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沈元青求了青黛一事,便有够沈静秋去烦恼的了。
沈静初眼下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相克之事上来。用了早膳,便继续昨日研究。她只剩下半日的时间,下午便要去清风居了,时间实在是紧迫。
可是她几乎将大部分的食物都试了个遍,银针毫无反应。而这些普通的食材,都是一般厨房都会准备的菜式,若是有中毒的迹象,早就该有人毒发身亡了,不可能待到今日才发现。她平日里也有这般吃过这里头的食物,也不曾见过身子有任何不适。
沈静初不免有些烦躁。莫非真是有人刻意下毒?她对于朝堂之争不是不关心,但是她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母亲前世的病因身上。若真的无任何看起来无异状而实际会让人中毒的食物,那母亲前世是如何中毒的呢?
沈静初一边懊恼的想着,一边在测试单子上最后一样食物,橘子。
橘子是再普通不过的水果之一。应是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
虽是这般想着,沈静初仍是打起精神将单子上的食材分别与橘子混着,再用银针测试是否有毒性。
沈静初有些心不在焉的将银针插入煮熟的虾子里头,再行拔出,然后再将银针随意的插进一个暖雪为她准备好的橘子。
她漫不经心的将银针拔出,以为结果并不会有任何不同,她的思绪已经飘远,不知师父师姐以及明佑轩那里会有什么消息呢?
却听得暖雪一声惊呼道:“小姐!”
沈静初收回了神游的心思,问道:“什么事?”却对着手中的银针瞠目结舌。
银针竟然变黑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
虽然只是淡淡的灰黑色,但变黑了,是确确实实的。
沈静初赶紧吩咐暖雪再行取了几根银针。沈静初再次将银针分别插入虾子与橘子中,银针依然变黑。
沈静初定了定神,把虾子换成其他鱼类或者螃蟹等,银针依旧变黑,但若将橘子改成旁的水果,银针发黑的程度则不一。
沈静初又让暖雪将虾肉磨碎,而那头,又挤了半碗橘子汁——挤汁一事。还是她跟秋妹妹学的呢。沈静初将两者混合,又将银针至于其中约半个时辰,再行拿出,银针竟完全变黑。
沈静初激动的简直想尖叫,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试出相克的食物是什么了!同时她也有些疑心,为何竟然是这两样?平日里厨房也会准备鱼虾一类的食谱,橘子也是常时之物,是时间间隔的远,所以效果不明显。抑或是剂量的缘故?
不管如何,既然试验出是这两样食物。她心头的大石也总算落下了。她一边让暖雪去宁氏的屋子里头叮嘱宝音以后宁氏的食谱里头禁止两种食物同食,一边收拾着准备去一趟清风居。
缓缓而驶的马车终于到了清风居,沈静初下了马车,门口的小厮请她入内,她脚步急速的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前厅里,东方卿、罗晓韵以及明佑轩皆已坐着,眉头微蹙的在讨论着什么。
罗晓韵道:“徒儿仔仔细细的检查过。没有任何下毒的痕迹……”
明佑轩接口道:“怕只怕连痕迹都查不出,也不知暗中是谁要将周侍郎置于死地。”
东方卿却道:“不急。等静初来了再行讨论。”
沈静初疾步迈入前厅,罗晓韵见着她。淡淡的笑着道:“静初,你可来了。”
沈静初点点头,无视了明佑轩炙热的目光,朝东方卿行了个礼,便迫不及待道:“师父,里头确有相克的食物!”
“哦?”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沈静初,听着她继续道来:“徒儿试过,虾子与橘子混在一起,银针会变黑,若将虾子换成其他鱼类或螃蟹,或是将橘子换成苹果梨子等,亦有此效。”
东方卿闻言双目一亮,当即吩咐小厮将沈静初所言的食物拿来。
待小厮准备好了,东方卿捋了捋衣袖,便开始试验了起来。而银针果然变黑。
东方卿长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上的银针,肯定了这个事实:“的确如静初所言,便就是这两样食物相克了。晓韵,你将此记下,日后编入书册里头。”
罗晓韵点头应是。
东方卿转过身对沈静初道:“为师现在要赶去衙门一趟,将此事告知,考试一事先行搁置,待过两天再说罢。你若得空,便去藏书阁里头看书。”
说罢,便朝着门口走去。三人恭送。
罗晓韵笑着对两人道:“我要去将此二物记入本子里头。”
明佑轩眼神一亮。
沈静初却道:“这几日忙着试食物相克之事,前几日在藏书阁所取之书还不曾看完了,我便不逗留了。晓韵师姐,静初告辞。”
罗晓韵笑着点头。她仿似觉得大师兄与这位小师妹之间好像闹了什么别扭,大师兄看小师妹的目光灼热的很,小师妹却是理都不理大师兄,甚至避之不及。
当然,她并不八卦,所以罗晓韵转身便去了书房。
沈静初没去看明佑轩,径直离开,明佑轩见状,却紧跟其后,低低的唤道:“静初……”
沈静初的脚步更快了。
明佑轩叹了口气,吃豆腐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却是不死心的,跟上了沈静初的脚步。
“静初,我知你恼了那日的……”沈静初闻言恶狠狠的回眸瞪了他一眼,明佑轩赶紧顿住了,又道:“可是,我所说的,句句肺腑,字字真心,为何你便是不愿意去相信我?”
明佑轩幽幽了叹息了一声,里头夹杂了几许无奈。是的,他对于眼前的这个小妮子,有几分无奈之感。他明明能感受她对他并无连丝毫情意都没有,可是她始终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接近她的心。
沈静初心脏蓦的一跳,这几日她强迫着自己不停歇的去研究食物相克一事,就是不想去思考有关明佑轩的任何问题。因为仿似一旦她思考了,这事便成了死结。她从前没有对于一件事情,这般茫然过。
“静初……”明佑轩看她仍是不为所动,又接着道:“我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紧闭心门,不肯让我接近,也不知道你身上背负着什么沉重的担子,我想要的就是你而已。若你愿意将你肩上的担子分给我,我会很高兴,很会乐意帮你一同度过难关。”
沈静初顿住了脚步。
明佑轩则欣然的看着她。
沈静初让暖雪递了一本《辞海》给明佑轩,看着明佑轩有几分迷惑的眼神道:“秋妹妹给大皇子写的那封信,第一个数字为这本书的页码,第二个数字为该页的第几个字。”
明佑轩握紧了手中的书,目光仍是灼灼的注视着她。沈静初面无表情的看着明佑轩道:“关于大皇子的种种,我日后不想再掺和其中了。任他是生是死,是福是祸也罢。你可以凭着此书窥探秋妹妹与大皇子的秘密。但此后种种,你不必再告知于我,我不想再知道。亦不想再见到你。”
明佑轩明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不知为何沈静初感到心中有几分不忍,还有几分异常诡异的感觉。但她不想去探究。她转身离开,也没有回头去看明佑轩到底怎么了。
这次明佑轩没有再追上来。
她仿佛觉得松了口气,又觉得更加沉重了。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抚着心脏问自己。却发现找不到答案。
回到沈府,沈静初听说梨苑沈静秋的贴身大丫鬟青黛已经去了沈元青的院子里当差,而老夫人也重新赏赐了一个大丫鬟给沈静秋。看来,沈静秋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又听说沈静秋十分喜爱这个昔日的贴身丫鬟,所以青黛临走前,沈静秋在梨苑里请青黛好生吃了一顿大鱼大肉。
沈静初在心里头笑了笑,沈静秋大抵是怕青黛将她的事情抖了出来吧。不过想必沈静秋已经敲打过青黛了。青黛也不蠢,必定会权衡轻重。什么事对她有利,什么事对她有害,她不可能不清楚。不过像青黛这般的祸根埋在沈元青的身边,沈静初倒是觉得有意思极了。也不知沈元青为何有这般的急智,还是早就想好了,抑或是他洞悉了老夫人的心思,便做了一件顺水推舟之事。一切如此自然,并无任何刻意之处。若是沈元青一请安便求了青黛,那只要沈静秋与青黛都反对,老夫人便会不了了之。
晚间,沈静初又听得丫鬟在那说,九小姐对青黛喜爱至极,恋恋不舍,青黛去了三少爷那处不多久,九小姐又派人送了些水果给青黛。
沈静初笑了笑。沈静秋越是这般,青黛在青哥哥的院子里头越是难立足吧。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还与别的院子里头的主子有这样那样的牵扯,其他的丫鬟们会怎么想?而且青黛还是沈元青钦点之人。
不过,很快,沈静初意识到此事的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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