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口,苏丽言点了点头,外头许氏再也呆不得,连忙就端了盘子进来,一边与苏丽言请了安,将水放了上去,这才欢喜道:“夫人,奴婢刚刚在外头听到您想要找丫头的诰奴婢倒是斗胆说一句。”她看了苏丽言点了头示意自己开口了,这才欢喜道:“奴婢家那丫头虽然是个粗手粗脚的,但与她爹一般,是个老实忠厚的性子,夫人身边若是缺人,就算是将她当作一个粗使丫头使唤,也是她天大的福气!”
苏丽言一听许氏这话,想到元海看似沉默愚笨,实则心内自有镏铢,许氏这话她倒是心下愿了几成,不论这许氏女儿性子是不是当真如她所说的这般,但元海却是个有能耐的,若是能用她女儿,使他做事更认真卖力,因此笼络元海一家·这事儿倒是可成,而这些手段也是此时大家族内宅妇人常用的,苏丽言心中倒没想过自己拿不住一个小丫头,她能之前在元府中捋顺自己院子里的各路人马,自然也不可能拿一个小丫头没法子,就是许氏如今不也得妥妥贴贴为她办事,一个小丫头苏丽言还自信难不倒自己,因此心中只是略沉吟了一下,就点头道:“你明儿领来我瞧瞧!”
许氏顿时大喜·她儿女如今还只是在外院做些粗重的工作,虽说元海是在苏丽言面前说得上话的,可自己的儿女却是至今仍做些粗使下人的事儿,若是跟在苏丽方身边,到时不止是有体面,而且事情也轻松,光是苏丽言房里侍候的两个小丫头,穿的都比以前在元府时的小管事强,而且一天到晚又不用风吹雨淋的,不过是端茶递水·偶尔替主人捶捶腿捏捏肩,甭提日子有多好过了,总比至今女儿在外头提着扫帚扫地,提水洗衣风吹日晒来得要好。因此许氏一听苏丽言答应了,连忙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替她欢喜的叩了几个响头,这才又说了几句好听话,忙不迭退了下去。
处理完了昨日元大郎交待的事儿,苏丽言还未坐定,那韦氏与李氏二人又来与她请安了,两人洗去了昨日的一脸疲惫·这会儿看起来竟然颇有些荣光焕发的模样,一进门就是先给苏丽言道了个万福,因昨日元大郎已经说过她们夫君是为元凤卿招揽的下属关系·因此这会儿苏丽言虽说热情,不过也未再如昨日一般,连忙令人看了座,这才笑道:“招呼不周,倒是还望两位夫人见谅,不过寒舍简陋,不知昨日两位夫人歇得可好?”
她没有再如昨日一般的客气,韦氏二人心下暗自松了口气′如今住上一晚了·自己两房人也不再是妾身未明的情况,已经明摆了是人家下属·若是再摆客人架子,恐怕会令元凤卿心中不满·韦氏想到元大郎满脸戾气的模样,心下害怕,倒是觉得苏丽言如今的态度令她踏实了许多,这会儿一听她问话,连忙起身回道:“不瞒夫人您说,这儿倒当真是山好水也好,这水昨日妾身喝着就停不下嘴来,连夫君昨日回房之后喝了水,也连声赞好。”李氏也连忙点头,二人一脸真切之色,不像是在说假话,不过苏丽言也尝过那井水,虽说不如空间的气息浓郁好喝,不过确实是比以前家里的井水味道要好喝得多,这让她越发肯定这是自己空间的功劳,因此听韦氏这发自肺腑的话,也假意推辞了两句。
二人略坐了一坐,也不敢再耽搁,连忙就起身告辞,苏丽言也未挽留,她要忙的事情还不少,元大郎既是吩咐了事,想来他心中不止是想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而已,自己该抓的,还是得抓起来,苏丽言与华氏说了阵子话,连找时间进空间也没有,一整天就是看会账册或是听人回话就这么过去了。
华氏呆到月末之时,苏家来人接了,毕竟华氏如今是苏家主母,月氏年纪大了,虽说她是不愿意放权,但到底年纪大了些,有心而无力,因此仍旧是派了人过来要接她回去,华氏这段时间在元家养得整个人油光水滑的,再加上心情又好,苏丽言又时而偷偷的给她喝空间中纯正的溪水,因此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年纪了五六岁不止的模样,华氏虽说心中不满,但她也是身不由已嬖婆都发话了,也不好再呆下去,因此只能依依不舍的与女告了辞,这才起身回去了。
待她一走,原本该华氏处理的事情,顿时就落到了苏丽言头上,苏丽言这会儿就连感叹的功夫也没有,每日也开始忙了起来,山中砍树清林子的人最近也开始多了起来,也不知道元凤卿从哪儿找的人,苏丽言之前问多少工钱,竟然说连工钱也不要,但却是扎了营帐就住在元家周围,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孔武有力又身材高壮的模样,一个个瞧着身体素质都极好,不像是普通的做工人,更何况苏丽言还隐隐觉得这些人身上竟然带着杀伐之气,她远远看过一回,心下存了疑惑,但元大郎不说,她也没有开口再问。
到了七月之时,天气越发热得厉害山下许多井里已经开始不再浸水,许多人口舌干涸之下用尽了法子,但苏丽也开始听到有人死的消息,今年粮食颗粒无收,但眼瞧着上税的时节就在最近几个关头,皇帝倒是体恤百姓们收成不佳,因此税收比往年倒是少了两成,不过纵然就是已经少了,许多人仍是上交不上就是元家山脚下的村子里,沿路去盛城的稻田几乎都枯死了,别说上税,许多人连自个儿吃的都不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民怨自然是产生,原本在背地里流传新君不仁的话,渐渐的开始越传越烈。
苏丽言如今已有快接近两个月的身孕,她这两个月吐得厉害,幸亏每回一吐她就进空间呆一阵子或者实在不方便进空间时,就吃几颗那老大夫送给她的酸梅子,情况倒是好一些,不过怀孕两个月之后,气色却是比以前差了一点,但却多了一股以前没有的柔弱之姿,倒是惹人怜爱了些,华氏亲自把自己身边的一个姓孙的嬷嬷送给了她,如今苏丽言身边侍候的除了连瑶之外,还多了这个田嬷嬷以及元海家的女儿元喜,另有提上来的两个小丫头,屋里倒是四角都站了人她刚一起身,元喜就连忙递了帕子过来。
这丫头倒是个伶俐的,话也不多,但为人机灵,每回说话都在口子上,倒令苏丽言看重了她几分,这会儿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她就开口道:“今儿天越发热了你们让厨房先炖些银耳凉着到时放井里冰镇了,晚间时候郎君回来也好喝另再让人煮些绿豆汤,送到外间去免得有人中了暑气,到时倒是不美了。”
元喜答应了一声,看了看外头明晃晃的太阳,连忙招呼了两个小丫头照看着屋里,自个儿亲自出去了,她如今新来乍到的,虽然因为自己父母的原因还算受苏丽言看中,但她却从不摆架子,万事亲力亲为,倒是没有引起屋里原本侍候的丫头不满,反倒极快的与她们关系好了起来,就是连瑶如今与她至少面子上还算亲热,苏丽言看她出去了,眼里露出一个笑意来,更加觉得这元喜是个聪慧的。
这元喜前脚刚走不久,连瑶没一会儿就进来了,只是她脸色略有些苍白,额头带着汗珠,不像是热的,倒像是吓的一般,最近元家人不论主仆都喝了带了空间气息的井水,一个个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倍,连瑶走了一段路,也未见有多难受,就跟不过出去了一趟院子里而已,一进屋门她也没顾得上喘气,连忙就走到了苏丽言身边,小声道:“夫人,听说山下如今已经有了暴民,郎君令人进来支会了奴婢一声,让奴婢与您提个醒儿,免得您到时被吓到。”
一听这话,不止是连瑶脸色不好看,连屋里的丫头与孙嬷嬷都吓了一跳,苏丽言还未开口,那孙嬷嬷已经眉头皱了起来:“今年情况已经糟到这样的地步了?”
连瑶脸色略有些苍白,点了点头:“这还算好的,听说许多地方已经开始揭竿起义了,打的就是推翻不仁帝王的名号······”她话未说完,就被孙嬷嬷一下子捂住了嘴。这孙嬷嬷原本是华氏身边侍候的婆子,原本也算得华氏看中,为人极有手腕,对于照顾妇人与调理妇人身体极有一套,而且为人有手段又不软弱,以前在华氏身边是个得用的,若不是这回送给的是自己女儿,恐怕华氏还当真舍不得离了她。
孙嬷嬷一把捂住了连瑶的嘴,一边斥道:“劣丫头,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可是不想要脑袋了?你不要命,还别连累了郎君与夫人!”
这会儿被她一喝,连瑶也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待她一放开手,她连忙脸现慌色与苏丽言福了一礼,认错道:“夫人,奴婢一时昏了头,还望夫人原谅则个。”苏丽言虽然看孙嬷嬷说得严重,但她因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于君王威仪看得并不如何重,不过入乡随俗,不要搞特殊她却是知道,若是连瑶这样跳脱,总有一日惹来大祸倒是不美此听孙嬷嬷训她,虽然自己心内并不觉得多严重,但仍Np是未开口插话,听她认错了,这才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说有人谋反了?”
连瑶点了点头,有些愁眉苦脸·造反对于她这样一个内宅的丫头来说,简直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故事,谁料原本看着好端端的,突然间就变了天,竟然敢有人起兵造反,竟然这造反还不是一两股污合之众,而是各地都在揭竿起义了,她刚刚问过前头来传话的人,据说自己这山脚下的好几村百姓就已经结合在了一起·准备今年不上税了!皇帝还在,当今朝廷还在,却是敢说不上税了,这就算不是明着喊造反的话,也与造反没什么差别了,不过就差那层遮羞布没揭得开而已。
苏丽言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看连瑶拿了扇子替自己摇着,一阵凉风就传了过来,她心里却没来由的感到烦燥,最近元凤卿又是招揽下人·请人来建房屋的一看又不像是普通村民百姓,反倒看着那气势跟当兵的颇有几分类似,如今天下又开始渐乱,她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简直是挡都挡不住,就怕自已家夫君干的是脑袋提在裤带上的买卖,一个不成自己还得陪着他一块儿死。她心内只感觉烦忧无比,虽说这事儿还没问过元凤卿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引得了肚腹中也感觉不适,肚子微微痛了两下·倒是令苏丽言吓了一跳。
要知道她有空间在,空间中灵丹妙-药不少,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没少在空间里种上灵芝人参等好东西,平日纵然不是为自己,也要为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多加好处,那空间是个宝贝,原本灵芝与人参虫草等都是大补的东西,而且就怕补过头,但经空间一种,全是成为能对人体有利好吸收的东西·效果还极其明显·她怀孕之后虽然气色差了一点,不过身体如何她自个儿最是清楚·别说哪儿不舒坦了,除了偶尔吐一下嗜睡了一些·平日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这会儿肚子痛了,令苏丽言吓了一跳,白了脸不说话了。
连瑶看她表情,心里一着急,不过却是想着自己进来时听到外头许氏儿子与自己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夫人,据说元府最近也是联络了各方乡绅士族,说是苍天已死,愿为天纲重立而尽心……”这话一说出口,苏丽言眉头就抽了抽,本能的涌出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来,她沉了脸,开口道:“你接着说。”连瑶应了一声,看一旁孙嬷嬷皱着眉头没有开口的样子,吞了两口口水,仍旧道:“元家联络了各方人马,据说元大老爷还四处奔走,意图拉笼有识之士,并且,并且还找上了苏家,让苏老太爷支持他的举动······”
早知道元家不是个省事儿的,不过当真听到这话,苏丽言仍旧是险些气乐了,开口道:“元立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元立是元海的儿子,苏丽言之前见过几回,如今在外院元凤卿的院里做洒扫的工作,连瑶替她办事与许氏有接触时,看到过几回,两人还算熟悉,因此这会儿元立能告诉连瑶这些,苏丽言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元正林的这个行为已经算是威胁了,不知道苏秉诚得知自己一直倾力报恩,甚至不惜将自己嫁到元家,又送了半个苏家,而人家却不领情恩将仇报的结果,他心里该是作何感想,可惜她却是看不到。
“这事儿山下许多人都知道了,奴婢听元立说不止是他知晓,而且还有不少人慕名前去投靠元大老爷。”连瑶话一说完,苏丽言嘴角就开始不停抽搐,她几乎此时可以想像元正林的嘴脸,当然他拉笼这么多人不排除有自己内心私心里想要呼风唤雨,又重回以前高高在上的身份,不过以元府如今的困境,还不足以支撑他可怜的虚荣心,因此这才将主意打到了苏秉诚头上,恐怕也是想着要将苏秉诚当作冤大头的想
苏丽言这个念头倒是没有想差,七月中时天气越发热,许多地方土地已经干裂成了一条条的口子,渴死饿死的人不在少数,此时元正林组织了不少‘正义之师,,纠结在山下,成天晚的喊着要朝廷放粮救人,俨然以救世主自称,半月之前元正林派人上苏府讨要粮草,又许了苏秉诚‘军师,之位,令他携家带口的参与自己的‘大事,,苏秉诚以自己年迈为由一口拒绝了,当下令元正林怀恨在心,苏丽言听到这消息时险些笑得背过了气去,倒是没料到元大老爷也有如此‘天真纯朴,的可爱时候,而她那便宜祖父苏秉诚的回答也是让她笑得歇不了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