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宗室突然静得近乎死寂,每个人的目光都直直落在碧衣女子身上,女子面上含笑,抬眸望着面前男子,一双浅眸荧光涟涟,欣喜之色难掩。binhuo.om
男子低眸看她,勾唇,淡淡两字,“怎么?”
女子面上渐渐浮起一层红晕,带着明显少女的娇羞低下眉目,轻轻柔柔的着声音,“堂兄……你没事就好。”
我皱眉,这姑娘约莫是傻了,她的好堂兄哪有那份心思理她的的娇嫩关怀。
上官若风眉宇不耐,带笑讥嘲一句,“我能有什么事?”
女子闻这一言,不知哪来的气焰陡然起,伸了手远指向我,“堂兄你不知道,那女人竟然——”
上官若风顺着她的手瞥了我一眼,目光在我两手上顿了顿,微微蹙眉,再看向身前的女子,“你脸怎么?”
女子一愕,连急捂了脸,神情大变。
她的脸上是一片红肿,之前被我一巴掌扇出来的。
不过眨眼间,女子面上已是一副凄凄之色,眸中怆然,说出来的话却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堂兄,那女人太过毒辣,我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
上官若风瞟我一眼,眉里皱得深了些,低眸再问:“你说她什么了?”
“我——”上官若霜好在现在反应过来,脱口要说的话再吞了回去,继续低眸,委屈着,“堂兄,那悍妇……”
“悍妇?”上官若风拧眉,目中黑眸陡然沉下,冷了声音,“这两个字是你该说的?”
上官若霜一愣,抬眸,目中不解。
“辱及夫人,得当众庭笞,没学过规矩?”男子语声淡漠。
女子肩膀一颤,抿唇轻声:“堂兄,我只是一时气愤,激动了些,何况、何况那女人……”
上官若风冷看她一眼,绕过她,向我这边过来,只走了几步,突地止步,微扫周遭人群,目中不悦,“你们围着我妻儿干什么?”
周围人群恍然,立即分出条道路来。
男子负手在背过来,白色锦袍如同白雪般冷漠虚空,他面上没带什么表情,在我身前停下脚步,“她说你什么了?你下手那么狠?”
男子身形在前,隔得近,几乎挡住我面前所有光线。这话,几乎是问责。
我只看他,不语。
倒是上官浔突然开口,“爹爹,那个人好不知羞,说要嫁给你!”
小儿清脆的声音刻意说得大声,在这安静下来的宗室里,听得格外清楚。
我惊愕低眸看他,男童眸子清澈,表情十分严肃认真,伸手指了此刻面上已是十分讶然的上官若霜,倘然告状,“爹爹,你别娶她,她骂我,还打我!欺负小孩子!夫人要家法处置她,她就对我们挥鞭子……”
你这也忒……忒“直白”了吧!
“咳、咳……”边上大伯被上官浔这一“直白”的话语气得被口水呛住。
上官若风面上陡然一黑,冷然转身看向上官若霜。
上官若霜呆愣在原地,面上陡然愤起,“堂兄,你别听他胡说!”
“爹爹,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上官浔小朋友颇有煽风点火的好天赋,小手再一指直接指向一旁眉宇微沉的上官若翎,“不信你问他。”
被突然点到,上官若翎目中错愕,“这……”
话还没说出,就被立马抢了话,“爹爹你看,他羞愧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官若翎:“……”
我:“……”
众人:“……”
我好奇去看上官若风脸色,男子眉目遍寒。他瞟我一眼,“你说。”
声音似浸透了冰霜雪雨,深深地寒,冰冷疏离,没有一点温度,陌生得很。
我抿唇,依旧不语。
等了会儿,他没了耐性,“哑了?”
心底突然一酸,我等他等了那么久,就换来这几个字?
突地一自嘲一笑,抬眸看他,“上官若霜辱及主母,无礼于宗室,思想浊劣,枉视伦常,言行无矩,屡教不改,当废双手、盲双目,当众庭笞五十,划去宗籍,逐出府去。”
条条事实、条条有据。宗堂之中,有人倒抽凉气。
上官若风目中冰冷,盯了我一会儿,微启唇,“准。”
上官若霜大骇,面上瞬间惨白,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已经有人来拿她。
“且慢。”上官若翎突然出声,嘴角仍是笑,只是目中神色繁杂,商量的语气,“子綦,舍妹年轻,不懂事,可否从轻——”
“年轻?”上官若风冷眼看他,话里,是不容置喙,“年轻就不用守规矩了?”
“罚是该罚,可若霜不过言行过激了些,一时惹怒了夫人,犯不着废双手、盲双目、划宗籍这么严重处置。”随意轻巧一句话,掩盖住上官若霜大片过失,反倒话里有我气量狭小,不能容人的意思。
“是么。”上官若风侧目看我一眼,目里冰霜不变。
上官若翎目中眼波一转,同样看我一眼,恭谨的话语,“舍妹纵有不是,方才堂上一鞭子,也已被吓唬过了,望夫人海涵,饶过舍妹。若翎定当,感激不尽。”
鞭子?我骤然回眸看他,男子嘴角浅笑诡谲。
心中大惊,还不及开口,上官若风已经问:“什么堂上一鞭子?”话语刚落,他侧眸,目光落在一旁圆柱上,眸色陡沉。
圆柱之上,一道长长鞭痕深深凹进柱子里,凌厉骇人。
上官若风看我的目光寒冽,同样冰凉的声音:“你干的?”
由此,事情已变成堡主夫人大闹宗堂,毁坏宗室。
我抿唇,“是。”还来不及辩白,袍袖带风已向我脸上拂来,带着略微的疼痛和衣袖布纹的质感划过脸颊。
“啪——”的一声响,我捂着侧脸,愣愣看他。
他启唇,话中冷漠,“我上官氏宗祠,谁给你的胆子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