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卿心中波动着希冀,和妹妹站在大楼门前。她们谁也不肯先说话。
一辆汽车开过来,在门前停下。右少卿走过去,拉开前面的车门径直坐进去。左少卿走到汽车的另一边,向司机挥了一下手。那个司机就下了车,退到一边。左少卿上了车,旋转方向盘向大门驶去。
汽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左少卿不时向妹妹偷窥一眼。但妹妹一点表情也没有,直视着前方。即使是这样,左少卿的心里,还是在暗中庆幸。妹妹能主动找她,要和她一起回家,已经是她万分的幸运和幸福了。
到了家,左少卿把汽车停在门前的空地上。她们一前一后踏上楼梯。到了门前,左少卿低头用钥匙开门。
但是,房门刚刚打开,右少卿就在后面动了手。她一拳打在姐姐的颈后。左少卿完全没有防备,踉跄着跌进屋里,几乎摔倒在地上。
左少卿回头一看,妹妹脸已胀得通红,嘴已经咧开,那样子正要嚎啕大哭出来。她纵身跃起,先伸出右掌接住妹妹的第二拳,借力向怀里一拉。趁她失去重心,靠进自己的怀里时,左手从妹妹的腋下穿过,向上直接捂住她的嘴。她抬起右脚,踢上房门。又控制着妹妹一步跨到柜橱前,伸手打开收音机,然后把她紧紧抱住。
当收音机里的锣鼓声“哐哐”地响起来的时候,她听到妹妹长长的哭嚎声。
左少卿从后面紧紧地搂住妹妹,紧紧地搂住她。妹妹一声接一声地哭泣着,竭力要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左少卿竭尽他力搂住她的身体。妹妹拚命挣扎着,她踩她的脚,用鞋跟踢她的腿,用拳头向后打她的身体,她拚命地挣扎。但左少卿紧紧地搂住妹妹,就是不放手。
渐渐的,左少卿心里的委曲也涌了上来。她的脚疼,她的腿疼,她的心更疼。她也呜呜地哭泣起来,搂住妹妹的身体,一左一右的甩动她。伤心的姐妹俩,高一声低一声地哭泣着。
右少卿终于从姐姐的怀里挣脱出来。她揪住姐姐的衣服摇晃她,哭着说:“你哭什么呀,你有什么好哭的!”
左少卿痛哭失声,抓住妹妹也用力地摇晃,“你干吗打我呀!啊!你凭什么!你还从背后打我,你是个小人,你就是个无赖!”
“你欺负我你就不说了!你把我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你干吗要耍诡计呀!”
“那你干吗要那样对我呀!还派了那么多人。我们只有八个人!是谁无赖!”
“你骗人说他要开口,你骗谁呀!”
“你干吗非要把姓王的带走!我要是不给你们,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全都打死呀!”
“王天财根本不会开口,我也不能让他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呀!”妹妹哭叫着,满脸都是眼泪。
“王天财注定了必须死,他必须死!谁也救不了他,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你还要怎么欺负我呀!”
“你为什么不明白呀!你逞什么能呀!”
“我就是不明白。啊!为什么呀?”
“你坐下呀,你坐下呀!你坐下我跟你说!”
左少卿终于把妹妹推到沙发上,让她坐下来。她抹一把脸上的眼泪,转身进了厨房。她先拧了一把毛巾,擦了一把脸。又搓了搓毛巾,拧干。出了厨房,她要把毛巾递给妹妹。
但妹妹却不肯接,“我不用你的破毛巾,我不用!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
左少卿展开毛巾,一下子就搂住她的脖子,几乎是强迫地,一把一把地给她擦脸。又把毛巾捂在她的鼻子上,叫道:“擤呀,擤呀!你听到没有!”
右少卿像个听话的小女孩,用劲擤了鼻涕。
左少卿指着她,“不许再哭了,听到没有!再哭眼睛就该肿了,别人会看见。”她瞪着妹妹,命令道:“说噢呀!”
妹妹噘着嘴应了一声,“噢。”
左少卿回到厨房里,重新洗了毛巾。回来后,把毛巾放在妹妹的手上,说:“再擦一下,擦干净。”
右少卿噘着嘴,使劲地擦着脸。左少卿一把抢过毛巾,扔在茶几上。
姐妹俩终于冷静下来。她们并排坐在沙发上,都好像受了天大的委曲。收音机里的琴声咿咿呀呀,唱的是什么,却一点也没听出来。
左少卿拿起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根夹在手指间。
妹妹就嚷道:“我也要!”
左少卿向她瞪起眼睛。但一看到她噘起的嘴和粉红的脸,就没有脾气了。她把手里的烟递给她,自己又取了一根。她用打火机点上烟,用力地吸了一口。
右少卿只吸了几口,就用力把烟扔到地上,向她嚷道:“你说呀,你说话呀!你为什么非要带走王天财!他为什么必须死!你说呀!”
左少卿回头看着她,说:“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军火案是个马蜂窝,你干吗要去捅马蜂窝。我当初查军火案的时候,就看出叶公瑾不敢往下查,我是不得已才结的案。军火案牵扯的人太多,后面还都是大人物。”
右少卿瞪着她,没有说话。
左少卿继续说:“你看那个王天财,为什么被人打死了?就是因为有人要杀人灭口,不让他开口。我告诉你,我也是受人委托,要除掉王天财。这个事,我是请示过处长的,是处长同意的!”
右少卿更加惊讶了,瞪着她说:“你派了那么多人,完全可以直接打死他。你为什么不动手?”
“你傻呀,我要除掉他,但也不能给人留下把柄呀。这个事你还想不明白?”
右少卿这个时候,就不说话了,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她瞪着姐姐,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呀?你不是共党吗?你为什么要保护那些贪赃枉法,私卖军火的大人物?你究竟是什么人?”
左少卿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说:“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我,我是你姐,你记着这一点就行了。”
右少卿仍然瞪着她,眼睛里满是疑惑。
左少卿看一眼柜橱上的闹钟,把她一推,说:“别瞪着眼睛了。都五点多了,快天亮了。去躺一会儿吧,听话。”她伸手拉起妹妹,向里屋走去。
她关了收音机。房间里重新归于宁静。
凌晨五点,陆军监狱副典狱长的办公室里,在宁静中透着不安。
常福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双手托着额头。他全身僵硬,恐惧像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也压在他的心上。他这样坐在这里,已经是第二夜了,等待着消息。
他一听说王天财回到南京,就吓傻了,军火交易的事也不敢再动了。他对董正明说:“他一开口,咱们就全完了,谁也逃不掉呀!”
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并在门外停下来。常福扭回头,恐怖地盯着房门。
门开了,进来的正是董正明。他站在门口,严肃地看着常福。
董正明走到桌边坐下,终于说:“王天财死了。”
常福张大了嘴,“什么时候?”
“刚才,凌晨一点。我确信,他已经死了。”
“是谁打死的?”
“我。”
“是你?”常福看着他,恐怖地向后退缩,“是真的?”
“是。你放心吧,我确信他已经死了。”
“为什么?”常福恐惧地看着他。
“我不得不这么干。有些事你不知道。买主那边,给张将军施加了巨大的压力。他们说,王天财不死,军火交易就终止。张将军也急了。就这样,上面给我下了死命令,必须除掉王天财。”
但常福并没有轻松,仍恐惧地盯着董正明,轻声说:“也许有一天,你又接到命令……”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没有说下去。
董正明抓住他的手,脸上露出笑容,“常福兄,我正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上头让我传一句话给你,只要这次的生意完成,就让你走。但是,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常福疑惑地问。
“第一,生意最迟必须在下周完成。”
“为什么?”
“常福兄,你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好呀。有可靠消息,共军可能要在东北和我们开战。一旦打起来,军火就动不了了。所以,你的动作必须快。”
“我也希望早点结束。还有什么?”
“第二,你离开后,只能躲在共军占领区。明白这个意思吗?你只有躲在那里,这边的人才找不到你。”
常福点点头。这个消息让他安下心来。这个消息背后的意思,是上面确实要放他走。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正明兄,谢谢,我不会忘了你。”
董正明看了看外面,“天已经亮了。你怎么办?”
常福低声说:“我回牢房吧,睡一觉。今晚,我要把启运时间确定下来。”
董正明站起来,“好吧,我送你回去。”
常福站起来,再次向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确实已经亮了起来。
这个时候,在左少卿的家里,窗外的亮光已经透过窗帘照进房间里。
左少卿在矇眬中半睡半醒。她翻了一个身,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看见妹妹正目光尖锐地盯着她。她问:“你怎么了,一点没睡?”
右少卿耸着鼻子,又撇着嘴,有点恶声恶气地说:“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就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
“臭丫头,又在瞎动心思。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我早就肯定你是一个共党。只是,昨天夜里,你那么疯狂的要带走王天财,那么野蛮!王天财到了你的手里,一定会被你弄死!没错吧。可是,你究竟是什么人呢?我真有点糊涂了。”
左少卿拍了她一下,“臭丫头,别瞎想了。我就是我,什么别的也不是。你只要记住我是你姐就行了。”她笑起来,捅一下妹妹,“我说,你以后晚上,就到我这里来吧,给姐做个伴。”
右少卿耸耸鼻子,“你想的美!”
左少卿笑着说:“你也可以好好看一下,我到底是什么人呀。”
这句话,倒是真的打动了右少卿。自从离开许府巷,至今已经三四个月了。她曾向叶公瑾保证过的,给他一个证据。但这个承诺竟没有实现。过去,她坚定认为,这个姐姐就是**特工。但现在,连她自己对此也有了怀疑。
这个姐姐,究竟是什么人呢?她太想弄清楚这一点了。
想必看官们也猜出来了,这姐妹俩的关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新阶段。在下给她们的关系归纳了一下:她们晚上是姐妹,白天,仍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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