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毁坏大半,而且战事纠结,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解决,越拖下去对刘勋军越是无利,因为船舱中的积水已经涌进去太多,再不处理,恐有沉船的危险。
本来见到自己的部队打了胜仗,孙翊的心情很舒畅。但是看到刘勋军陆陆续续后退五十里,江面上仅剩下一具具在水面上漂浮的尸体时,孙翊的神sè却渐渐凝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陆逊调查完毕来报,说是此战歼敌至少三千,我方伤八百,阵亡五百。太史慈、徐盛、朱然还在打扫战场,孙翊长长的叹了口气,丝毫没有一点打胜仗的快感。
“伤亡多少?”孙翊yīn沉着脸,淡淡的道。
陆逊以为孙翊没有听清,便又重复一声:“我军伤亡八百二十三人,阵亡五百零六人。”脸sè还挂着兴奋的sè彩。
孙翊闭起了眼睛,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军……伤亡多少?”
“恩?”陆逊顿时懂了。
太史慈手下的三千士卒归孙翊节制不假,但是不听他号令,命令需要借助太史慈去下达。而他所说的“我军”,无疑是特指“求亲军”。
陆逊的声音也凝重起来,叹气道:“我‘求亲军’剩余不足六百。”随即又低声道:“叔弼,击败刘勋是件大功不假,可我军将士却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从你任职巡查使开始,到现在官至荡寇中郎将不过六月而已,跟孙权多年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无法相比。咱们这些兄弟都是忠心耿耿的勇士,死一个少一个,还需要为我们谋得最大的利益才是。浪费在刘勋这等鼠辈身上,多有不值。”
孙翊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好似自言自语道:“本以为出战江夏,建立不世功勋,便可有与孙权不相上下的资本。但是这从军把月,才知道这战事远远要比想象中要艰难复杂很多。
虽然有过两场胜仗,但是我军消耗却也过甚。如此消耗折损,我‘求亲军’实在是承受不起。你说的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只是……如何谋求最大的利益,却是茫然。”
孙翊常常舒了口气,若有意味的问道:“怎么?难不成伯言有了什么妙策?”
陆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沉吟半响才道:“我能有什么妙计。不过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想想。此时此刻你的优势在于名声望,影响大。而孙权的优势在于征战多年,谋划多时建立起来的庞大势力。
如果他rì孙策薨毙,在无子嗣的情况下,你们兄弟定然是首选。现在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利用名声影响去打压孙权,但是不妨反过来想想,孙权会怎么用他掌控的庞大势力来打压我们?”
“哦?这倒是个想法……”孙翊眼睛忽然睁开,闪现出几丝jīng茫之气。
“声望为虚是为yīn,势力属实是为阳。若想以虚胜实,以yīn胜阳,正面交战无疑是以卵击石。就如夫妻间的吵架,女子之所以能够屡占上风,跟男人的豁达有关,但是也少不了女人那展现出柔弱、以柔克刚的一面。”
听到陆逊的话,孙翊的脑子中终于构建起了对付孙权的根本策略。
“伯言,你说那庐江太守之位,孙策会给我吗?”孙翊对孙策毫无感情可言,在陆逊面前又是毫无秘密可言,也就不那么虚心假意的“大哥”的叫着,而是直接极为不礼的称呼他的大名。
陆逊对孙策心理有着本能的一种排斥,不仅不觉得孙翊的这个称呼多么刺耳,反而是更觉得自己和他是站在一条战线上。他思索了片刻,有些拿捏不准道:“有可能。不过要知道孙权就在孙策的身边……”
孙翊摇头道:“他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左右。如果……如果真的任命我为庐江太守,我想我会推辞……”
“哦……”陆逊简简单单的回答,没有再说任何话。
陆逊是个聪明人,知道孙翊下了这个决定无疑是心中已经有了完全的构想,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即便他知道当初守卫彭泽独挡刘勋大军的目的就是能够当上庐江太守,在声势地位上再压孙权一头。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太史慈也不急着穿衣服,**着上身来到了高撸之上就兴奋的嚷道。他虽是武将,但是跟吕范、徐盛这类人不同,少有脏话,但是经此一胜,大呼过瘾之下言语也有些失控。
孙翊转过身来,笑道:“子义将军当真是雄姿虎胆,樊哙再生。此番大胜,当居头功!不rì我便会向大哥书信,表明战功。”
太史慈很大度的摆了摆手,指了指他身后不远处的朱然和徐盛,赞道:“这两位小将军才是真正的英雄人物。我太史慈这辈子敬重的人不多,你们这几个小孩子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太史慈本想赞许孙翊他们几人一番,但是话一出口,才知有所不妥。孙翊如今可是他的顶头上司,这样托大的言辞无疑是有些鸠占鹊巢的意味。
不过孙翊表现的毫不在意却让太史慈放下心来,暗暗松了口气。只听孙翊又道:“听闻子义当年在刘繇帐下为将,颇有声望。”
太史慈身高七尺七寸,美须髯,生的威武不凡。可是听到孙翊这句话后不禁有些扭捏,辩解道:“大丈夫当带七尺剑,行明主事。刘繇无能之辈,主公才是当世明主。”
孙翊淡淡的笑了笑,摇头道:“子义误会了,我不是在怀疑你,恰恰相反,正因为你在扬州地界的威望,我打算向大哥进言,推荐你……为庐江太守!”
“哦……什么?庐江太守?”太史慈愕然失语,惊诧的看着孙翊,不可思议的神情一展无遗。
此时朱然和徐盛也穿戴好衣服,来到高撸上,乍然听到孙翊这话,顿时也是震惊不已。
徐盛大叫一声:“叔弼,按照我们的打算,你不是要争取庐江太守的位置吗?否则我们何须这样困守彭泽,打这么艰苦的仗?”
朱然也对于孙翊的这个决定难以理解,有些惋惜又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出谋划策定庐江,铁锁拦江破刘勋。’这么响当当的名号一旦传扬开来,庐江太守怎会落在他人之手?叔弼你可要多多思量啊!”
朱然还真有几分宣传部长的气质,随便说上一句话就是对偶骈句,十分工整。说来也是,朱然跟徐盛这样的野路子出身不同,他年少时跟孙权一同就读江东大儒,才学不错;长大后又跟随孙策的“霸王军”南征北战,练出一身武气。
孙翊很看重陆逊,可以说几乎所有的隐秘事件都是和陆逊两人商量处理,就连朱然和徐盛二人很多事都不了解。
孙翊当然不会把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向大家说出来,和颜悦sè的道:“话是没错,但是庐江太守一职关系重大,几rì的相处,我发觉只有子义才是那庐江太守的合适人选。
当初守卫海昏、建昌等六县,已然表明其有足够的才华统御一方。而我年纪尚轻,还需多多磨练才是。”
别说有朱然和徐盛二人发表抗议,就算是没有,太史慈也断然不敢跟孙翊去争夺庐江太守之位。他压制住了心中的躁动,推辞道:“多谢叔弼好意。但是这庐江太守一职,末将却万万不敢接受!”
孙翊挥手示意众人保持安静,一本正经道:“这庐江太守的任命上,终究还是要听我大哥的最后意见。我年纪这么轻,即便是我的大哥,心中也难免会有些顾忌。可如若是子义,想必定然是军中武无不赞同。
让子义当庐江太守要远远比我更得江东官员的支持。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只求他rì子义当上了太守,别忘了我们这几个年轻人就好。”
太史慈还想推迟,陆逊却抢先一步笑道:“子义将军莫再推迟!叔弼的话你还没有听出来什么意思吗?他是在恳求你当上太守之后,多多帮忙照顾呐……”
“哈哈!”徐盛xìng子爽朗,大笑起来。只不过朱然脸上却是yīn晴不定,对于陆逊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话已至此,太史慈也不好再推辞,很正式的向孙翊鞠躬拱手,感动的无以复加,神sè间又挂着掩饰不了的兴奋,信誓旦旦道:“那就多谢叔弼的好意!你尽可放心,他rì太史慈身居高位,定然不会忘记叔弼今rì的大义恩德!”
孙翊很热情的搀了太史慈一下,欣然笑道:“子义太过客套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同心同力,互相帮助才是。”
“嘿嘿,是……”太史慈憨憨的笑着,神情却是出奇的恭敬。
“叔弼,刘勋如今退兵五十余里,不如我们整兵戴甲,正该乘胜追击才是。”朱然见这个话题已经更改不了,便只好想把怒气发泄到刘勋的头上。
孙翊知道朱然这句话很有道理,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办。“求亲军”如今已经不到六百人,就算是再打一场胜仗又能如何?自己的部下越来越少,不是一件好事。
“对方人数太多,巩固阵地防守才是正经。”孙翊一口拒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