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汲花怎么也想不到,他千防万防,自以为万无一失,却终被我钻了空子走出来。binhuo.om
长簪抵在汐华脖颈上,我挟持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周围的侍卫便一步步往后退。
直到走过院落里殇清宫与上官堡的分界,我才放了人,“谢了。”
汐华垂眸,暗夜之中看不清她脸上表情,“汐华本来不想帮您,可是却也从来不会违逆您。”
“那便当是我欠了你的,我承了你这份情,以后还你就是。”
出了分界,我便不止是殇清宫的四小姐,便是南宫汲花在,也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把上官堡的家主夫人带走。此时此刻,侍卫们上前不是,后退也不是,相互顾盼,犹疑不定。
上官若风那间房里,明亮着灯火,大门紧闭着,里头却隐隐传来好几人不受控制的议论争吵声。凝神细听,皆是上官若风的心腹。许是从华景疏那听了上官若风的事,所有人的话里都有些愤懑,句句不离上官若风,句句不离盟主印。
晚风吹得人提神醒脑。
我皱着眉头,不打算到他房里去照顾。嘱托了周围的人,严守堡主受伤的消息,揉眉想了想,决定去找一个人。
烛火,无风而摇。
苏流觞依旧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温尔雅人畜无害的模样,唇边一抹笑,“苏某三生何其有幸,能得夜半与阿汐独处相会?”
“苏流觞,我既然来找你,就不想说废话。”
面前矮桌上摆着一副棋,苏流觞执黑子,在棋盘上闲闲落了一子。他挑眸看了看我,“长夜漫漫,既然不说废话,那咱们不如来下棋?”
我愠怒,拍案而起,“苏流觞!”
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苏流觞勾唇,“流觞虽不知阿汐因何事而急不可耐,但阿汐心急之余也该明白,不管是阿汐如何急、如何忙、如何迫切,对流觞来说,都无所谓。”
我闻言不喜,却也无可奈何,振袖做回原位,冷静片刻开口,“我要问你一事。”
苏流觞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落子再说。”
面前白子,光滑剔透如玉。我捏了颗,落到棋盘上。
苏流觞持黑子再落,“阿汐要问何事?”
“你西珏城以往从未过问武林大会盟主选举一事,为何此次突然来了?”
苏流觞眉一扬,轻快地笑,“阿汐深更半夜来寻我,就只是为了问这个?”
我不解他为何突然笑了,眉一拧,“你说是不说!”
苏流觞带笑说着,面上光彩斐然,“还是那句话,落子再说。”
我狐疑看他一眼,随意落了颗子。
烛光之下,苏流觞捏子笑得艳光绝色,施施然落子下去,“今次武林大会,凌盟主决定金盆洗手再不就任盟主之位。既然是选出新盟主,流觞又怎可不来看看新盟主的风采呢?”
我一愣,“只是这样?”
苏流觞勾唇,“不只是这样又还能怎样?”顿了会儿,眼一眨,故意迟疑,“又莫非……上官堡与殇清宫不是这样?”
这话……倒是说得像模像样,听起来也像是那么一回事。我蹙了蹙眉,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从上官若风和南宫汲花的言语神情中来看,那盟主印绝非什么寻常一般的东西,一个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抢,一个说什么也要自己得到。而这苏流觞,却似乎是与此事毫无关系,从始至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再下了一粒子,“我听说你叫你的人擂台比武了?”
苏流觞剑眉斜斜飞扬,眸间光华流转,“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借此机会考校考校手下人的功夫,也不失一举。”
我闻言只觉脑海里愈发迷茫,转目一想,“既然是不想白来,那又为何不直接亲自出马,把那武林盟主的头衔摘了去?”
烛光的颜色缓缓沉入他的眼底,苏流觞望我的目里微带疑惑,却不过眨眼之间,又复出现了那一番光彩绝然的模样,“武林盟主?莫非阿汐想当?”他轻笑着,目里淌着烛光映照出来的点点流光,“那流觞可就要好心告诉阿汐一句,那武林盟主不过是个听上去好听的四字称谓,也只有江湖武林那些什么也不懂的武痴蛮人才在意这个。”
我看着他微笑落子,随机捏了颗付上,“此话怎讲?”
“这武林盟主,一不能敛财,二无权参与其它门派内事,三在江湖门派纷扰之时还得站出来做和事老以维持江湖和平安定,不过带着一个莫须有的名头,经常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当了有什么用?”苏流觞轻松愉快的从棋盘上捏起几颗子,“阿汐,你输了。”
我闻言往棋盘上看去,输得惨不忍睹。
手干脆一松,里头抓着的白子悉数落回棋盒里去。
苏流觞慢条斯理的将棋盘上的棋子粒粒收回,“阿汐有心事?”
我白他一眼,不想开口说话。
苏流觞这狐狸,说的话也不知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还有多少又是藏着掖着的,总之,从他这里看来是真问不出什么了。
烛光明明,勾得人心里万分不快。
明日就是三日的第二日。南宫汲花态度坚决,那盟主印,他是定要拿到手不可。碍于擂台比武麻烦,他定不会亲自出马,必会看着时机选让手底下的人轮番而上。
而我能做的,只有在上官堡那边着人依次将殇清宫派出的人比下去。
而上官堡里带来的那些人,论个中好手,也无非就是尤末那个档次,尤末连我都比不过,殇清宫若是派随花最后上场,结果定是稳赢的。
好在诚如苏流觞所说,所谓武林大会盟主比武,那些个真正高手不会为了“武林盟主”那个空头称呼来参与其中。那凌乾犹之所以能蝉联盟主之位这么多年,并非就是真正武艺第一,估计也就是所有人不愿去得那个费力不讨好的盟主位置,才会每年比武皆点到为止,怎么也不肯与盟主挑战。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出怎么样才能让南宫汲花松口让印。
我手抵着额头撑在桌案上,思索之间,无心揉揉眉心,长袖拂过耳畔,一缕发丝被袖子无风带着从耳畔出来直垂到眼前。
苏流觞看着我,目光一凝,面容微恍,似有些失神。
我猛然一怔,连忙将缭乱的发丝弄了回去,再瞥目看向苏流觞时,总觉得他有几分怪异。
两人沉默半响,四目相对,马上触电似的又将头别了过去。
心神突然不定。我并非不经人事,一个男人这样看一个女人,那自然是……
苏流觞伸指敲着椅侧案几,忽地懒懒一笑,“阿汐,再下一盘棋,你若能赢了我,我便允你任何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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