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望山城北面城门奔出两骑人马,送来的是以楚辞性命为要挟的谈判书。赵军平白无故拣了这么一个“筹码”,使原本畅快淋漓的一场战役凭起波澜。三**队的哪个士兵不是摩拳擦掌的准备好好打一仗,光是几万人马,挤也能挤破望山城。可就因为这么一个楚辞,因为他的冒失,因为他仰仗的背景是楚国公,军队只能消耗着大量的粮草供给,且受着赵军的哄笑,无所作为的继续停步在山腰中。
赵军在书信中写的明白,要能够掌控三**队布署的人去谈判,不能带任何侍从。这个条件已经把谈判人选卡死,众所周知赫连军队是三军主营,前去应约的人,不是宁倾负就得是李谁知。
“我去。”宁倾负这两个字说的极其冷静,没有争抢意味,李谁知是主帅,是赫连国最不能够缺少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明天都只能她去。
李谁知暗中紧咬内颊,慢慢的,他解开衣襟,将贴紧小衣的银丝软甲脱下,置于她手心,语气冷漠道:“明天去时穿上!”
软甲凉沁,合在掌中柔若无物。宁倾负知道这次谈判很可能有去无回,她与他都是聪明人,两害相权取其轻,李谁知表达出来的冷漠,她表现出的冷静,均是不得不做出选择后的默默承受。“软甲珍贵,何必…”
“那就换我去!”
“我穿!”
“倾负!”李谁知猛的将她紧拥入怀。
宁倾负的心剧烈一跳,脸颊也浮上热烫,欲挣脱的同时转念放弃,算了,如果她明天死了,现在的拥抱,只当是留给对方最后的纪念了。
李谁知将下巴担在她的肩头,低声道:“明天你回来,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她略有结舌的问这一句,泄露了她无端的紧张。
李谁知孩子气的“嗯”了一声,迟疑回道:“一件你自以为瞒我瞒的好,但我也瞒着你的事。”
宁倾负被他绕的失笑,笑过后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对于李谁知,她一再明里暗里的周全、忍让,到现在的舍命取义,到底是为了来时对赫连国公的承诺,还是李谁知对她毫无保留的朋友之情!
“倾负,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你必须保证一点,活着回来!”这句话,在李谁知第二天与宁倾负告别时,又被他重复了一遍,而此时他注视望山城的狠决,就象探囊取物前的志在必得,只差一个触发时机。
宁倾负打马奔向望山城池,在距离北门还有段距离时,她勒住了马。城墙上突然冒出许多箭兵,锋利的箭头闪烁起连成线的光,刺灼着远处关切这里的每个士兵。
李烈急切道:“爷,怎么办?”
李谁知手臂一摆,带着戾气的声音似从地底盘旋而出:“他们只是想确定,是不是宁倾负!”
随着李谁知的推测,城头上拥出一个红衣男子,他“哈哈”几声长笑,弓箭手们将武器收回。
宁倾负微微扬起头,抱拳道:“赵太子,久仰了!”
“宁国师有胆有谋,才是名不虚传!”他说着身形一退,从城头隐下,很快,他由两列骑兵簇拥着出来,楚辞与另一个楚兵手脚皆缚镣铐,踉跄着被拖在队伍最末。
凑近了,赵夺的模样比方才真切许多,与其他四君子不同,这个人实在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人,三角眼,高鼻梁,嘴唇薄的几乎没有唇形,从他一展开就显得阴邪的笑容看,平常处事时,他对待下属一定极尽刻薄刁钻。“宁国师,这两个人可以还给你,包括我身后这座城!不过…我赵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何况你们杀了我们赵国这么多勇士!”
“合情合理的条件,阁下尽管提!”
“哈哈哈哈…”赵夺放肆的笑声不仅刺耳,还有着让人难以承受的厌恶,这种厌恶就象一根长着倒刺的矛,容易戳进人的心里,拔出来时会连皮带肉。“宁国师可真会讲话,什么叫合情合理?怎么样的条件可以尽管提?啊呀宁大人,你猜,这个楚国公跟前的红人儿,能不能换来楚国的五座城池?呃…不、不、不!十座!不,十五座?”他得意的瞄了一眼远处的楚辞。
从赵夺神经质一样的猖狂来看,他已经知道楚辞的身份。宁倾负不以为意一笑,轻蔑涌上眉梢道:“世人皆知楚国公最是重情重义,恭喜太子殿下得偿心愿,只不过,赵国与楚国中间还隔了一个周国,你得到的那十五座城池该派何人看管呢?恐怕赵国哪位将军守在那里,都会如坐针毡!”
“此话怎讲?”
“据我所知,楚国公在江湖上有一个杀手组织,相传这个组织中的每个杀手都能拈花做刀,无声无息取人首级!你那些守城的将军一死,楚、周两国再逐一攻破这十五座城池,岂不易如反掌!”
“两国交战,无论胜败都要光明磊落,楚国公会做出江湖屑小之举?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错!胜败从来不问方式!难道殿下用楚辞逼迫楚国公割据城池的行径就光明磊落么?”
“哈哈哈哈…”赵夺这几声笑里多半是气愤了,“宁国师,口舌之争我甘拜下风,不过,你得庆幸,如果我不够光明磊落,恐怕你和楚辞的性命,都会碾碎在这道城门口!”
“这正是殿下值得佩服之处!”
“能令宁国师佩服,我赵夺深感荣幸!”他鼻侧两端渐勾勒起深晦的笑纹,紧接着,他话锋转向尖利,“但是就这么放了你们,我岂不是太吃亏了,若是把你和楚辞的人头都挂到城门口,三**心溃散,到时…”
“到时,赵国会以一天损失一座城池的速度,永远成为史册中的垫脚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