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穴口,三足圆腹抱朴鼎稳稳安立,不过体形却收缩到一尺直径左右。只四株丹草外加一个无形体的神识残魂,这般大小已经足够了。
方恒就在鼎前二尺处端坐,以保证必要时伸手便可输出真元。其实,有地火在,单纯炼丹本来无需真元的,但抱朴子想要开启鼎内诸多阵法,且有瞬间转换的必要,那就不得不动用真元了——地肺真火已被限制火力均衡输出,无法提供忽高忽低的巨大能量。
当然,若是抱朴子能与界灵配合无间,这个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但很显然,那种默契不是两个灵体短期内能达到的,起码也要几十上百次的磨合才成。眼下这炉丹药容不得半点错漏,还是方恒自己来比较妥当。
地火燃烧,几乎炙白的火焰成一条白线,直指抱朴鼎腹,热量高度集中。
方恒闭目端坐,左手蓄势以待,右手却还是数块界石在冰火真元下淬炼浓缩,渐渐至无……
方恒当然不可能真让界灵断粮一月之久,目下提升实力何等重要,半点时间都不能浪费……他要的只是界灵能老实规矩些。
尝了几块没有浓缩的界石,几难下咽后,界灵终于低头认错。它自己也没想到,吃了一段细粮后,那杂质颇多的低品阶界石吃起来竟是那么反胃——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如此,方恒也不为己甚,毕竟他依仗界灵的地方还多。万一这娃在关键时刻给他出个纰漏,跳楼都来不及……
一块块低档界石在方恒掌心化雾不见……良久,抱朴子忽然叫道:
“七星转魂菇!”
话音未落,一株古怪蘑菇忽现半空,通体漆黑,生有七枝,每枝顶端都有一个孢子。
鼎盖适时飞起一道缝隙,黑色蘑菇一闪而逝。
有抱朴子在,倒无需方恒施展诸多布药手法了。只管将丹草投进丹炉就成,别的自有鼎灵处理。
不多时,方恒便停下浓缩界石,自顾自凝聚太极阴阳眼了。反正界灵也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还得慢慢来,吊吊胃口才成……
适时,抱朴子又是一声尖声惊叫:
“聚散离合草!”
这娃……好在他能一心多用,不然一惊一乍的,非得吓到走火入魔不可。
聚散离合草古怪之处一点不亚于七星转魂菇,这东西居然一直保持动态。此草一体四茎,两两相拥,须臾便交换相拥对象,如此往复,永不停歇,其名果然贴切无比。
聚散离合草具有调和药性,使之均匀融合之功效,几乎适用于大多数王道丹药炼制。正因如此,冰雪王宫收藏数量众多,且各品阶都有,也从侧面说明这草的产量不少。如此,也就难怪风魔王的藏品里见不到这东西了,那里面几乎都是稀罕货色。
未几,第二株七星转魂草也自投入鼎中。
最后则是二转噬魂草。此草看上去就是一根黑色尖刺,长不过三寸,散发着慑人幽光,让人一见生畏,似乎心神都要堕落进去。
这东西却是方恒用手扔进鼎内的。
王道丹草布药鼎内时大多都是用神识操控并配合诸多手法的,以免杂质气息玷污丹草影响炼丹成效,但也有少数丹草不在此列。噬魂草便是其中一种,看其名字就清楚了。
布药完毕,瞬间抱朴子又是一声高喝:“真元……”
方恒左手贴上鼎身,真元喷薄而出——逆转吞天噬地阵。
啊的一声惨叫从鼎内传出,随即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抱朴鼎差点都震动起来。
惨叫越来越来越盛,绝望无助,歇斯底里,几乎诅咒遍了抱朴子十八代祖宗……渐渐盛极而衰,便趋于无。
如此,炼丹已与方恒无关,便自闭目端坐,右手继续凝练太极阴阳眼,左手则又多了几块界石,神识中还分出一道微弱意识旁观抱朴子如何继续炼丹。
作为鼎灵抱朴子的主人,它炼一次丹,就等于方恒也炼一次,至少,经验上完全可算他自己的,与亲手实践全无差别。如此,只要抱朴子炼个千百回丹,方恒想不成为炼丹大师都难……
孕丹……出丹……拉丹……
随着时间流逝,寂静无声的鼎中忽然传来哧的一声轻响,如同放屁声——
方恒眉头一皱,抱朴子却是一阵心痛至极地惨叫:“亏死了亏死了,失误失误,纯属失误……”
须臾,鼎盖飞起,四道黑点一闪而逝,就要逃跑。
方恒眼疾手快,神识一卷,定住四道黑点,装进一个玉瓶。
脑海,抱朴子有点苦兮兮地道:
“主人,拉丹稍有失误,只成了四颗,还有五颗飞灰湮灭……”
方恒不禁一笑:“第一次失误难免,无需自责,以后多多练习,逐步提升就行了。嗯,这四颗丹药你得两颗,界灵一颗,我也想尝尝味道……”
壮魂丹不止对灵体有大用,对修士也一样,方恒自然不想错过。
倒出两颗壮魂丹方恒正要扔进抱朴鼎中,适时界灵道:
“等等,你既然能提纯界石,不若试试丹药能否提纯……”
方恒一怔,心道倒是忘了,浓缩提纯丹药对他而言当然不是问题,纵然凡丹跟王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不过他那浓缩本也无视品阶差距的,最多程度有所不同罢了。
便收起一颗丹药,剩下一颗在手,方恒对空说道:
“界灵,既然是你的提议,那这一颗提纯后就给你了,注意吸收,别浪费了……”
界灵顿时一声惨叫:“那万一失败灰飞烟灭呢?是不是我的就没了?”
“少废话,怎么可能失误?早前我就不知提纯多少次了……”
黑漆漆软乎乎犹如液体胶囊的壮魂丹便在方恒手心缓缓化开,先是液化,继而气化……
然而当方恒神识探出,打算束缚住气化药力浓缩提纯时,却发现一件古怪事情——两者刚一接触,黑色气化药力便自渗入神识,快速融合,眨眼不见了踪迹。
与此同时,方恒神识却如吃了一顿大餐,晕晕乎乎,飘飘欲飞……
等这波微醺的美好感觉过去,方恒便觉精神状况前所未有的好。念动之下,神识破空而出,非但范围暴增至百丈半径,便是诸多细微之处,也比以前更清晰更深入,甚至有种直指本质根底的感觉。整个世界,在他神识面前似乎都通透了一倍不止……
就方恒所知,神识百丈半径,王道三转初期才可拥有——他的精神力量非但早在真元之前进入二转,而且直入王道三转。
当然,这毫不出奇,他出现这个世间便已拥有神识,那时就可算王道一转。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王道一转的神识,才让他安然度过重重危机,存活至今。
这么长时间下来,修炼从不间断,自创功法,《我意诀》……如此在丹药之力下再进一步,自是理所当然。
那厢,界灵还在大叫:“啊……本大王的丹药啊……”
“闭嘴,瞧你出的馊主意。好在没一次提纯两颗,不然抱朴子就亏大了……”
随即将两颗壮魂丹扔进抱朴鼎,另一颗则直接捏爆在空气中——对无形无体的界灵而言,最好的食物就是气化状态,否则先前也不会嫌弃原矿界石难吃了。
至此,方恒也就清楚,浓缩也不是万能的,至少针对神识效果的丹药不成。
两个生灵沉浸在吸收壮魂丹中,方恒心念微动,一柄小巧玲珑的飞刀凭空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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