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伞包打开,她下坠的速度缓了下来,对讲机里传来秦少关切的话语:“倾负,你怎么样,怎么才打开降落伞!”
宁倾负知道秦少也已经跳了下来,而且就在她上方飞翔,“刚才走神了。”自近来出现幻觉后,本来话少的她更加不愿与人交谈。
“你不要命了,早知道不约你出来跳伞!”秦少焦急并生气,隔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下午我陪你去看医生!”
宁倾负眉头皱了起来,的确,不能再逃避了,诡异的梦境从一年前闯进她真实的生活中,开始偶尔,现在时常。古时的马队穿梭,古时的建筑矗立,古时的箭手比武校场,古时的士兵缨枪肃立,在梦中和幻觉里,他们只有容颜不清,似被雾霭蒙面。这些人头戴精致的纱冠,纱冠罩住玉簪攒束在头顶的发髻,冠额笼成半月弯的弧度映在眉峰之上,尤其他们身上华美的宽袍泛着月莹光泽,更昭示着不同平常的贵族身份。他们总是成群结队吆喝着纵马奔腾,其实就在这次来西郊的路上,宁倾负还在车窗外看到了他们,马队过去扬起尘土团簇,以及他们挥舞马鞭时的脆响都那么真实,若不是一眨眼间幻影全部消失,她真的会喝令司机追上前仔细询问。
当幻觉充斥了现实生活的大部分,宁倾负知道,是该去看医生了,因为到底什么才是现实,什么才是幻境,她已经快要区别不清。
地面越来越清晰,社团中接应她和秦少的人等待在那。他们的身影逐渐放大,突然,一簇白雾出现,蹙起眉头的宁倾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扎了进去,雾里响起轰鸣鼎沸的人声,非常整齐,犹如训练有素:“嚯…嚯…李谁知…嚯…嚯…李谁知…李谁知…嚯…嚯…”
宁倾负不禁苦笑,仅仅一个上午,幻觉出现的如此频繁。拨雾重见光明的同时,一柄长缨枪从她眼前擦过,紧接着她身体如投石的速度失去平衡疾急下坠。
对讲机里传来秦少疯了般的声音,破了洞的降落伞拧曲成麻绳化为捆绑的桎梏,再不是幻觉,宁倾负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社团的人在地面奔跑呼叫,朝她纷纷伸出手臂,可是,死亡已成定局。也许最后那一秒,宁倾负仍会问,那杆扎破降落伞,要了她命的缨枪,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宁倾负的葬礼隆重而压抑,社团一千多号人统一着黑色西装站满街道鞠躬为她送行。墓地前摆满鲜花,牧师的祈祷词让前几排肃立的社团头目潸然泪下,其中最悲伤的,莫过于秦少,他三十五岁,独身,是社团首座的独孙,现在的第三把交椅,排在没有任何背景相助的宁倾负之下。
墓碑上宁倾负的相片一如她往常温婉美丽,尤其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穿透世事的沧桑与浅淡悲凉,这是秦少迷上她的原因,也是众多社团英才对她穷追不舍的原因。
葬礼结束。秦少单独走在林间小径中,墨镜遮住他悲伤的双目,却掩不住他浑身散发的浓重伤郁。前头有两人低喁交谈,声音恰巧让他听到。
“听说宁小姐一直有抑郁症。”
“真的?”
“我看**不离十。”
“那她会不会是自杀!”
“有可能,抑郁严重的人据说都会走上这条路!”
秦少从他们身旁走过去,这两人立时噤声。
秦少没有跟他们理论的心情,此时的他象极了城府深厚、寡言少语的宁倾负。他也愿意以后象她,感受着她的思想,品鉴她曾经的话语与智慧,宁倾负,一个大气而睿智的女人,不需要这些俗人的理解。
当社团的人悉数退尽后,旁的墓地中看似拜祭家人的两个男子走到宁倾负墓前,朝她各鞠三躬,其中一人带着无尽遗憾说道:“看样子秦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另一个四十左右年纪,他点下头,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哀痛:“线人的消息,她的降落伞没被人动手脚,是被利物从内向外穿透撕裂。”
“这件事太过蹊跷,一定要查清楚!”
“放心!”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当初就不该让她来做卧底。”
“是呃,一切已晚,但愿~最后一刻她没有痛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