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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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嫡女与庶女有本质上的区别。别说那月例有多少之分,那丫鬟的眼色有冷暖的差别,更为重要的是,一个嫡女,就算不过是挂名的嫡女,说的亲事也是要比庶女好的太多!

    若不过是个庶女,她与沈静怡又有什么区别?她想要嫁给李世珩,顶多也只能当个侧妃而已,依着编制,皇子可以娶两个侧妃,她顶多也只能跟沈静怡平起平坐,而且她比沈静怡入皇子府的时间短,沈静怡甚至优胜于她,她还要在沈静怡面前须得伏低做小。

    可是若她是个嫡女,即便是名义上的嫡女,那也是安远侯府的长房嫡女,若李世珩执意娶她,当个正妃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是如今老夫人一句话便把她从云端打落至谷底,那怎么可以!

    她不能让老夫人认定自己做错了事情,从而毁了眼前的一切。情节若是这般发展下去,她只会成为另外一个沈静怡。她甚至可以预见她被老夫人禁了足,从此无法与李世珩通信的情景。她心中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姜姨娘更是惊得失了颜色。从她指了给沈弘渊当通房丫鬟开始,她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伺着沈弘渊,不曾出过任何差错,甚至为沈弘渊生育了一个女儿。而暗地里,她对老夫人所有的话语言听计从,老夫人叫她说什么,她便说什么,老夫人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从来没有半点拂逆之处。她把女儿教育的听话乖巧,所以老夫人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又是机缘巧合,才抬了沈静秋当嫡女。

    可如今老夫人一句话便要收回了沈静秋的嫡女。幻灭了她多年的心血。沈静秋在宁氏的名下的话,从此她便高人一等。即便这个女儿从此不算是她生的,而当成宁氏所出的女儿。其实,即便不抬沈静秋,沈静秋也只能唤她一声“姨娘”,唤宁氏也作“母亲”。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姜姨娘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沈静秋的前程。

    可是如今沈静秋的前程却被老夫人收回了。

    姜姨娘感觉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挽回这一切。她不能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

    姜姨娘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得沈静秋拔高了声音,尖声道:“祖母,静秋真真不曾与男子私通,还请祖母明察!”

    老夫人简直不想理她。

    沈静秋见老夫人完全无视她,转身过去吩咐丁嬷嬷将她押回梨苑,赶紧开口道:“祖母!静秋真的是冤枉的!今日静秋累了想要歇下。是珍珠……是珍珠怂恿孙女在楼上的厢房歇息片刻,待她去采办滑石粉的!”

    沈静秋情急之下想起了珍珠。身为她的大丫鬟,要有成为替死鬼的自觉。她绝对不能背上私通男子的罪名。但珍珠可以背上与外人一同诬陷主子,企图毁了主子声誉的罪名。沈静秋默默的想,珍珠,对不起了。

    老夫人将目光转了回来。但她仍没有相信沈静秋的话。沈静秋栽赃珍珠不是不可能。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珍珠的嫌疑。而在此事尚不曾有定论前,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沈静秋软禁。

    老夫人让丁嬷嬷将沈静秋押了下去。沈静秋有些失望。那是她的最后一搏。她只怕紫鹃回来以后,说在悦来客栈见到李世珩,她便不知该怎么去辩解。她唯一希望的便是。李世珩得了被人揭穿的消息,不曾赶来。

    那么她便安全了。她可以完完全全的将此事推到珍珠身上。

    沈静秋很快被带回了梨苑。门口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守着。梨苑所有服伺沈静秋的丫鬟都被换走。沈静秋有几分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心情忐忑不安。

    不行。她一定要想着解决的法子才好。

    沈静秋被带走以后,姜姨娘小心的端着老夫人的神色,开口道:“老夫人,婢妾以为,这里头可能会有什么误会。九小姐向来规行矩步,断不会做这般败坏名声之事。”

    因沈静初不曾告知宁氏关于沈静秋的那些事儿,所以宁氏对沈静秋内里毫不知情。基本上。她认为沈静秋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而且长房出了这么一件丑事,可是不是什么好事情,更何况还不是第一次。于是她也开口劝道:“母亲。儿媳瞧着秋姐儿平日里颇为乖巧,对母亲也是孝顺的,不如查清楚了再说。”

    老夫人“哼哼”了两声却不予置评。但脸色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的难看了。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紫鹃带着珍珠回来了。珍珠眉目间仍有些惑色,显然她不是很明白,为何她不过去了采买滑石粉,九小姐就被老夫人亲自带走,而本在屋子里的紫鹃竟在客栈等她。

    紫鹃也不曾将事实告知。她认为这两主仆在互相包庇。九小姐做出这般见不得光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丫鬟给她打掩护。而如今看来,先前珍珠时时外出,怕且就是在给九小姐的情郎送信罢了。

    紫鹃进了东次间便上前禀道:“奴婢在客栈等了许久,直到珍珠来了,也不曾见得有任何男子上楼。”

    没人任何男子上楼,就是说,沈静秋的情郎不曾出现,或者,沈静秋根本就没有情郎,这原本就是一场误会,或者是陷害。

    老夫人将目光转向珍珠。那闪着寒光的眸子让珍珠心中陡然一惊。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感到有一股危机感渐渐迫近。她听得老夫人开口说话,但目光不曾从自己身上移开:“丁嬷嬷,你将珍珠带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教她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道来。”

    丁嬷嬷低头答应着,很快将珍珠拖了下去。

    姜姨娘暗暗松了半口气。根据方才沈静秋所言,而紫鹃又道不曾见过任何男子,这般的话,很有可能,沈静秋的确是被冤枉的。那背主的珍珠,很有可能便是其中的参与者。可是更多疑惑接踵而至。珍珠为何要背叛沈静秋,这般的陷害她?又是谁,想要在背后陷害沈静秋?告密的人又是谁?若那人真想陷害沈静秋,为何不见有男子出现?即便沈静秋果真没有与男子私通,他们也可随随便便寻了个人,假装是沈静秋的情郎,这般,沈静秋所有的辩解都将变得苍白。到底是谁在后面策划这一切?

    若说沈静秋是冤枉的,又有很多事情解释不通。但老夫人如今明显有了几分松动,想要或者是试图去相信沈静秋所言为真。

    珍珠凄厉的尖叫声在外头响起。断断续续。屋子里头的人当作听而不闻。她们都知道丁嬷嬷在对珍珠用刑。老夫人不想见着这些污秽的事情,更不想听见那些声音,所以才遣了丁嬷嬷去外头处理这些事情的。老夫人只需要知道结果便可。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丁嬷嬷入内。她恭敬的禀道:“老夫人,珍珠什么都招了。”

    老夫人的眼睛盯着手中的茶盏,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说。”

    “珍珠说,前些日子她的确有替九小姐送信收信,所以才时常外出。那信,便是送去悦来客栈的。”丁嬷嬷说到“悦来客栈”时顿了顿,见老夫人沉默着没反应,继续道:“昨日九小姐自请安后便心神不宁,假意打碎了妆粉让她外出购置,实质是让她去悦来客栈,珍珠说她带了一封信回来。但不管怎么用刑,珍珠坚持说她不知与九小姐通信之人是谁。也不肯承认今日是她撺掇九小姐在悦来客栈歇脚,她道是九小姐经过悦来客栈说要停下来,又道忘了买滑石粉,特地让她去了东郊。”

    静默了片刻,老夫人终于开口问道:“还有么?”

    丁嬷嬷知晓老夫人的意思,只道:“珍珠已被打的奄奄一息,可是她只是反复叙述上面的话,再也没说出别的什么来。”

    就是说,珍珠不认怂恿沈静秋在悦来客栈歇脚一事,更不招她后面有什么人指使她做今日之事。

    主仆俩各执一词。一个说丫鬟怂恿主子歇脚,故意设了陷阱给主子往里头跳,一个说主子让丫鬟去送信,今日是主子吩咐歇脚的,还故意支开了丫鬟。

    两份供词里头都有漏洞,不管信谁,另外一人的说辞中都有难以解释之处。真相有几分扑朔迷离。但不管真相是什么,关键的是,老夫人选择相信谁。

    老夫人认为谁说的是真话,那便是真话,认为谁说的是谎言,那便是谎言。

    丁嬷嬷站着等待着老夫人的下一句吩咐。

    太阳已经开始渐渐落山,屋子里头的光线开始晦涩不明。昏暗的落日余光落在老夫人的阴晴不定的脸上,让老夫人原本就阴沉的脸显得更为晦暗。在这晦暗的光线以及静默的气氛里,丁嬷嬷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老夫人已经睡着了。但她清楚看见老夫人眸中闪着寒光。

    许久,老夫人才缓缓开口道:“珍珠留不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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