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簌簌而来,日头底下锋芒泛起寒光,冷意然然直逼人双目。
长剑于地长长一划,挑起地上碎石,足尖轻点,身形凌空跃起,手腕一翻、一扬——
“铛、铛、铛——”
一块块碎石击在来人刀剑上,刀剑被激得猛烈颤动。
我挑眉,回望站在一旁悠哉看戏的男子,“那些人是小瞧了你,还是高估了自己?派一帮杂碎来?”
男子笑,“不,是夫人能耐。”
我冷冷一哼,“本夫人自然能耐。”
不过一招,强弱明显。黑衣人们持紧兵刃,相互对视,神色犹豫。
“既是熟人,眼下,便给你们三个选择。”我勾唇笑,眉目一凛,长剑指地,“一,立即自裁,留个全尸;二,死在我手里,不保证有全尸;三,认个错、磕个头,让你们堡主亲自处置。”
身份昭然若揭,十几个人,均露骇然震惊之色。
“本夫人好心提醒你们,下辈子若还行刺,衣服换了鞋子一定也要换,巴不得人不知道你是谁?”
上官堡,侍卫门的着装从衣服到鞋子均为统一规格,这些鞋子与市面上普通鞋并无什么很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鞋底较厚,牛皮底、鞋帮浅刻一朵深色流云,平日里若不注意,也不会察觉异样。
犹豫只有一瞬,下一刻,所有人目中均现狠戾之色,一齐涌上,再不迟疑。
我神容一紧,扬剑迎上去。
方才那石子一击,已用了不少内力,若来人只是四五六个还好打发,可如今面对的却是十几个。石子一击只不过在气势上高人一筹,再放下狠话,只打算吓唬住人就行,却不料想,人家根本就不吃这套。
十几个人虽不是个中高手,但缠人的本事还是有,我一连几日没进药,浑身早已虚软疲惫,能自由使出的内力不过两成,如此耗下去,只怕时间一长就会露出破绽来。
而上官若风——眼下看来,哪里还只是膝盖蹭破了点皮这么简单,这厮定还有事情瞒着我。
咬咬牙,怒从心起,侧提长剑,挡住斜过来的大刀。
剑弹刀身,借力弯腰下滑,避过横来寒刃,旋身割喉,死两人,血如注。
耳边听得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
周遭数人,神容俱震,再出手时,招招狠辣,连周围同伴也不惜误杀,完全是往死来的打法。
我大惊,连连退,疾步速移,马蹄声至,眼角瞥见院门口尤临领着大批侍卫分序过来,胸中中松了口气,在人来之际,长剑倒转,退出包围圈,抢了上官若风的壶喝了口水。
接下来的事便不需要我担心,府中侍卫训练有素,拿人、卸掉下巴、再捆人,一切动作顺利如流水,也不知训练过多少回。
尤临小跑过来,在上官若风三步开外站定,低头、作揖,“堡主。”
上官若风仍然站在原地,嘴角微微弧着,目中锋芒锐利浅浅一过,淡淡开口,“如何找来的?”
尤临看了眼坐在摇椅上,因为惊吓,目中神情还有些不清明的阿云,迟疑会儿,“这位姑娘左耳的……”很是聪明的话只说到一半。
上官若风敛了笑,面上看不出喜怒,他微微沉吟,瞟了被完全制服住的刺客一眼,淡漠一句,“才来?”
尤临面色一变,立即单膝跪下,“属下来迟,堡主恕罪。”
“回去自己领罚。”
“是。”
没有多余的话,尤临不待上官若风吩咐便起身向那剩余几人走去,掀去众人面巾,只扫一眼,立即折身,双膝重重跪下,“属下治下不严——”
“回去两罪并罚。”上官若风没那种耐心去听多余的话,眯了眯眼,目光疑惑投向院门口停立着的一辆马车,车帘微动,里头有人。
那些,我却是不在意的,彼时,我只侧目看他,阳光底下,男子面容俊美无俦,剑眉星目,直挺的鼻梁下头薄唇微抿,无需细看,一身白衣衬得他周身弥漫着凛然冷漠。让人不过一瞥,便再也不敢轻然直视。
堡主威仪便在于此,当然,要忽略掉他长袍底下带补丁、有长缝的裤子。
晃神之间,猛然惊觉一团小黑影从院门口的马车上疾速朝我冲了过来,再一回神,黑影已经重重扑在了我身上。我微踉跄站稳身形,低眸一看,几日不见的我的宝贝儿子上官清两臂紧紧抱着我的腿,抬眸凄凄唤我一声,“娘……”
心底软了软,正欲开口,儿子已经再开口,漆黑明亮的小眸子里水水一片,难得的神容楚楚,语声怆然,“娘,这几日,我都一直找不到你。”
这才想起,我离开的这几日,我的儿子一直都不知道我的行踪,也难免会……
笑了笑,俯下身子与他平视,柔声道,“是娘的错,下回要是出门,娘一定提前告诉你去什么地方。”
上官清眸光一闪,“带我去。”
我的儿子和他父亲一样的会得寸进尺。但,我对儿子,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
彼时,我含笑看他,“好。”
被儿子忽视的上官若风再也按捺不住,掩唇清咳了声。
上官清听到声响,陡然肩膀一震,抬眸望向我身侧,立即松开紧攥着我衣服的手,直直站定,颔首,“父亲。”
上官若风皱皱眉,却没去看儿子,寒了眉目看向一旁尤临,一手指了上官清,“他怎么来了?”
尤临一怔,“这……”
还未及斟酌词句,上官若风已冷声,“看管不力,回去以后,三罪并罚。”
那边尤临还未及反应,我却见着上官清神色紧张的朝我靠近点儿。
上官若风骤的凝了眸子过来,“谁准你出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