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举动好像把一万元一瓶的XO往地下咕噜噜地倒一样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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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熬完了上午四堂课,正要往饭堂去,却被老银杏树下的景象震晕了:

    开学第一天,一个皮肤长得特别白里透红的高个小胖子学生正吊儿郎当地端着一碗饭在那里哼着歌耍酷呢!

    这家伙纯碎是一公子哥们,他嘴里哼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和着节拍,摇头摆尾地往先往嘴里刨一口饭,再用筷子一翘,把碗里的饭粒抛撒一地!再刨饭,再抛洒,周而复始,洋洋得意,在那里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完全目中无人!那是白花花,珍珠般的白米干饭粒!在那黄金不贵大米昂贵的年代,他的举动好像现在的富二代故意在众人面前扭着伦巴,和着节奏把一万元一瓶的XO往地下咕噜噜地倒一样扎眼!

    我们都被他镇晕了!校门口小操场上所有的同学都傻乎乎地张大嘴定定地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那哥们又用脚去踩那些饭粒,一个个心痛死了。一个大个子男同学走过来告诉我:

    “他的名字叫毛大力,毕业班的降班生,她有一个很漂亮,校花级别的妹妹跟她读同一个班。”

    看他作秀几分钟,一碗饭就“玩”完了!我们一个个眼睁睁围观他的同学们也情不自禁地和着他的洒饭节奏,一口又一口,不知往肚子里吞了多少清口水!

    等那厮再用他的臭脚把满地的“珍珠”踩碎,踏进黑糊糊的泥地里,饥肠咕噜的同学们才失望地一窝蜂涌向自己的饭堂。

    因是开学第一天,同学们都睁大眼在食堂外面的墙上找自己的名字和饭桌。找到的同学就慌慌张张涌入那蒸汽弥漫的大门,深呼吸,迫不及待地享受那属于自己的饭香味。

    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饭桌-第23桌,急匆匆地走过去一看,那些同桌好像大多数是同班同学,其中有两个看起来象老师,穿着没有补丁,干干净净的衣裤,一个名叫顾笑生,另一个叫敏校慧,两人年龄大穿着体面本来就很特殊,再加上两人名字互相押韵,我一下就记住了。

    抵不住饭菜香的诱惑,顾笑生一边不断地吞口水,一边手指着桌上的一盆饭给我们几个新生解释:

    “按黑板上的顺序,我们大家每天轮流分饭,今天由第八位同学蒋大生掌刀分饭,黑板上的第一位同学先任挑一份,然后第二位挨着挑,他只有两种选择,或左或右,从第三位起就不再有选择,只能按顺序拿自己的一份,分饭的同学拿最后一份。每天轮流转。”

    “嗯,分饭的最后拿,这方法听起来不错,很公平。”

    我是第四位。大家眼巴巴地望着第八位的蒋大生同学进入这神圣的分饭程序:

    “第23桌!”

    有人从厨房的小窗口向饭堂里高喊。

    穿着脏兮兮的标准“四补丁校服”(孩子们的衣裤上有补丁,双膝盖上两,双肘上两,校园里最普遍)——蒋大生代表第23桌兴冲冲小跑到厨窗口端来一小盆蒸饭,顾笑生当助手跟在他后面端着一小盆菜。

    我们连忙围上去,刚出笼的大米饭蒸汽迎面扑来,奇香无比!蒋大生掏出手绢使劲擦了擦他的红鼻子,吞一口口水,吸一口气,举起自制的“分饭刀”一刀下去,一盆饭被切成两个半圆,一边大,一边小!

    我有点纳闷了,这降班生怎么那么笨?这么简单这么重要的事都做不好?

    蒋大生却并不在意我们的怀疑态度而显得胸有成竹,他熟练地再一刀下去,二变四,再一刀,四变八,大事做完了!

    我注意到,有三份特别大的靠在一起,好像是国王,王后和他的女儿,显得白白胖胖,雍容华贵。其它几份都又瘦又小,好像众多饥饿消瘦的臣民有气无力地曲拥着他们!

    第一名的顾笑生自然高高兴兴地当了皇帝,第二名的敏校慧选择了右边第二大的皇后,到第三名我才懂得,他只能顺着皇后的方向取自己的一份,十分不情愿地当了饥民,眼睁睁看着皇帝的女儿远远的在另一个方向,流着口水却不能娶。原来,那第三大的一份——皇帝的女儿是掌权抄刀者经过精心策划,留给自己的!

    余下的我们都知道自己被阴谋算计,也只好服从了“现行体制”,吞着口水作了顺民。眼巴巴看着操刀掌权的降班生蒋大生“娶”了皇帝的女儿。

    瞪着眼,在饭香的蒸汽中和着饥肠咕噜的节奏转圈圈,今天这第一次的“食为天”之舞无赖地跳完了,虽倍感被“阳谋”算计,心里却泰然:

    反正,风水轮流转的嘛!

    但没想到,当我的那一份装进碗里时,我才发现,还有更糟糕的事:

    我的“蛋糕”是船型的!下面的饭都被大权在握黑心烂肺的降班生蒋大生掏空了!

    读到这里你可能要怀疑:这不是“黄金潮”时的加州冒险家们分黄金,分点大米饭嘛用得着那么严重,那么阴暗,那么心机算尽吗?

    但是,那是真的,那时在我们这群饥肠咕噜,嗷嗷待乳的孩子眼里,白米干饭就是今天的黄金。比今天的黄金更珍贵,那时的粮食就是生命,和今天的朝鲜一模一样!

    好在“风水天天转”,第二天顾笑生操刀掌权就温和多了。同样的皇家三大份,臣民的五小份,但皇家“体恤民情”,刀下留情,我们就少流了好多清口水。受到比较好的待遇,加之肚子里有点货了,我才有一点心情聊天了,昨天就好奇得憋不住的话终于倒出来了:

    “顾笑生,你和敏校慧多大了?怎么你们俩看起来象老师?”

    顾同学的穿戴整洁,干净,高挑的身材,秀气的一张白脸,带着一副秀气的黑边眼镜,迷人地笑了笑:

    “我们俩本来就是老师,在锦江小学教书五年了,但化功底实在太。。。”

    同样干净整洁,个头与顾同学差不多却有一张方脸的敏校慧插嘴进来:

    “来前一星期的早上,下着小雨,教室里开着灯。一个小同学突然指着教室里的电灯问我,永老师,电灯泡为什么会发亮呢?我一下就蒙了,是啊,天天都看电灯发亮,可从来也没想过,我自己也完全不知道呀,怎么回答?只好糊弄他们:

    ‘这是尖端科学,你们还太小,讲不明白的。你们要努力学习,长大了升中学,再长大升了大学,就什么都懂了。’

    学校缺老师啊,有什么办法?我们和你们一同读完初中还要回去教书。”

    原来如此,是两位小学老师当了我们的初一同班同学。

    但这两位“糊弄”老师在我班实际读了半年都不到就消失了。一定是因为原学校在他们走后更缺人生,实在糊弄不下去了,只好又匆匆忙忙把他们调回去了,以加强学校“糊弄”的“力度”,那是后话。

    幸亏有80.90后的语言,此处用恰到好处。我的确找不到我们那时代的语言来生动地表达那哥

    们的行为及心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