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沈立冬的关系,沈立夏跟王小四成亲的时间也就拖延到了现在,沈轩告诉一家人过了年后就一道去京都。
陈氏想着要是年后一家人就跟着沈轩去京都的话,那么沈立夏跟王小四的婚事怎么办?总不好拖了二年多了,好不容易等到沈立冬从神医门回来了,再因为进京的事情将沈立夏给耽搁了,那样实在不好跟王家交代,也对不住那个一心一意向着她女儿的王小四啊。陈氏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沈立夏留下来,年后不必一起上京了,她觉得不能将沈立夏的婚事再拖下去了,赶紧找了王小四的父母过来商议着,干脆就双方合计了一个黄道吉日,也就是正月初八这个日子,是宜嫁娶的好日子,准备就在正月初八给沈立夏与王小四完婚。
一时间,沈家这边,王家那边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忙着张罗着儿女婚事,又忙着采办年货,准备过年的一些必备用品什么的。
沈立夏这三个月内就专心躲在屋子里绣嫁妆了,陈氏这时候已经不让她做什么家务活了,倒是沈立冬开始跟着陈氏学女红,学厨艺了。
前世沈立冬拿过针线,最多是定个钮扣或者衣服线缝岔开了给顺着线路缝缝回去,哪里有真正学会裁缝绣花这种专业的,系统的古代女红手艺啊,当然前世也不需要女孩子学什么女红,一般不是专门从事服装行业的,能够自个儿打个围巾,编织个帽子手套,或者能织上一件毛衣,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大部分的女人都是直接去商店商场购买的,因为前世都忙吧,大家哪里有闲功夫坐下来去做这些事情,都是忙着上班,忙着谈生意,忙着应酬,而她呢,一直忙着动手术,一个接一个,连休息时间都少得很,就别说学什么女红了。
至于厨艺,沈立冬前世根本没有时间自个儿动手做饭菜,基本都是在外头用餐的,要不就是买个一大箱子的方便面,饿了直接用热水泡着就吃开了,吃完了再继续买一大箱子,如此单调反复着,虽然身为习医者明明知道这样吃着很容易胃肠不好,但是她实在没有时间,只能靠着药物调理脆弱的肠胃。因而厨艺方面,沈立冬就会煮个白水蛋,下个面什么的,还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手艺。
这女红跟厨艺,行家一看就知道你有没有,陈氏在教沈立冬的时候,马上就发现了这个小女儿这方面实在没有大女儿的才能。本来以为沈立冬只要做到跟普通女儿家那般,只要一个会字,不要求一个精字,她就觉得可以满足了,但是显然沈立冬现在的女红跟厨艺,让陈氏开始担忧了。
小女儿的才能好像都是偏向男儿家那面的,至于女儿家的才能好像就不开窍了,怎么学都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甚至可以说,学的很差,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啊,就沈立冬这女红跟厨艺,将来出嫁了,肯定不能让婆家满意的。
于是,陈氏发愁了。
先前她是为沈立冬太过聪慧而发愁,现在她是因为沈立冬女儿家才艺太差而发愁,还真是没办法,一个做娘的,自是为着儿女大事,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啊。
“娘,你别叹气了行不行?你从女儿下第一针到女儿下第十针,娘你就叹了三次气,这样会让冬儿觉得很丢脸的。”沈立冬也觉得憋屈啊,她的十个手指头天天被绣花针戳得满是针孔了,血迹斑斑的,那个疼啊。
陈氏看着沈立冬,摸着小女儿光洁的额头,又是轻轻一叹。
“难道是老天爷给了冬儿男儿家方面的天分,就没给冬儿女儿家方面的天分吗?”
“娘,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冬儿很早时候就说了娘会很失望的,冬儿这方面怎么学都跟不上二姐的,冬儿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啊。”沈立冬苦着一张脸,继续笨拙地戳着绣花针。
陈氏虽然看着沈立冬那手指头上布满的针孔,很是心疼,但是为了沈立冬好,她也只能无视沈立冬的手指,只盯着沈立冬手中的帕子。
“冬儿,你还是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吧,不用绣什么花了,先绣株小草看看,这个简单,不难的,配色不多,只是从浅到深的绿丝线而已。”陈氏帮着沈立冬配着小草的丝线。
沈立冬看着一脸头大。“娘,你还是先别管冬儿弄什么深浅了,只要能将小草的图形给绣出来就不错了。”这又不是前世的十字绣,深浅配色什么的都可以有参照图样可以看啊,就算再笨的,看着上头那一格格的数过去就行了。
现在是完全靠她自个儿的手感,既要布局得好,还得深深浅浅的颜色,都得靠自个儿来调和,配好,那是很难的,好不好?何况一天到晚坐着绣花绣草的,她的怨念已经很深了,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跟着大哥沈轩多练一个时辰的书法呢,那还不至于戳得十个手指都是小针孔了。
陈氏看着沈立冬那皱巴巴的苦瓜脸,决定还是听沈立冬的,先绣出来再说吧,免得打击了这个孩子的自信心,要是她真的罢手不再学女红的话,那样反而不好,慢慢来,循序渐进着吧。
陈氏无奈地想着,耐着性子对着绣帕,细细地跟沈立冬说着如何下针,如何回针,如何绕针,如何刺针等等,最简单的,最基础的针法。
“喏,这里,有些疏散了,得再补上两针,这里呢,太拥挤了,得拆掉这边上的一层。”
“娘,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冬儿还要去看医书呢,练习着师父传授的针灸法呢。”沈立冬去了神医门后,她本身有针灸方面的基础,再加上她学医方面有天分,自然这一门针灸术就越发精通了。
“不行,今儿个没有将这块帕子绣好,你哪儿都不能去,那个医术方面,娘看着冬儿已经够可以了,作为女儿家,这女红跟厨艺才是最重要的,冬儿必须得学起来。”陈氏拉着沈立冬坐下来,继续盯着她绣帕子。
沈立冬苦笑着。“娘,大哥要让冬儿学琴棋书画,还要会诗词歌赋,娘要冬儿学女红,学厨艺,冬儿非要学那么多吗?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冬儿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隔壁杏儿姐,还有二姐都没有学那么多东西啊,为什么冬儿就要学那么多呢?”
陈氏听得沈立冬那么说,目光闪了闪,想要对沈立冬说些宽慰的话,但最终还是狠心地说道:“你大哥自然是为了冬儿好,现在你大哥已经走了仕途,算是官场中人了,你作为妹妹的,将来进了京,自然什么都要跟京中的那些大家小姐一样,什么都要学起来才行,免得到时候被那个圈子里的人排斥,嘲笑冬儿什么都不会,是个乡下丫头什么的。到时候不单单冬儿会伤心,娘听了也会难受的,所以为了这个,冬儿也得好好学,知道吗?”
“娘,做人何必看别人脸色过活呢?冬儿是冬儿,她们是她们,冬儿就算再没有才艺,跟她们那些人有什么瓜葛。娘,做人还是要做自个儿最舒坦,冬儿原本就不会这些个的,如今非要学着她们那样,冬儿估计在这些方面也不会学得能让娘骄傲的,倒不如还是不学为好,免得到时候还多了一个,什么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就算什么学怎么打扮,还是乡下丫头。”沈立冬苦中作乐,俏皮地自嘲着。
陈氏见了,笑了笑,倒是安心了不少,就看沈立冬这份坦然的自嘲,她就能自个儿想得开,不会钻了牛角尖,到时候伤人伤己。
“不过该学的还是要学,总比不学要好,哪怕学点皮毛也行,反正不许冬儿偷懒,娘会天天盯着你的。”
“娘,娘都不疼女儿了,你看女儿这手,再绣下去,就该废了呢。”沈立冬将两只小手放到陈氏的面前晃着,企图引起陈氏的怜悯,放弃对她的培养。
哪知道陈氏压根没瞧见似的,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冬儿啊,这女儿家刚开始学女红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娘,你二姐以前也是这样的,慢慢来,等拿针熟练了,这种状况就不会发生了。”
“娘,你确定冬儿真的能学会吗?”沈立冬自个儿都不对自个儿抱希望了,为何家里人每个人都看好她一定会学好呢,难道是因为她一开始太逆天了,太刺激人了,所以他们个个都等着扳回一局,好好地刺激她一回吗?
果然,做人不能太出风头,枪打出头鸟,这永远是对的,沈立冬后悔那个时候显露了太多不该属于那个年纪的才华,以至于到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啊。
“好了,好了,不要再苦着一张脸了,赶紧绣着啊。娘去厨房看看,给你的,你大哥的补品,娘一大早就给炖上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炖好了,刚好可以拿过来给冬儿补补身子。”陈氏笑着起身去厨房端补品去了。
沈立冬却一听补品,脸色大变。
又要吃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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