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奖?孤?
墨惜颜抿了抿唇,身体跟着墨芊月的走动而转动方向,正对着墨芊月躬了躬身。“国事繁重,还望母皇珍重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操劳,儿臣……就先告退了。”
转过身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墨惜颜又停下来转过身道:“儿臣知道母皇事事小心,宫里的御医又与外面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让人放心,但儿臣觉得,母皇可以找温颜温太医来瞧瞧,她这个人,应当可信。”
说完,见正在坐下的墨芊月没什么反应,墨惜颜躬了躬身便退了出去,步履沉稳。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墨芊月方才从案桌上摊开的奏折堆里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殿门的方向。
如果容不得,那儿臣便会竭力坐上那个位子,以保家人平安!与几个月前相比,她的九儿,似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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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墨惜颜才刚离开未央宫没多久,便在出宫的路上遇上了进宫复命的陌轻尘。
彼时,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开始转阴,早些时候温和的暖风也开始变凉,有些粗鲁地吹动着衣袍翻飞,吹着人的脸,人的眼睛,让人不得不眯起眸子,才能避免眼睛被风刮疼。
这是要变天了?
墨惜颜心里咕隆着,淡笑着迎上了那个迎面走来的人。
“陌宰相,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公式化的打招呼,没有多大的实质情感。
陌轻尘面色淡淡,应和道:“才听说九公主回来了,没想到就在宫里碰上了,下官很好,有劳公主惦记,不知公主最近可好?”
“陌宰相有心了。”墨惜颜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灿烂。“本宫很好。”
越过墨惜颜的肩膀看了看她身后的未央宫,陌轻尘道:“九公主这是进宫探望祥贵君,还是向陛下复命?”
“既是探望,也是复命。”墨惜颜笑意盈盈,“宰相进宫是来找母皇商量正事的吧?宰相既有正事在身,本宫就不多耽搁宰相了,宰相请。”
墨惜颜说着,往旁边让了让,在未央宫侍应的那些宫侍看来,她是尊重陌轻尘的,但离她很近的陌轻尘,却没有从她的月眸里看到多大的暖意,那抹笑,只是浮在表面,并未深达眼底。
她不想拉拢自己?陌轻尘的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对着墨惜颜点了点头,“下官确实有要紧事,就不与公主闲话家常了,公主走好。”
墨惜颜浅浅一笑,“陛下最近身体乏累,有些事,就劳烦宰相多担待了。”
墨惜颜说完,便抬脚继续往宫外走,与陌轻尘擦身而过。
陌轻尘的目光追随着她游走了一会儿,方才继续往未央宫赶去,那些宫侍看到的,便是两人三言两语便打完了招呼,没有进行进一步的交流。
陌轻尘快步来到未央宫里,向女帝汇报了她的安排情况。“陛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嗯。”手里拿着奏折,却全然看不进去的墨芊月低低地应和着。
见墨芊月手里拿着朱笔,视线也落在奏折上,却是从自己站在案桌前视线便一直未曾挪动过,陌轻尘不禁扬了扬眉。“陛下,你可是在想九公主的事?”
墨芊月凤眸一闪,才拿起不久的朱笔又轻轻地放回了砚台上。
抬眸扫了陌轻尘一眼,她淡淡地问:“宰相,如果现在让你选,三公主和九公主之中,你会选择让谁来继承孤的皇位?”
“这……”陌轻尘心里惊了惊,面上却是保持着平静无波。“陛下,传位一事,陛下心里有数即可。
陛下若觉得三公主合适,那便将皇位传给她,若觉得九公主合适,那便将皇位传给九公主。不管陛下选中她们之中的谁,老臣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宰相。”墨芊月唤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无力感。“实不相瞒,孤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可到现在,孤还是拿不定主意该让谁继承皇位。
三公主和九公主,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缺憾,孤着实不知道她们当中谁更适合担当大任,保我昭阳的江山千秋万代地传承下去。”
“宰相,你阅人无数,有时候,看人看事比孤看得透彻,孤身在这个位置,她们,都是孤的女儿,有时,孤自以为很了解她们,但有时,孤又发觉孤对她们的了解不过是皮毛而已。
新皇的选定,事关昭阳国祚,容不得半分差池,孤现在,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你思绪周全,平日里又与她们有所接触,知道她们平日里的为人处世,你就告诉孤,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谁。”
眼波流转,盯着墨芊月看了一会儿,陌轻尘抱拳躬身道:“陛下,请恕老臣斗胆,如果硬要老臣在三公主和九公主当中选一人,老臣会偏向将皇位传给九公主。”
墨芊月凝了凝眉。“为什么?”
“经过江都瘟疫一事,想必陛下已经看出,九公主实乃可造之材。更重要的是,她心系百姓,能以百姓为先。”陌轻尘回道,“至于三公主,虽有才干,但若将皇位交到她的手里,老臣,会有些担心。”
“担心?”墨芊月蹙了蹙眉,“宰相担心什么?”
“陛下。”陌轻尘直起身来,直视着墨芊月道:“想必你也知道,三公主与其他公主都在拉拢朝中大臣,这朝中的官员,明明暗暗早已分成了几派,将来,若三公主继位,恐怕会铲除那些曾经不肯归于她麾下的人。
这朝中的官员,有些虽然在政务上会有贪污之劣,但如今的昭阳,缺了她们不可,若三公主记恨旧仇,只怕,这昭阳的政务,会乱上很长一段时间。”
墨芊月沉默了,她知道,朝中的官员明里暗里早已分成了几个派系,这些人,若墨玉不够包容,那便如陌轻尘所说,昭阳的政体,会出现混乱。
见她似在深思,陌轻尘又道:“陛下,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九公主向来踏实正直,从未想过要拉拢朝中任何一位官员,她这样的人,行为处事必定能从最公正的角度出发,将来登基后,必定能将昭阳推向另一个繁华盛世。”
墨芊月幽沉的眼神射向陌轻尘,墨色的眸子深处,闪烁着无法探究的光,若非陌轻尘与她君臣多年,深谙她此时不过是非常重视自己说的话,若是寻常人,定会被她那凌厉的眼神震慑得后退两步。
墨芊月正寻思着陌轻尘的话,体内忽然一阵气血翻涌,方才墨惜颜在时,她忍下去的那口血,终是再也按捺不住地喷了出来。
虽然她动作够快,从旁边堆了高高一摞的丝绢里抽出一张迅速捂住了嘴,但有些血,还是早先于她的动作溅到了面前摆放的奏章上。
这口血有些凶猛,丝绢很快便被浸透,她拧着眉,起身走到香炉前动作娴熟地将丝绢扔了进去,转瞬化为灰烬,然后又折身回到案桌前拿了张丝绢将嘴角的血渍和掌心沾染的红艳擦拭干净,面色,已然沉重如黑沉的夜色。
看这势头,她的日子,怕是真的不多了,恐怕连一个月都撑不过了……
陌轻尘最近每日都与墨芊月待在一起,墨芊月吐血的场景,她每日总能看到那么一两次,墨芊月这会儿的吐血症状,比以往严重了些,她看在眼里,不禁心生担忧。“陛下,你没事吧?”
将手里染了艳红色泽的丝绢远远地一投,精准地投掷进香炉里,墨芊月转过身来,面色沉凝道:“宰相,去拿圣旨来吧,孤……要立遗诏!”
遗诏?!陌轻尘眸色一凛,旋即躬了躬身,快步去到一旁的书案上取了明黄圣旨来,恭敬地递到墨芊月的眼前。
重新在案桌后坐下,将那一堆奏折推开,再接过圣旨将其摊平开来,拿起毛笔,墨芊月神色沉凝地挥笔而书。
陌轻尘在一旁伺候着磨墨,当看到墨芊月写下“传位于九公主”五个字时,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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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沉了下来,还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势迅猛,雨声急切,“啪啪啪”地击在马车的车篷上,带起阵阵让人心烦意乱的嘈杂声响。
墨惜颜听着耳畔响彻的雨声,不自觉便拧起了眉头,心里一阵烦躁不安,总感觉会出什么事。
车里的光线愈发黯淡下来,有如黑夜来临前一般沉寂。
墨惜颜挑起车窗帘看了看窗外的街景,往常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早已看不到一个行人。
而街边的商铺酒楼内,已是烛火通明,照亮了黑洞洞的屋舍,里面,有天竺的居民在望着外面的大雨,表情各异地探讨今日的奇怪天气。
雨幕沉沉,雨丝粗鲁地冲刷着地面,将数百年来被无数人走得有些发亮的大理石冲洗得不染一丝尘垢,墨惜颜瞧着那些石板上反射过来的阴寒的光,心中不由得揪紧了起来。
景墨他……不会干什么傻事吧?
眉宇一拧,墨惜颜放下了车窗帘撩起前面的帘子,对着叶可欣吩咐道:“叶护卫,加快速度,我们快些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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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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