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广丁特意把所有的本子重新订了一边,本子前后还各加上一层厚厚的纸壳,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果然,自己的本子还和上次一样的待遇,广丁暗中庆幸,多亏自己有准备。
新学期学习更紧张,各科都是全新的内容,广丁记性好,也要多花不少功夫。
邓春天的学校距离广丁学校很近,就在他学校的北面,也就是背后,只是他以前没注意,偶尔,广丁会去她学校看看,她还是老样子,不大说话,就连和广丁也几乎没有。
只是,偶然广丁会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有一种别样的东西,他想过几次,还是弄不懂,却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也许是春天的老样子,也许是春天的不冷不热,广丁想见到她的那种心情又淡了几分,即使有时候想起,也会不自觉地摇摇头,止住去这样做的念头。
一年多的初中,让所有的学生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这种变化不仅仅是身子长高变壮,初中和小学完全不同,接触的知识,还有老师的言行举止,都要更接近成人,也让学生从心理上成长起来。
广丁自己也觉得,以前喜欢做的玩耍,现在不再感兴趣,自己身上的孩童气息少了,多了几分青少年的味道。
两个月之后,班级里出现了明显的划分,大多学生都在苦读,而少数成绩不佳的同学,自觉没希望上高中,基本放弃了学习。
这时,公办的学校在社会上影响力提高不少,但是毕竟几千年的封建传统在哪里摆着,能够真正无视它们的家庭并不多,所以从上初中学生看,大都是男生,女生还是少。
而且即使是新式教育,初中不是小学,孩子已经长大了,男女同校还不能被多数人接受,现今提倡的还是男女分校。
但就是这样,这并不影响这些外校的女生,成为广丁学校男生的注意目标。特别是那些基本放弃的男生。
班级里,你你他她的小道消息多起来,后来,广丁居然听到了关于春天的传言,他是绝对不信的,还是几次想问春天,最后还是算了。
这天,广丁刚进校门,正好遇见小学的一个同学,在小学的时候,关系都很好,现在又在一个初中,就唠了几句,那同学忽然说:“你知道那谁谁谁死了吗?”广丁一听,嘴巴张大半天没合上。
他晕乎乎进了教室,这已是他第三次遇见到类似的事情。
第一次是明风,第二次是玄真,第三次是个普通再普通的小学女生。
心里想:“就是那个,我记不准名字的女生吗?就是那个,我帮她隐瞒没做作业的女生吗?就是那个让我讲题的女生吗?她竟然走了,这么小,她去了仙境还是地府,现在可好?”
这个小学女生的离去,给广丁的感觉完全不同,他鼻子有点酸。
明风他见到的是一堆骷髅,虽然从笔记中知道了他的一些事迹,为数不多也没有那么生动,玄真虽然认识,只见过几面,几乎没有交往,谈不上了解,跟说不上亲近。
这个女生却不同,和他在一个班里共同经历了一年,那些似乎早已忘记的每一天,上学期间的点点滴滴,一下出现在脑子里,眼前闪过无数她的影子,活生生的。
广丁似乎不能相信,活生生的人就突然消失了,永远不可能在出现了,他惋惜、心痛,心里充满失去的感觉。
这算什么,为什么生命如此脆弱,如此短暂,我天天的修炼又到底为了什么呢?
中午下课后,他糊糊涂涂的走着,猛抬头,前面竟然是春天学校的大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转身刚要离开,忽然,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张广丁”
广丁茫然的回过头,在他前面五米出现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广丁脑袋里在说:“这是邓春天。”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
这时,春天的声音又传来,只有四个字:“你怎么了”。他甩了甩头,清醒了一下,正看见春天忧郁目光。
他勉强笑了一下,转过身子稍微确定一下,有些茫然的向铺子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忽然,他回忆起春天眼里,以前他看不懂的那种东西,那是失去,失去的眼神。
原来春天这是认为失去了,失去什么呢?
广丁又想到,我今天的样子,在班级其他同学都没发现,春天怎么一下就看出来的,她在注意我?
他的心猛地跳了几下,想到开学后的每一次见到春天,他明白了,春天一直在注意自己,那种眼神是觉得失去自己了,不再像以前了。
以前的感觉,想到从前那种奇异的感觉,他心嘭嘭不停的跳,手心出汗,难道春天也是这样的感觉,应该是,是的。他不敢停下,也不说话,连忙向自己家铺子里跑。
下午上课,广丁的心情,一会在地上一会到了天上,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头脑中不断的闪现着和春天开始的一幕一幕,想从里面找出可以证明的蛛丝马迹。
课堂上,老师讲的是什么他一点没听,第一次,出现了被老师叫起来不知所云的窘境。
最后一节课钟声刚响,广丁没心思在教室停留,收拾起书包赶紧回家。
他走的很快,走了一半,他忽然停下,心里总觉得有点事,两三分钟,春天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
春天到了他面前,急促的连声大口喘着气,好一会才平静,她看着广丁问:“你怎么了?”还是中午的那句话。
广丁也想找个人说说,更不想满她,就把事情说了,春天低着头小声的说:“这样就没有了,真可怜,大家都会想着她的。”
广丁这时好了几分,才说:“以后你不要跑这么快,让人碰到呢。”春天还是微微低着头说:“你走的太快,我用力追也追不上。”
广丁看着她小鼻子上闪亮的汗珠,心疼的说:“以后不要追了,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找我,我丢不了。”
春天抬起粉红的小脸迟疑的说:“真的”
“是真的。”广丁加重语气认真的说。
然后,眼里有些失落的说:“东西坏了可以再买,丢了可以再找回来,有些失去了却再也回不来了,这太可怕了,我不想,你也别想。”
春天一怔,抬起头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广丁问:“真的可以?”
广丁又重重的说:“真的。”
春天的脸忽的红了,她急忙低下头,犹豫了一下,又抬起头看着广丁,眼中闪着一丝亮光,看着广丁的眼睛似乎要确定什么。
广丁毫不避讳的回视这道目光,再次用力冲她点点头,春天瞬间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想要的,她别过头去,耳朵又红了,嘴角已经全是笑意。
广丁心情好了,也不想回铺子,看着眼前春天楚楚动人的小模样,故意说:“邓春天,你的耳朵怎么了,夏天还会冻了?”
春天迷惑的看着广丁说:“我的耳朵从来没冻过,现在是夏天。。。。。”一边说一边不自觉的抬起小手,摸自己的耳朵。
忽然,她明白过来,脸涨的通红,用粉雪纤细的手指指着广丁:“你,你。。。。我打你。”
广丁没想到静的春天说出这样的话,“嘿嘿”笑起来,春天的手指指着他有一分钟,才无力的放下,小声说:“你欺负人。”
广丁笑着说:“好了,好了,我错了,我给你赔礼。我中午不回家了,你也别回去了,我们去买东西吃。”
春天瞪大眼睛看着广丁,眼神惊讶又喜悦,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点点头,两人笑着向街里扎去。
广丁买了两种小点心,还有两个煮苞米,两张小面饼,又特意买了四根十公分长短的红肠,他俩一人一个,剩下的留给春天老弟和爹娘。
他们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一边吃一边说话,春天话一下多了起来,广丁这才发现她不是不爱说话,只是没有让她觉得可以说话的人。
她几乎一直在笑,那声音像四月风中的百灵,纤细的身子像五月的小杨树,一股放射的活力,眼睛里会闪出璀璨的光,广丁看着又回到欢笑的春天,心里美滋滋的。
时间好像变快了,一晃又要到下午上课的点了,他俩忙向学校跑,一直到学校附近,才分开,各自走向自己学校。
最后一节课,距离下课时间还有十分钟,广丁就一反常态的早早收拾好书包,心里不断默念着快点下课。
下课铃刚响,广丁跳起来和可为说了一声:我有事情先走了。话音没落地,就在可为一脸惊讶中一马当先的冲出了教室。
他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春天的学校门口,春天正好从校门走出来。
春天看到离她十几步远的广丁,先是猛地张开小嘴,然后马上意识到了他的意图,她微微低下头,嘴角挂着欣喜的笑意,似乎没有发现他一样,从他的身边轻轻走过。
等春天走过去,广丁转过身,自然而然的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向春天的家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