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梭”老妈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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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陕西的家里有一个怪物!我和我妈吓坏了,我们是逃跑出来的!我和我妈妈一起从陕西老陕家逃走,回来了!”

    “啊?什么怪物这么可怕?”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你不知道,我妈妈解放前是一个梭梭,在少城里什么宽巷子还是窄巷子‘工作’,唉,也不是什么工作了,反正就是挣钱,后来跟一个刮民党的连长结了婚,住在‘公馆’里生下了我,但是我才一岁时,老爸就在战场上被打死了!

    拖不了多久我妈就没有钱再住‘公馆’了,老妈又回到宽巷子,我被送到郊区一个远亲农民家。。。”

    “一个卵子在人体内的发育周期是。。。”

    柔老师柔和的声音在耳朵边嗡嗡着响。

    “解放后,我妈没了工作,就又嫁给了一个住在南门城门洞的磨刀匠,住在城门洞的窑洞里。可是我妈的命也够‘烂’,去年,那磨刀匠又得怪病死了!为了生活,我妈经人介绍又嫁给一个经常跑成都的老陕司机,她说那老陕长得黑是黑,但很有钱。还真是,那老陕才与我妈认识一星期就给我妈和我一人缝了一件新衣服!‘全家人’都穿着新衣裳,心里乐乐滋滋的,那黑不溜鳅的司机趁热打铁,和我妈认识才一月整,就在成都的南门城墙窑洞里结了婚。

    日子开始看起来还不错,他每月在家呆大约有一周的时间,他的车停在窑洞门前,引起邻居的羡慕,引来邻居小孩的好奇围观,也给我们长了脸。他其余时间都在外面跑,回来时总会带回一些吃的,帮衬家里。

    谁知道婚后3月,他突然强迫我妈和我回‘家’去住!说陕西那边的‘家’里还有一个姐姐!说那边的房子比这边的大,比这边的好,是一间砖房。”

    我和我妈都不愿离开成都,听说陕西那边很冷,怕冷,怕生,我们一起哭啊哭啊。。。最后,我妈对我说:

    ‘女儿,有什么办法?我没有工作,挣不到钱,我们还穿了人家给我们缝的新衣服,过去看看吧,万一不好,我们还是回来住我们的城门洞的黄泥巴房子!’我哭得更凶了,心想:‘完蛋了,妈已经软口,我还扛得住么?’又想,这一走,可能永远见不到你了,我就给你写了那封信,你家的地址好难查啊,还是我那当司机的后爸先到学校,后到邮局去查到的。”

    想起我自己的亲生老爸,好多年没见面,冷不丁见面后只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出去添盘子?’我说:

    ‘听起来,你那司机后爸还不错嘛!他有没有打过你和你妈?他有没有让你们坐过他的汽车?’

    我对‘坐汽车’特别好奇,因除听我妈说我们小时候是坐大货车从资中来成都的以外,我记事后还从来没有坐过汽车,

    ‘当然坐过啊,坐死人了!’”

    她的眉毛先皱成了一团,又舒展开来:

    “我后爸带我们回陕西的‘家’时,我也是第一次坐车,刚坐上他的车,我挺高兴的,坐在车上看风景。。。看房屋,树木,人群一排排飞快地往后退。。。看街上一个个后退的小孩子羡慕眼光。。。让清爽的凉风呼呼地吹乱我的长长的头发。。。我和老妈都挤在驾驶室,出城后就听那老陕后爸用怪声怪气的陕西话讲陕西家乡的故事,饿了时他还一人发一干枣给我们吃。。。’

    她的脸上挂着舒展的笑容,但张开的眉毛立即又皱成一团:

    “但是,谁知这一坐就是整天啊!天黑后什么也看不见了,腰也坐酸了,腿也坐麻了,浑身软绵绵的,我妈还不断想吐!

    就这样整天整天地坐车,熬到第三天,我和老妈实在不能忍受了!翻秦岭时的那些山路又陡峭,又弯曲,车就在山间打转转,搞得我们头晕得像是天昏地转的,我也开始想吐,但又吐不出来,那难受劲啊!

    车象蜗牛一样在山间盘旋,终于爬上秦岭后,在山顶高原上开,路是变直了,可放眼一看,到处都是清一色的黄土一片,光秃秃的,只偶尔看到一排稀稀拉拉的白杨树,没有什么飞鸟,死气沉沉,大风一吹,只见黄沙滚滚,遮天蔽日!

    在草木葱葱,到处生机勃勃的成都长大,一见那光景,我感到实在憋气,我开始恨死了这个鬼地方!我觉得在这里连呼吸都很困难,我想我在这陕西一定活不下去,我索性嚎啕大哭!

    ‘哭什么?你妈死哪?!’

    我妈想阻止我,开口先骂,后来气得咬紧牙关,侧着身扇我的耳光。

    我用右手肘护着脸,斜眼偷看‘后爸’,希望他给点力,帮我说句话,可是,那司机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见,只专注于自己的方向盘,始终板着那张早已累得经精疲力尽,变得完全麻木的黑脸,没有一点反应:

    ‘木头!一段杨树木头!就像外面那些死气沉沉的黄沙,黄土,黄色的山峦!’

    我愤愤地想,从此就对他再没好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