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进陷井的猎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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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即出,已经算是两方人翻了脸。余氏急着想掌权,她已等不住了,活了大半辈子,又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她心中对财物以及米粮达到一种接近病态的渴望,如今见害苏丽言不成,竟然想用粗暴强逼的方法压下她来!苏丽言哭笑不得,只觉得余氏是不是其实早就已经老糊涂了,或是她根本就一向没清醒过,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还以为别人真是面团,任她揉捏不成?如今干了这样的事,不止没有心虚害怕,反倒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苏丽言反省,自己以前是不是伪装太过,以致余氏竟然对自己软弱可欺一事,深信不疑?

    “将连云拉上来!”连云至半刻钟前回来,就被人拖了下去,此时被打得只剩了半口气,如死狗一般被人拖上来时,满脸血污,竟然将李氏等人吓了一跳!连云呻吟着,知道自己事破,心中也有些害怕,不过却想着有余氏在,也许元大郎还能顾念亲情,饶她一命。

    可是她却错估了余氏的厚脸皮,也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些。苏丽言将人拖上来时,指着瘫软在地上的连云,微笑道:“还望元太夫人与我解释解释!”

    余氏冷笑,双手倒缚于身后,怪眼一翻:“此人是谁?我不认识,休说废话,你这个不贤不孝的妇人,待我回过凤卿,定要将你休弃

    苏丽言懒得与她多说,见地上连云一脸诧异惊骇的神情,抚着肚子温和冲她笑:“谋害主母,其罪当诛。既然你不是受人指使的,我就姑且当你只为心中恶念而已。

    郎君帐下士兵多,我也不要你性命,送你进红帐之中,日日**,不知你觉得此事如何?”连云脸色顿时扭曲骇得眼珠子都险些暴落出来。

    虽然苏丽言说得好听,但这话里的意思,岂非是要送她进红帐?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失去性命并不可怕而失去贞洁,当真是生不如死了!连云身子颤抖了起来,嘴唇却是被人堵着,拼命挣扎,手却被倒绑着,动弹不得,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一边恨恨的用充满血丝的大眼瞪着余氏瞧。

    “你有话说?”苏丽言看了,连云一眼,见她鼻孔哼着声音,拼命点头,眼泪鼻涕飞得到处都是,众人心里都泛恶心,唯有余氏面不改色,她来元府刚没几日但因喝过沾了空间气息的井水,看起来情况比前两日不知好了多少,这会儿怪眼儿一番却是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苏丽言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若非这件事是由她身边月荷亲口说出,恐怕见余氏这样有恃无恐的作派,她都要当余氏心中问心无愧了!

    元喜冷着脸将连云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许是之前嘴唇被堵得久了,这会儿就把布抽出来,她说话声音都带着怪异,一旦有了说话的机会,连云就哭了起来:“求夫人赏个痛快吧!此事是太夫人与李姨娘指点奴婢做的,奴婢有罪不敢望夫人开恩,只求夫人赏个痛快,奴婢愿立即去死!”她说完,起身就要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苏丽言见此,连忙令人将她死死拉住,冷笑了一声:“今日事情不成也就罢若是成了,你一条贱命能赔得了我孩儿?你死就死了,不过死也不能死在我屋里,没得玷污了我的地方!”对连云这样的人,她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什么知恩图报的,用伤害他人来办到,只能说明这人不过是自私自利,只顾图自己名声而已!

    有本事连云若是愿意以死来报答元平家的恩情,她可能会赞她一声有情有意,偏偏自己对她算不上差,甚至乱世来了之后跟在她身边的没一个曾吃过苦头,吃着她的喝着她的,还敢对她不利,主意打到自己的肚子身上,无论她是谁,就算天王老子她也不会依,更别提一个丫头!此风不可长!若是一个个有样学样的,她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花销!

    苏丽言心中愤恨,见连云想要咬舌自尽,又令人将嘴堵上了,连云满脸绝望之色,看余氏的目光带着阴毒与怨恨。苏丽言见这两方人对峙上了,偏偏余氏心理强大,被人当面指证也面不改色不承认,心中不由冷笑,表面上却是冷冷盯着了李氏等人:“不知此事,你有何看法?”

    李氏心中慌了,余氏自认是元凤卿长辈,苏丽言不敢要她性命,但她就不一样了,一个谋害主母与子嗣的罪名,就算她身后有浔阳王府撑腰,也足够她吃上一些苦头了!更何况李氏将心比心,若是有人敢这样对自己,死一百回也不足惜的,若是苏丽言狠了心趁着元大郎不在时先将她给处罚了,到时纵然浔阳王府不依,最多元大郎也就是答应一些条件了事,浔阳王府不差女儿嫁过来,李氏在娘家生活二十多年,对那家人清楚得很,他们要的只是一层姻亲关系,至于嫁过来的是谁,根本不在意,最多借此要些好处罢了!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更是慌得厉害,不由将头转回去看起了余氏来。余氏这会儿倒是十分镇定,听苏丽言问话,怪眼儿一翻,自个儿找了椅坐下了,无赖笑道:“什么意思?我可不知道,什么看法的我也不明白!刚刚那丫头不是说这事儿是李氏干的,与我何干?”

    她这样说话,倒是出乎了屋里所有人的意料,苏丽言不由感叹余氏脸皮之厚,可说天下仅见,李氏则是险些气得鼻子都歪了!这老东西收了她如此多好处,那一斛明珠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如此珍贵的东西,她竟然敢收了之后做出这样出尔反尔的事情来,还妄想将污水全泼到自己身上!李氏深知若是余氏反水,恐怕元凤卿饶自己不得,她年纪大了,长相又不比苏丽言貌美,既不得宠爱,又沾上这样的事儿,恐怕元凤卿饶她不得,一想到这些,李氏心中就害怕又气又怕,身子不住发抖,指着余氏尖叫:“你的人,我怎么会指使得了?”

    “我如何得知?你浔阳王府家大势大的我对这些事情不了解,许是你给了我院里的人好处,让她们为你做事?”余氏耍起无赖来,她这会儿为了银子为了夺权,身边人的性命也不顾了,顿时惹得许多跟她一起出来的丫头婆子们心中她破口大骂,尤其是那元平家的更是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脸色煞白,把余氏在心里咒了个狗血喷头,一下子哭着跪在了地上,朝苏丽言面前挪了过来:“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哪!奴婢受太夫人指点,她与李姨娘早有勾结,奴婢是被迫的夫人饶命……”她嘴里来来回回只知道说这两句,一旁的连云看她时目光都带着怨恨,元平家的也不敢对上连云刻骨的目光只是一味哭着求饶。

    屋里闹闹腾腾的,苏丽言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只是盯着余氏看,见她还能扯出什么花样来。余氏也不负她所料,双手一摊,对此事矢口否认:“我一切不知,苏氏,你对我不敬,这家里老人还在,没你管事的权力今日这院子我就住下来了,你自个儿找地方搬吧!”她说完,一边目光贪婪的在屋里巡视,一边还死死瘫在椅子上,一副死也不肯起身的模样。

    正在此时,外头华氏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她之前听到有人说要害自己女儿的事,又听说一个孙嬷嬷等人拥着一个妇人被摔了一跤,心急如焚,一路眼睛发黑险些昏过去,若不是身边的华嬷嬷搀扶着,恐怕双腿软得早走不过来,这会儿挤进来时只当苏丽言不大好了,哭得厉害,谁料分开外头的人进来时,还没注意到苏丽言,就听到余氏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新仇旧恨涌上来,华氏嚎叫了一声,如同被激怒的母狼一般朝余氏扑了过去:“老不死的东西,你敢害我女儿华氏一辈子,还从未有过这样泼辣的时候,她一哭着,余氏自然不肯甘心,只是众人都怕华氏吃亏,这会儿情形已经极其明显,余氏肯定是要被打压的,因此下人们有意无意的都将余氏拉住,刚刚余氏身边的人恨她翻脸无情,这会儿拉住她,使她不能动弹,华氏彪悍的在余氏脸上抓了几个血淋淋的指甲印子出来!

    “哎呦!”余氏吃疼,偏偏又被人拉住,挣扎不得,只能被动挨打,见华氏一脸暴怒的神色,她又不能还手,顿时暴跳如雷:“放开我,放开我!贱妇,敢打我,我与你拼了!”她越是喊叫得厉害,众人越是将她拉得紧,李氏一见这闹剧,心中对余氏下场大感痛快,一边却想趁此时机溜走,她这会儿怕是自己陷在苏丽言房中若是着了她的道,到时就算浔阳王府的人想救她也晚了,因此想暂时退出去。谁料她身边的两个太监一见这情景,却是故意撞向了一旁的桌子,发出响亮的声音,这些声音在屋里原本是被淹没在一群叫骂声中,谁料那两个太监却像是吃痛不已般,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谁让你走的?”苏丽言脸色一沉,门口处顿时有丫头将门给关上,一脸虎视眈眈的神情盯着李氏瞧。李氏一见这阵仗,顿时心中发凉,已经看得出苏丽言想借机收拾了自己,她双腿发软,这地儿当真是恨不能将身边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千刀万剐了,可这会儿纵然是杀了两人也是迟了,李氏战战兢兢立在那儿不敢动弹,苏丽言脸上带着笑,眼里的目光却如同冰渣子一般,直接凉到人心底,她这会儿心中是将余氏真实恨上了,这老东西,贪心不足,又如此不要脸,收了好处还敢反咬自己一口,实在不是个好东西,难怪之前她回来时苏氏瞧也不瞧她一眼,可恨自己人生地不熟,看错了人,结果与这老东西合作,不止没成,反倒惹上了如今的一身麻烦,李氏心中暗恨不已,却是悔之晚矣。

    华氏生平头一回做出打人的冲动,不得不说,心里确实畅快了不少!看着余氏如一头被困的野兽,嚎叫不已,眼神怨毒令人心惊,她心中也吃了一惊,随即又浮现出一丝爽快来,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元家人无耻无情又无义·对这样的讲究礼仪是没用的,人家根本不知礼仪为何物,骨子里简直比那最不知礼数的人家还要不要脸·对付这样的人,就该使用这样的手段!她打了余氏一回,又转头看苏丽言安好无缺的坐在位置上,双颊饱满晕红,带着健康的光泽,身上也干干净净的,并不如人家所说的那般可怕·不由就松了口气,接着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哭了起来:“言姐儿,幸亏你没事,否则让母亲怎么活得下去!”

    苏丽言还未开口说话,外头插了杠子的大门突然间被人一下用大力破了开来!‘嘭,的一声巨响,众人都转头朝外看·站在最外头的丫头们只看到外头元凤卿满脸冰冷,握关拳头走了进来,刚刚那坚实的大门竟然像是被他一拳打开的一般·众人心脏顿时停了一拍,接着丫头们跪了下来:“给郎君问安。”

    屋里众人听到这话,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李氏是有些窃喜,觉得既然元大郎都收到了消息,浔阳王府的人也该知道这回事才对,她的性命好歹算是保住了,只是如此一来,元凤卿这样忙碌的时刻听说出了事情还赶着回来,应该是对苏氏极为重视的·自己与这样的事沾上关系,余氏那老东西还不是个好的,又反咬自己一口,全推到自己身上,若是有人指证,又有余氏一口咬定·元凤卿肯定会信自己人而不是还没亲近过的她!一想到这儿,李氏心中不由发慌,不知道自己最后下场如何,恐怕保得住性命,经此一事也得不到元凤卿喜爱了,如此一来,自己对浔阳王府没用,恐怕时间长了,浔阳王府的人不会保自己,到时还不是任苏氏想捏就捏?

    屋里众人滋味儿复杂,李氏更是懊悔得肠子都青了。

    苏丽言目光落到握着拳头朝里头走进来的元凤卿身上,见他脸色铁青,心中却是松了一口中气,不论如何,自己是受害人,元大郎这回算是找到了借口对浔阳王府的人,说来元大郎要想真正收服那些人的心,还真是感谢了李氏这样沉不住气闹了一回!李氏怕死,岂不知有时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往后没有娘家的支持,元大郎对她又是一心怨恨,往后生活恐怕生不如死也是有可能的!

    “你如何了?”元大郎抿着嘴唇,先是狠狠踹了一脚跪在中间的连云,只听她惨哼一声,接着脸色青白躺倒在地上,他这才冷哼了一声,又狠狠踩了两脚,才走到老婆身边,将她抱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肚子,感觉到手掌下微微鼓起的小点包,心中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是冷冰冰的将目光落到了余氏等人身上。原本有恃无恐的余氏这会儿被他一盯,却是有些慌了神,眼神散了几散,接着竟然哭了起来:“我这个命苦的,一心疼爱的孙子如今有了媳妇儿忘了祖母,当真是个不孝的!”她这样一哭着,元凤卿就冷笑了两声:“谁人见到我对她不孝了?”元凤卿一开口,屋里顿时安静无比,只听到余氏哭嚎的声音,此时华氏心中欢喜,见姑爷对女儿如此维护,不由对元大郎印象更好,虽说一向有些怕他,这会儿却是壮着胆子开口:“姑爷对长辈,一向孝顺,太夫人疯魔了,还得好好静养才是!”

    “岳母说得极是!”元大郎冷笑了两声,朝余氏身边侍候的人瞪了一眼,尤其是元平家的,那一眼看得她心中发冰,手脚都颤抖得麻木了,这才听元凤卿又接着道:“此事暂且给你记下,好好侍候太夫人,往后不要再让她乱跑!院子里风大,不要让她吹了风,如今还有精神东奔西跑的,也不怕天热中了暑气!”元凤卿话里的意思,众人都明白,看来是要软禁余氏,又称余氏精神好,岂不是说她身体太过硬郎,饭吃得太饱撑着没事儿干?元平家的喜出望外,确实没料到今日自己还会有逃出生天的机会,连连在地上叩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余氏脸色大变,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这会儿元大郎都表态了,再加上她身边侍候的人个个恨她入骨,简直恨不能让她去死,哪里还会对她客气?开始时她院里侍候的人只当元大郎愿意接回元府中人,该是顾念旧情,如今看清楚了,根本不是众人想像中的那样儿,余氏不过是自己闹腾着,将最后一点情份也折腾没了。

    许多人恨她没事儿找事,险些又连累众人过回以前那样猪狗不如的生活,对她根本不客气,李氏见余氏哭不出声音,被人连拖带拽弄走了,心中幸灾乐祸,有种大出一口气的感觉,不过这会儿余氏一走,吸引仇恨值的人没了,众人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尤其是元大郎的目光,令李氏简直头皮发麻,却不敢哭出声音来,只是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不敢动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