂着七分的利用直到寿昌伯府退亲她才真正醒悟真正地接受了父亲
但是没多久她就被太后宣召入宫这期间父亲还在为她被退亲的时候担忧
算起来她几乎从没真正对疼爱她的这个父亲真正尽过孝心如果这时候父亲出了什么意外……裴元歌不敢再想下去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紧紧握着裴诸城的手哽咽着道:只要爹能好起来女儿以后一定听话一定好好孝顺你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爹我给你做的衣裳还没做好你说了想穿穿看得我……爹你不要有事你要有事我会很生气我再也不要理你
越说越觉得伤痛恐慌知道这时候应该冷静不该让父亲忧心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什么沉静什么机敏全都没有了只剩下女儿纯粹的慌乱害怕失去父亲的惊惶无措就像是暴风雨中即将失去方向的小船沉浸在一片冰冷漆黑之中看不到一点光亮完全不知所措她不敢想象如果如此疼爱她的父亲就这样离开丝毫不给她机会弥补那要怎么办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她不会急着报仇她会先好好地孝顺父亲仇什么时候都可以报可是亲人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皇帝在旁边站着默默地凝视着裴元歌和裴诸城眼眸深邃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小歌儿这般心痛悲伤以至于语无伦次言行彻底没了章法心头又是感慨又是怜惜任歌儿平日里再冷静机敏终究还是个孩子裴诸城叹息紧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傻孩子说什么呢爹没事的你别担心
听她这样说裴元歌越发觉得心头哽咽抽噎难以成语就在这时裴元舞也赶到了听到裴元歌的哭声心头也是一沉难道父亲的情形很危急吗虽然担心但却比裴元歌冷静得多一眼就看到了明黄锦绣的皇帝很合规矩地先向他行礼问好这才步履匆忙地来到床边看到裴诸城的情形和裴元歌失声痛哭的模样心头也恐慌起来颤抖着唤道:父亲
声音种满了担忧和焦虑
这些担忧和焦虑中固然有对父亲的担忧但更多的还是对自身的恐慌想要在后宫立足自身的才智、宠爱和心机的确重要但家族的支持也不容小觑父亲虽然失了圣宠但毕竟还在任职刑部尚书在军中和朝堂都还破有影响力如果这时候父亲有什么意外撒手西去裴府再没有其他的男丁支撑门户会迅速地落败下去到时候……
想着心头越发慌乱四下环顾着终于看到一个穿太医服色的中年男人在旁边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拉住他追问道:太医我父亲他是怎么了要不要紧会不会有事太医你说话呀
裴元歌这才注意到太医忙转过头来泪眼朦胧地盯着太医
太医摇头晃脑地道:裴尚书常年征战总有些旧伤在身虽然都不要紧但累积在一起也不容小觑如今又心神损耗过大心情郁结接着说了一堆的医术名词最后道这病症似乎不严重但也不能轻忽若是拖延下去难免有性命之忧需得好生调养保持心绪开朗最好能休养几日照我这几个方子煎药吃着以后也要注意养生才好
他说得含糊不清似轻又似重只听得裴元歌和裴元舞越发焦虑只是原因各异
不过得知裴诸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裴元歌还是微微放下心来
皇帝也道:既然如此裴尚书朕准你半个月的假刑部的事情先不急先把身体调养好
多谢皇上裴诸城神色虚弱地道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说着看着裴元歌和裴元舞神色煞是慈爱眷恋眸光中充满了哀求
皇帝眸眼微动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裴诸城和裴元歌再扫了眼太医神色有些喜怒难辨忽然将太医开的方子取来看着末了沉思不语
见皇帝不答反而有了这般举动裴诸城心头一沉紧张地道:皇上——
朕听说裴尚书你素来疼爱女儿刚刚太医说你心情郁结难不成是多日不见爱女思女成病了罢了既然太医说你要保持心绪开朗才能对你的身体好再者你这个父亲病了裴四小姐和裴大小姐自然要侍疾这就随你一道回裴府太后那边朕会处理你不必担忧皇帝似笑非笑地道特别叮嘱道要记得按时用药遵从医嘱好好养病才是
裴诸城听着这些话心头猛地一滞瞥了眼皇帝幽深的眼眸心头莫名地虚了起来不会吧口中却道:多谢皇上体谅微臣微臣感恩不尽
皇帝似笑非笑走到太医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太医身体猛地一僵心惊胆战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忽然磕头如捣蒜:皇上放心微臣定会遵从圣命竭尽全力诊治裴尚书定会治好裴尚书
皇帝点点头道:那就好朕前朝还有事情你好好照料裴尚书先让他喝了汤药确定暂时无恙了再让禁卫军送裴尚书和裴小姐回府你也跟着到裴府去照料裴尚书直到他安然无恙再继续回宫任职记住你要代朕好好照顾裴尚书不得松懈偷懒
言罢举步走出东暖阁连带众朝臣也跟着纷纷离去
不过皇帝对裴诸城如此看重众人心里盘算着不多时裴诸城重获君恩的谣言便甚嚣尘上
太医很快便以要取药煎药为名离开恢弘沉稳的东暖阁顿时只剩下裴诸城父女见裴元歌和裴元舞面露焦虑忧心不已裴诸城又是欣慰又是怜惜听听四周没什么动静这才坐起身悄然道:歌儿华儿不要担心爹壮得跟头牛似的根本没病刚才那模样呀说着压低了声音道是装的
见裴诸城突然精神奕奕地做起来裴元歌已经有些惊讶再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裴元舞也莫名其妙地看着裴诸城但听说他没病心头的担忧顿时消减低声道:父亲还是叫我舞儿吧女儿在宫中因为名字与华妃娘娘的封号相撞所以皇上特意赐名裴元舞以后不能再叫女儿华儿了虽然她很痛恨这次改名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裴元歌则急切地问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裴诸城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神色一时也忘了追问裴元舞改名的细节笑呵呵地道:父亲不装病怎么能把你们两个丫头引过来又怎么能把你们带出宫我故意在早朝上昏倒然后喊着你们姐妹的名字皇上肯定会把你们宣召过来我再求情说思念你们好歹我也是你们的父亲我就不信父亲病重想要女儿侍疾孝字当头天经地义太后能好意思再留着你们不放
裴元歌蓦然睁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竟然会用这种招数:可是太医说……
傻丫头那个太医当然是事先就安排好的故意把病情说得可轻可重又说要保持心绪开朗才能好起来可我两个女儿都被扣在宫里连面儿都见不到我心虚怎么开朗得起来我都想好了要是太后还不放人我就病得再重些除非太后像被人骂说有违人伦拦阻父女致使朝臣重病至死要真这样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裴诸城抚摸着裴元歌的头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接你们出宫过几天安生日子再说瞧歌儿你这才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
裴元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到方才所受的惊吓又有什么恼怒但看到父亲安然无恙又觉得欣慰
好一会儿她才娇嗔道:可父亲你也不该拿这个开玩笑女儿刚才差点没吓死
小歌儿父亲知道你关心父亲可是还不是担心你会露了行迹吗裴诸城心中歉疚他还从没见歌儿哭得那样伤心痛楚这不是没别的法子了吗太后宣召你们入宫绝对没安好心你们母亲曾经试图求见太后想带你们回府结果在宫门口就被拒了爹在宫里又没有人脉连你们的消息都打听不到别提多心急了就怕你们出事
对不起父亲裴元歌歉疚地道女儿应该托人给您报平安的
只是入宫以后就接连面对各种是非让她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费尽心力地应对竟然忘了父亲会担心
没事没事我的歌儿华儿没事就好跟爱女们久别重逢见她们安然无恙裴诸城心情早就飞扬起来哪里还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紫苑楚葵和流霜流絮也已经打点好东西赶过来虽然裴诸城说没事但裴元歌终究不放心又命紫苑替他诊脉确定他身体康健无事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想想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没好气地瞪了眼裴诸城父亲也太胡闹了
门外忽然传来太医的声音:裴尚书裴小姐卑职送汤药过来
进来吧裴诸城道
因为太医是知情人裴诸城也就没再伪装就那么大咧咧地坐着一个面色苍白满面病容的人就这样精神奕奕地坐着这种情形实在很诡异但太医视若无睹径自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道:裴尚书汤药已经熬炖好了请您趁热喝了再稍等等就能够离宫了
裴诸城知道太医开的只是养身健体的方子当即拿起药碗就喝了一大口
谁知道汤药才入口裴诸城便吐了出来不住地咳嗽着问道:周太医这汤药怎么这么苦
卑职遵从皇上的吩咐在药里多加了一味黄连另外还有一套强身健体的推拿手法不过过程会有点疼皇上吩咐汤药每天三次推拿手法每天一次卑职要跟随裴尚书回府监督裴尚书服药知道裴尚书彻底病愈为止周太医苦着脸道裴尚书您就行行好吧皇上说了卑职要敢有丝毫懈怠就立刻摘了卑职的脑袋
其实周太医心中还是庆幸的算起来他这可以算是欺君重罪皇上没有追究只是让他监督裴尚书服药算是极轻极轻的发落了因此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做好这个监军的差事不畏艰辛攻坚克难定要让裴尚书按时用药每天都为他施展推拿手段
裴诸城和裴元歌裴元舞都听得目瞪口呆
显然皇帝已经察觉到了裴诸城病得蹊跷只是没有拆穿而是吩咐了周太医这回事算是个小小的警告怪不得皇帝临走前再三强调要裴诸城服药好好养病原来这汤药中另有玄机
本来看着皇帝那些举动听着他似乎句句弦外有音的话语裴诸城心中已经在揣测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这会儿听周太医这么说反倒安定了当即将药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道:周太医放心吧我一定全力配合不会让你为难的
一份苦药方子一套有些疼的推拿手法换来歌儿和华儿出宫划算得很
更重要的是皇上明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让歌儿和华儿出宫应该也明白他不愿意歌儿和华儿入宫为妃但是皇上并未拆穿还是让歌儿和华儿伴他出宫那是不是意味皇上断了这样的心思呢裴诸城暗自猜度着若真是如此那就更好了
按照皇帝的吩咐有禁卫军的护送裴诸城带着两个女儿乘坐宫中的马车回到裴府
舒雪玉本就知道此事但为了不让人察觉到这是裴诸城的计谋只能装作浑不知情的模样照惯常处理着府内的事情却始终心悬此事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好容易看到裴诸城带着裴元歌回来先在心中暗暗喊了声阿弥陀佛随即拉着裴元歌细细打量也连连说瘦了心中十分疼惜
裴诸城猜测裴元歌和裴元舞在宫中的日子不会太轻松因此便先让两人回院子梳洗歇息等到晚间再好好相聚
裴元歌带着紫苑楚葵回到静姝斋木樨青黛和其他人早拥簇了上来又是哭又是笑别后重聚自然有一番嘘寒问暖各种询问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紫苑和楚葵被问得满头大汗尤其是楚葵本就不善言辞又被这么多人追问一时间头大如斗只想抱头大哭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容听着熟悉的声音裴元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终于又回到了
在皇宫里她毫无根基处处都要防范平日里一言一行都要再三谨慎毕竟周围到处都是眼睛都是耳朵稍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也只有偶尔跟宇泓墨商议时还能觉得轻松些其他时候神经都是紧急绷着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格外谨慎生怕睡梦中说出不该说的话被人听了去
而在裴府就不同虽然也会又不怀好意的人但是有父亲有母亲还有静姝斋这群丫鬟……
真好
卸去了心头的戒备褪下了满身的谨慎沐浴梳洗过后热水洗掉了周身的疲惫尘埃又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下午醒来时裴元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适意房间中有木樨和青黛折来插在美人抱肩白瓷瓶中的莲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熏染得水润轻柔
因为裴元歌不喜欢熏香的味道因此静姝斋内从来没有熏香都是时新花卉或者瓜果茶香
裴元歌推开窗户清风从外涌入吹得床帏飘摇颤动只觉得连空气都是轻松的
在这瞬间她忽然想起宇泓墨想起那晚他高烧昏迷却不留在皇宫而是莫名坚持着闯入她的闺房然后昏倒也许他那时的心情跟她现在是一样的吧她不过才在宫里呆了半月有余已经觉得如此疲惫而他却是从小就生长在那里所承受的压力和沉重不知道要比她多多少……
想到宇泓墨心头忽然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闪过
裴元歌微微一怔凝神细思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父亲这次装病把她带出宫不会是宇泓墨那个家伙撺掇的吧毕竟以父亲的性格很难会想到这种手段倒是很想宇泓墨那种无赖会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装病必须要有宫里的太医配合不然只要太医诊断说父亲无恙那就是实打实的欺君之罪而父亲也说了他在宫中毫无人脉所以得不到她的消息又怎么可能轻易收买通周太医为他遮掩
只有在宫中有一定权势的人才有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裴元歌越想越觉得肯定心头顿时来气这个宇泓墨居然让父亲玩弄这种手段也不想想这可是欺君的罪名这亏的是皇上没有追究若是追究起来要惩治父亲怎么办真是太胡来了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这般真是他撺掇父亲这样做的话……她就咬死他
春阳宫中刚接到手下传来的周太医消息的宇泓墨忽然莫名觉得脊背一阵发冷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奇怪六月底正是暑天我怎么会打寒颤宇泓墨喃喃地道
而当他打开纸条看到皇帝吩咐的话语后宇泓墨顿时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正如他所料父皇果然没有拆穿但是居然用这种手段折腾裴尚书推拿也就算了苦药……宇泓墨又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连着喝苦药二十天真是太残忍太恐怖了
还好不是他喝万幸万幸
裴元歌正站在窗户口吹风木樨和青黛掀帘进来
紫苑和楚葵陪着裴元歌在皇宫带着心思紧绷紧张疲惫之处不下于裴元歌因此裴元歌命她们去歇息着不必来伺候见裴元歌一觉醒来面颊红色眼眸悠然气色神情都比之前好得多两人相视而笑考上前来向裴元歌禀告这段时间府内的动静:小姐前段时间章姨娘又被老爷狠狠地斥责了一顿您不在府内不知道前段时间章姨娘闹腾得有多厉害
章芸
裴元歌蹙眉:她闹腾什么又为什么被父亲斥责
从上次真假裴元歌的事情章芸被父亲禁足后倒是很安分丝毫也没有生事难道是想趁着她不在府内的时候先解除禁足讨得父亲怜惜吗这样就算她再次归来无缘无故的也不好强要父亲继续禁足
好像是因为万公子青黛伶牙俐齿地道奴婢都不明白明明老爷越来越器重万公子对他的好感显而易见怎么章姨娘却这样发昏偏往这风口上撞呢
万关晓的卑劣行径裴元歌只对紫苑说过木樨等人都不知道因此对他并无恶感
因为万关晓裴元歌隐约猜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而接下来青黛木樨的讲述也证明了她的猜想
因为上次胡同里的巧遇裴诸城和万关晓一番彻谈越发觉得欣赏这个年轻人因此这段时间常常邀请万关晓过府谈论诗词指点武艺简直把他当做了一家人因为裴诸城的看重万关晓在裴府的地位也一路攀升裴府众人对他恭敬有加见面都恭恭敬敬地称一声万公子
然而莫名其妙的被禁足的姨娘章芸却跟这位万公子对上了
先是万关晓某次过府章芸想办法让个漂亮丫鬟将他引到偏间然后又故意让人把裴诸城引过去想让他看到万关晓和丫鬟的不堪画面结果裴诸城来了倒是来了推门进去却见万关晓正襟危坐丫鬟则跪在他的脚下哭泣满面愧色等裴诸城询问便哭泣着说是章姨娘让她来勾引万公子结果万公子是正人君子不为所动反而对她细加劝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荒唐诚心认错
裴诸城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事怎么会跟章芸有关就命人将章芸请来
章芸本不承认但那丫鬟说得有理有据她原本就是四德院的丫鬟父母都是章芸曾经的得力助手又取出章芸所给的金银首饰经过辨认的确是分派给章芸的东西章芸眼见不能抵赖只好承认说是万关晓言行无德行为败坏不堪与裴府相交她不愿意老爷受骗因此才安排这出计谋想要揭露万关晓的真面目
万关晓自然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做这种苟且失德之事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裴诸城当然相信万关晓觉得章芸行事越发荒唐不成体统严词斥责了一番又命她向万关晓赔礼道歉
结果章芸情急之下说出万关晓曾经到镇国候府去说跟裴元歌有私情一事力指此人行为败坏卑鄙下流万关晓则大喊冤枉说镇国候府一事早已经水落石出是镇国侯想要攀诬裴四小姐因此编造出来污蔑他和裴四小姐章芸却拿这个说事不知道是何用意他万关晓的名声尚在其次裴四小姐清誉要紧云云
这番话又勾起了裴诸城关于真假裴元歌的回忆想到裴元歌当时被逼解衣证明清白只觉得章芸这般又是为了污蔑歌儿心头十分恼怒
章芸眼看着万关晓伶牙俐齿非但没有被她问倒反而倒打一耙心头郁卒得几乎吐血力指万关晓进裴府不怀好意是在打裴府小姐的主意想要攀附高门作为自己的踏脚石让老爷千万不要上当更咄咄逼人地质问万关晓说他如果真的这般正人君子就对天赌咒自己没有这个心思绝不会迎娶裴府的小姐否则永世不能为官
万关晓略有迟疑章芸便指证他心中有鬼请求老爷将此人逐出裴府再不许他进来
裴诸城自然觉得她在胡搅蛮缠命人将她拖回四德院并严查是谁放她出来任由她惹是生非为此裴府好些下人都受到牵连统统被重责
结果章芸还不肯停歇前几天又哀求裴诸城说夫人从来不理会三小姐那边的事情三小姐无人照养甚是可怜请求老爷允许她出院就近照看三小姐但她这般言行裴诸城又怎么可能答应二话不说就拒绝了说若是有她这样的母亲照看裴元容还不知道将来要变成什么模样
这位章姨娘也真奇怪从前听说她精明能干的怎么奴婢瞧着她净做傻事呢青黛不解地摇摇头知道小姐跟这位章姨娘颇有仇怨见她倒霉自然乐得开心嘲笑莫名其妙的偏偏就跟老爷看重的万公子杠上了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来这般行事老爷怎么可能依从她
木樨也连连点头觉得章姨娘被关了这段时间脑子有些坏掉不够用了
她们莫名奇妙裴元歌却一听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章芸想必是知道了裴元容和万关晓的事情以她这般歇斯底里鱼死网破的举动这段时间内万关晓跟裴元容想必大有进展而章芸当初千挑万选选中了万关晓来设计裴元歌自然知道他的为人知道这是条翻脸无情利欲熏心的毒蛇愚钝的裴元容绝不可能斗得过他若是被万关晓设计骗上了手将来必定万劫不复
只可惜章芸要顾念着裴元容的清誉不肯说出裴元容的名字因此只能设计陷害
偏偏万关晓也是个狡诈有手段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收服了那个丫鬟非但没有掉入陷阱反而把章芸折腾了进去
失了先机的章芸本不该再乱来但事关裴元容的终身幸福又不能置之不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搬出镇国候府的事情可惜这件事虽是她一手设计章芸对真相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偏偏她不能说自己为了毁掉镇国候府的婚事派人去诋毁裴元歌的清誉说她与人有私情因此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结果又被万关晓反咬一口
至于最后逼万关晓起誓的手段是逼急了无奈的办法可惜有她前面的疯狂行为裴诸城根本就没在意
深知其中真相的裴元歌当然明白章芸的用意但可惜这中间的情由章芸没一句能说得出口的以至于在旁人看来她的行为实在荒诞不经不可理喻呵呵原本是她布下的局她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却偏偏无能为力想必章芸此刻会郁闷得想要吐血吧
裴元歌引到促成了万关晓和裴元容的事情原本是对这二人的报复
没想到两人婚事还未成却因为裴元容章芸和万关晓先互掐了起来……裴元歌微微冷笑着万关晓是章芸自己选出来想要设计陷害她毁掉她的终身的结果现在却报应却落在了裴元容身上而且万关晓的狡诈奸猾连章芸也不能奈他如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一步一步地发展
章芸亲自选出来的毒蛇现在却反过来狠狠地咬了她一口这就叫自作自受
两边都是她厌恶的人这件事她倒不必插手只管稳坐钓鱼台看着这两人狗咬狗一嘴毛地对掐想必会很精彩
悠闲地与众人闲话聊着这段时间裴府的事情又闲来无事动了几针刺绣等到将近晚膳时间裴元歌便更换衣裳前来蒹葭院请安顺便与父亲和母亲一道用晚膳这也是原本就说好的今晚为了庆祝她和裴元华归来大家一起用膳热闹热闹也算为二人洗尘
还没到蒹葭院裴元歌却先撞上了裴元容
数日不见裴元容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穿着一身浅红色软纱连身长褙子下身是条浅紫色软罗烟裙面色红润眼眸晶亮口齿吟春更显得娇艳俏丽
只是看到裴元歌裴元容原本春风满面的脸就立刻拉了下来尤其想到她得了太后的青眼是从宫中回来心里就更加不舒服忍不住刻薄道:听说太后对四妹妹十分看重想要四妹妹入宫做贵人皇上今年有四十多快五十了吧好像比父亲年纪还大许多四妹妹如此花容月貌青春年少不知道作何感想
敢对当今天子出言不敬不知道是什么罪名呢裴元歌淡淡微笑要不要妹妹代姐姐问问父亲父亲掌管刑狱想必清楚得很
裴元容结舌随即怒气冲冲地道:我哪里有对皇上不敬你不要乱加罪名给我
想想却还是知道这个话题不妥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和裴元歌身后跟着的贴身丫鬟裴元容忽然故作亲热地拉起裴元歌往前走了几步确定众人听不到她们的谈话这才拿起一方洁白如雪的丝帕在裴元歌跟前扬了扬挑衅地道:四妹妹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知道懂不懂这方丝帕的典故
裴元歌冷眼瞧着她悠悠笑道:丝帕的典故多得很不知道三姐姐说的是哪桩
在皇宫中遇到的人就算张扬愚钝如赵婕妤也是个有心机处处设陷阱的人倒是裴元容这种拙劣的炫耀和挑衅实在蹩脚又无聊裴元歌丝毫不理会只当是看戏慢悠悠地敷衍着她
不写词句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望卿仔细反复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裴元容吟诵着
裴元歌微微一怔这首诗词她并不陌生前世曾经在万关晓的诗集里看到按照上面写的时间应该就是在今年所做后来花言巧语蒙骗她时也曾经送了方这种丝帕给她随附着这么一首诗当时年少无知的她还未感动不已……只是没想到这世万关晓居然还用同样的手段只是对象换成了裴元容
更没想到的是裴元容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拿出这方丝帕还敢吟诵出这首诗来
要知道就算是前世的她收到那方素帕固然心喜却也只敢隐秘地藏了起来不敢被人看到她这位三姐姐胆子到真是大居然拿在手里不说还敢对着她吟诵出这首诗来裴元歌倒是来了兴趣想看看裴元容究竟能胆大到什么地步因此很配合地露了个惊艳的表情给她看
裴元容见状十分得意越发想在裴元歌跟前炫耀以证明自己绝不弱于她道:四妹妹可知道这首诗词是谁所写听说当初寿昌伯府的婚事闹到御前曾经有位万公子拒绝镇国候府的拉拢坚持不承认与四妹妹有私情以四妹妹的容貌身世这位万公子居然都看不上眼眼光还真是高四妹妹你说是不是可奇怪的事这位万公子看不上四妹妹你却对姐姐我情有独钟送了这方丝帕给我还有那样一首诗还说如果能够迎娶我过门将来必定不会纳妾纳通房一生一世只对我一个人好呢
这种话亏她女儿家也能说出口裴元歌暗自摇头继续笑着看着她
当然了这位万公子身世差了些不过女子嘛这一辈所求的不就是个有才有貌能一生一世对自己好的良人若是大家公子三妻四妾通房丫鬟日日闹腾伤心都伤心不过来哪里有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来得令人艳羡再说万公子才华出众武艺超群今科科举必然是要中的而且父亲对他青眼有加也大赞他是栋梁之才最重要的是当今九殿下偶遇了万公子对他也十分欣赏大力拉拢这样看起来万公子将来的前程也必定不可限量若是嫁给他将来至少三品的诰命夫人是跑不掉的妹妹觉得呢裴元容继续炫耀
裴元歌当然明白裴元容这是针对她可能会入宫为贵人而言的
皇上年近五十后宫佳丽三千;而万关晓正年轻俊美才华横溢又对裴元容一往情深武双全前程远大只要不是太利欲熏心的人大概都会觉得万关晓比较好吧不过裴元歌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刚才裴元容所说的九殿下偶遇万公子对他也十分欣赏大力拉拢……
宇泓墨这是在搞什么
他应该知道她要对付万关晓为什么要拉拢他呢难道是看出了她的用心猜出她想要促成万关晓和裴元容又打听过裴元容是个嫌贫爱富的怕她因为万关晓家境寻常身份贫寒而心存犹豫所以故作姿态从而推了两人一把毕竟能得到皇子青眼尤其是手握实权的皇子将来的晋升之路会容易很多
不是说宰相门房都三品官呢吗何况是皇子
这个宇泓墨……裴元歌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暗暗腹诽插手裴府的事情也插手得太勤快了吧当然……他这次插手让她觉得很爽就是了就算万关晓将来高中最高也不过授五六品的官职宇泓墨身为皇子想玩死他都是简单的这就是身处高位以权压人的好处
怪不得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想往高处爬以权弄人肆意欺负旁人……其实挺爽的
裴元歌想着不耐烦再跟裴元容纠缠笑着道:三姐姐这话不如去跟父亲说我想父亲定会因此对三姐姐另眼相看的随口拿这话堵了裴元容的嘴便不再理会她径自往蒹葭院而去
裴元容只是想刺一刺裴元歌她当然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所以才要背着丫鬟们听裴元歌这样说忍不住慌乱地道:你不要总想去父亲跟前告状告诉你我不会承认的你别想赖我
晚膳众人集聚一堂裴诸城不住地给裴元歌和裴元舞夹菜舒雪玉则专心照顾裴元歌偶尔也会招呼裴元巧裴元巧也很乖巧地劝着裴元歌和裴元舞原本最可能出幺蛾子的裴元容因为害怕裴元歌真的把那些话告诉裴诸城虽然心里不忿却也只能忍着不敢发作
因此这场晚膳裴元歌倒是难得用得舒心饭后众人三三两两地说笑着聚了会儿就散了
回到雨霏苑裴元舞躺在美人榻上心中却在沉思父亲今日只关心她们没有问起宫里的情形但迟几日定然会问裴元歌也绝不会为她遮掩到时候就算她再辩解因为有绣图的前科父亲只怕还是会起疑心看出她的心思来如果父亲从中作梗……微微地咬着唇思索着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流霜忽然进来小声通报道:小姐有位嬷嬷想要见小姐
嬷嬷裴元舞眉头微皱是谁
然而还不等流霜回答流絮已经将那位嬷嬷引了进来跟流霜对视一眼双双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裴元舞见状正要怒斥两个丫鬟那青衣嬷嬷身边身着粗布衣裳低垂着头的仆妇忽然抬起头来解下了遮掩的斗篷神情憔悴眉目焦虑赫然竟是被禁足的章芸
裴元舞大吃一惊:你来——看到旁边的青衣嬷嬷忙改了口先命她出去守着这才冲到章芸跟前压低声音喝道你还在禁足里怎么就敢偷偷溜出来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大姑娘我知道我身为卑微处处拖累大姑娘不配做大姑娘的母亲可是容儿总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章芸神情急切地握住她的手眼眸中流露出全然的恳求之色快速地将裴元容和万关晓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哀声道大姑娘你也知道万关晓是什么人容儿若是被她骗上手后果不堪设想你要帮帮容儿想法子把那个万关晓撵出裴府啊
万关晓
裴元舞又是憎恶又是恼怒裴元容再没脑子也该有个限度居然跟万关晓那种货色搭上你就告诉她万关晓不怀好意让她离万关晓远点
我说了可是不知道万关晓给容儿灌了什么迷药容儿非但不听反而觉得是我在挑拨离间反而连我都厌恶了我也试着去设计万关晓让老爷看清他的真面目结果却被他反咬一口反而让老爷觉得我不可理喻章芸心痛地道她已经用尽各种办法却都没办法拦阻实在无奈了才想到来找裴元舞
裴元舞不耐烦地道:那你就告诉父亲这件事让父亲来拦阻他们
不行如果被老爷知道说不定会认为容儿不自爱又说不定会觉得万关晓是良配真的成全了他们那岂不是反而害了容儿再说这种事情毕竟容儿是女子名誉要紧怎么能闹开呢章芸忙否定掉
裴元舞自己烦心事就一堆哪里有功夫理会裴元容这种糊涂事敷衍道:既然你用尽了各种办法都不行那我又能怎么样你不行的办法我当然也不行那就真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
见她如此绝情章芸心都凉了:大姑娘那是你的亲妹妹啊
是啊我的亲妹妹我好心劝慰她她还我一耳光;我在天外天被叶问卿打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笑话只嫌打的不够狠回来后又在父亲那里添油加醋她真是我的亲妹妹裴元舞恼怒地道
听她意思似乎是不想管了章芸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缓缓道:大姑娘这件事你真的不管了吗……
------题外话------
呃今天有点卡所以更新时间晚了……亲们会原谅我的对吧对吧(纯洁地眨眼睛中ing……)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