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日头当空,天气又闷又热,晒得人头昏目眩。
宁王有令,着众人在林中小憩半个时辰再出。
雪音下了马背,周围约有五千将士,她一个弱小女子又如何逃出升天。寻着溪水的声音,缓缓移到河水边,举手摘下脸上的丝帕,一张俏脸又花又脏,弯腰用丝帕打湿,将脸上的污渍拭去。
清澈的溪水,映出少女绝世的容颜,鹅蛋脸,不似柳叶眉却比柳叶眉略柔美、清丽,一双明亮的眸子,仿佛会说话般,水汪汪,不大不小,还有那鼻子出奇的挺拔秀美;嘴巴厚薄适宜,红艳动人……这样的五官拼在一起,便形成了一张倾城绝世的脸。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掠过一张脸,与自己这张有一样的眼睛,是张漂亮的瓜子脸……
她呆在溪水旁,若有所思,怎么会忆起那样的女子,难不成,她是自己生命里重要的人儿。如果是,那她是谁?
在路上走了两天,终于到了福州。
女儿寨本属福州境内,柴英便在福州进行判案。
冷宝儿,女儿寨大当家冷弯弯之女,因自幼失散,两个月前回到女儿寨。回到寨中之后,未曾有过任何案史,因长年体弱多病,呆在屋中静养,不会武功……
总之,宁王将她的事都挖了出来,她最大的罪过是冷弯弯的女儿。
就如那日兵大哥所言,珍珠、阿香等丑女派数女武功被废,销为奴籍,于三月二十六在福州菜市口进行竞卖,而她,冷宝儿依逃不出这样的命运。
三月二十五的晚上,几个女子同呆在一间牢房,有的开始咽咽哭泣,对于未来的命运,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福州,清晨,北门菜市。
在菜市中央的石台上,女儿寨轻罪之人被站成数排,两名衙役开始了进行的ren口拍卖会。
“张石头,男,二十三岁,起价纹银十八两。”
雪音觉得很悲哀,只因他入赘女儿寨,从一个文弱读书人沦为奴才,且只值十八两。
待前面的人拍卖完毕,便进入今日的gao潮。
早已有福州城内各qing楼的老bao们相候多时,都是听说女儿寨丑女派有数位姑娘被抓,且已废武功。听说这些个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其间还有两位貌若天仙。天一亮就到这里相候,就等着最后一睹真容。
脑海中莫名地浮现起一些画面,在繁华的都市中,她坐在一辆华丽的轿中,旁边是一个模样清秀的老妇人。雪音撩开轿帘,街道口站着一排从六七岁至十二岁不等的小女孩,一个中年夫妇手里敲着锣鼓大声地吆吼着。他们是一对人牙夫妇,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六个女孩,个个低垂着脑袋。
剧烈的头痛又卷来,身子摇了一下,被一侧的珍珠揽住。
“宝妹妹……”
她柔柔浅笑,笑得无助却淡然。就如她曾经说过的那样,有些事避不了,所以她便勇敢地面对。
“大伙瞧仔细,这位绿珠姑娘,十五岁。起价一百二十两!”
绿珠是丑女派中排行十一的姑娘,此刻被人推在前方。
qing楼的老bao们早早就相中了雪音与珍珠二人,两个女子各有风情,一如春兰,一似秋菊。
轮到了珍珠,雪音紧紧地拽住她的手,二人相携进入石台中央。
“余珍珠,十九岁,起价二百两。冷宝儿,十七岁,起价二百两。”
“二百一十两!”
“二百五十两!”
呼唤声此起彼伏。
雪音眼前的画面一片朦胧,幻化成一个久远的记忆:
“奶奶,买下那个小姑娘吧?你看她好可怜,脸上都被人打伤了……奶奶,买下她吧?”幼年的她,拽着老妇人,不停地撒着娇央求着。那时候,出现一个肥胖的妇人,和老妇人竞买起那可怜的小姑娘,喊价的声音与今日所见如此相似。
“雪音,乖,你身边已有红花了。”
“奶奶,买下她吧……”
耳畔回响出一个老妇人温和的声音,身子颤抖一下,拽紧珍珠的手,缓缓的倒下。
“宝妹妹!宝妹妹!”珍珠抱住怀中的女子,她的双眸紧闭,神情中尽是无法掩饰的痛苦。
“喂官爷,那冷宝儿有病你们还买?”“我要余珍珠,我出三百两!”
台下的老bao们开始高声喊价,谁愿意买回去一个病秧子,无法赚钱还得倒赔钱,无数双目光都汇聚到章珍珠的身上。
最后,章珍珠以纹银一千两的高价被卖。
她紧紧地抓住雪音:“宝妹妹!宝妹妹”
许是被章珍珠抓得太疼,雪音抬开了双眸,眼前已是离别之景:“珍姐姐”
“宝妹妹,我舍不得离开你!”
雪音也不愿放开,珍珠是她新生之后唯一的朋友和姐妹,在女儿寨时,她们俩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心好痛,头好痛,她的整个身躯似被点燃一般:“啊啊”她张臂狂呼,紧紧地拽住珍珠,“不要!”所以,她不会放开珍珠的手,如今珍珠的武功尽废,她必须保护珍珠。
曾经何时,她也曾经历这种刻骨铭心的别离,似曾有过的痛苦,从心中漫延,在头部加剧,她无法自己,在这别离的时刻,眼前一黑再度昏厥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