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夏芷娟为了让她离开莫如意而想出来的借口!白瑞宁张口便要否认,可声音就是卡在嗓子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这是假的!假的!白瑞宁不住地以目光相询,希望夏芷娟能给她回应,可夏芷娟形容哀戚流泪不止,“妈妈岂会用这样的事情来骗你?”
白瑞宁眨了眨眼,缓缓地靠到床头,嗓子眼儿不知怎地就松了,“真的?”她明明请过大夫,说她没事的。
夏芷娟吸了吸鼻子,“京里的大夫你随便挑,再不信,回林家去找御医给你看!”
话能说到这种程度……白瑞宁心间微凉,“那……他知道吗?”
“大夫是他请的,你说他知不知道?”夏芷娟反问了一句。
白瑞宁摇摇头。
她不理解,如果莫如意明知道她不孕,那为何……她趁夏芷娟不备,飞快地下了地,到秋雨跟前替她解了束缚。
夏芷娟也并未拦她,还跟上来帮忙解开秋雨,拉出秋雨口中的帕子。
秋雨被捆了半宿,乍一松绳子,几乎连站都站不住,直接坐到了地上。
白瑞宁忙上去扶着她,话未出口,秋雨已满目明了地道:“夫人是想问红花的事吧?”
如果莫如意知道她不孕,何必还费力气给她下什么红花!
秋雨颇有些难过地道:“我那夜就伺候在夫人身边,所以也知道这件事——这事后来被大人下了禁口令,我不敢透露,可夫人求子心切想找大夫来看,我一时无法,便推荐了白家的周大夫,趁着去请大夫的时机找到大人禀报了此事。大人担心夫人多想,便买通了大夫。称夫人身体并无异常,并且开了一副活络血脉的汤药,权当座胎药给夫人吃。红花有活血之用,本就是这副药里的,大夫说或许会对改善夫人宫寒难孕的体质有益,大人这才同意。不过红花颜色形状都显眼,大人担心夫人说不准会看药进而生疑,这才要我把红花单独包了,只在给夫人熬药时加进去,却不想仍是被二姑娘发现。还使夫人误会了我。”
听完秋雨的话,白瑞宁呆怔怔地后退了两步,跌坐到了团凳之上。
看来真是所有人都知道。只是瞒着她了。
秋雨又道:“缘儿那夜未曾值夜,所以也是不知道的。”
这竟然让白瑞宁的心情好了点,最起码,有一个人是在她焦急的时候真心替她焦急、她失望的时候真心替她失望的。
这可怎么办呢?白瑞怡恍恍惚惚地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字。
夏芷娟拧紧了眉头,“你……不去看看他们吗?”
白瑞宁自然明白她指的是谁,缓缓转动眼珠,原本温顺中暗藏狡黠的双眼黯然无光。着实是被打击狠了。
“他不会做什么事的。”白瑞宁嗓子眼儿发干,“妈,这次。我是真的怪你了。”
夏芷娟顿时忿然,“孤男寡女关在房中整夜未出,你还信他不会做什么事?没有事。他早就出来找你了!”又见白瑞宁根本听不进去,恼道:“真是把你卖了还替人数钱!走!我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是怎么让你信任至此的!”
夏芷娟说罢便像一阵风似地卷了出去,白瑞宁望着她去的方向,动也没动。
夏芷娟见白瑞宁没有跟来,心中更气,再不顾什么仪态,到了瑞静房前抬脚便踢了门!
房门应声而开,内室传来阵阵窸窣和“唔唔”之声。
难道还在……夏芷娟简直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既为自己言中而解气,又为莫如意真敢对不起白瑞宁而气愤!她三步两步地直闯内室,不由分说地扯落低垂的幔帐——床上现出两个人来。
夏芷娟瞠目结舌,“你、你们……”
发丝散乱满面泪痕的白瑞静与形容狼狈的陈妈妈,被分别捆紧在左右床柱上,绑得活像两只粽子,嘴巴都被堵得死死的,只能从鼻间发出轻微的“唔唔”声。
白瑞静见了夏芷娟,已然干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陈妈妈则不断挣扎,示意夏芷娟快将她们解开。
夏芷娟连忙动手,可绑着她们的绳子结死了,抠得指尖生疼也没解开分毫,最后还是跑出去那剪刀,这才把两个人松开。
陈妈妈口中布条一经抽出便长长地喘了口气,而后也不禁落了泪。掀起袖子的双臂上被勒得全是青紫的绳印,颊边也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夏芷娟这才发现她一侧脸颊肿得老高,像是被人打过,不禁色变,“他打的?”
陈妈妈遭了大半宿的罪,心里不是没有埋怨,可对夏芷娟到底是忠心,只叹道:“我没有什么,只是四小姐受了委曲。”
原来昨夜自莫如意进了房里陈妈妈就在外听风, 只听到一声惨叫,觉得不太对,便想从窗子里看看,不想才趴到窗前人就没了知觉,再醒过来已被绑在床上,亲眼见着莫如意抓散了白瑞静的头发,紧接着回首抽了她一耳光!
陈妈妈被打得眼冒金星,隐约听到莫如意临走前说了一句话,说完,白瑞静便痛哭起来,一直哭了整晚,想来是极为不堪入耳的话。
“他呢?他去哪了?”夏芷娟也说不清自己是惊是气,心里疑惑不已,他早就发现,怎么不来找自己麻烦,又悄悄离去了?还不是心里有鬼?
陈妈妈摇摇头,白瑞静也含着眼泪说不知莫如意的去向,夏芷娟暂且安抚了她们,便回去找白瑞宁。
白瑞宁对这样的结果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对夏芷娟说:“以后这里我再也不会来了,母亲自己保重吧。”
夏芷娟骤然色变!
“我都是……”
“都是为了我好。”白瑞宁站起身来,“我知道,谢谢母亲了。”
留下面色煞白的夏芷娟,白瑞宁没有半点迟疑地走出房间,迎面见到白瑞静那静含泪的面容。
白瑞静神色难言。踌躇良久,吐出一句,“对不起。”
“你也得到教训了。”白瑞宁倒并不怎么怪她,白瑞静一直想力争上游,可惜无论哪方面都争得不太成功,夏芷娟给她的或许是她唯一的选择。要不然她就要嫁给白徐氏的那个表侄,在白瑞宁看来,白瑞静已经彻底抛开了感情因素,就算今天在她面前的是林渊、是凌子皓,只要能脱身。想必她也会去做。只是……看着白瑞静身上与自己类似的衣裳和飘浮在空气中,与自己香囊一般无二的香味儿,白瑞宁对夏芷娟的伤心不由又重了两分。
“我……并不想这样……”白瑞静摇摇欲坠。白瑞宁淡漠的态度让她倍感难过,那感觉……好像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只小狗或者一只蚂蚁,本以为会让对方产生些危机,可人家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更让她伤心和难以接受的,是莫如意见了她,对她的无视与轻蔑,更在临走前抓散了她精心模仿白瑞宁所挽的发髻。说一句:丑人多做怪。
“你就这么相信莫如意?”复杂的心绪散去,纵然愧疚,白瑞静仍是心有不甘。
白瑞宁想了想。认真地说:“你们都是聪明人,懂得未雨绸缪,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我不信他,这段婚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到了我不信他的那天,不用任何人出现,我也会离开他的。”
白瑞静怔怔地,怅然良久。
白瑞宁抬步欲走,白瑞静突道:“等等!”
白瑞静让秋雨退开一点,秋雨待得了白瑞宁的示意后,才退到门口去,给她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白瑞静走到白瑞宁身前极近的地方。
“我知道莫如意的身世,也知道他不久后便被会皇帝认回皇室,得到皇子的名份。”
白瑞宁骤然一惊,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绝对一手可数!白瑞静是怎么知道的?
她惊骇的神色取悦了白瑞静,白瑞宁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你要小心,他被认回皇室后,便会被人抖出以前的丑事,让皇室蒙羞,他因此死于言官御史的口诛笔伐之下!”
此言一出,白瑞宁登时变色!
看出她的不信,白瑞静问:“你知不知道他以前的事情?他以前曾落在人贩子手里,进了小倌馆,他的一个恩客……”
白瑞宁伸手便捂住白瑞静的嘴!
这件事,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
白瑞静也是极讶,“他竟然告诉了你?”
白瑞宁像见了鬼一样,“你……你怎么知道……”
看着她惊惧交加的模样,白瑞静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一件物品,终于觉得自己不那么可悲,最起码,也有些利用价值了。可不知怎地,这么一想,她心中的悲戚竟然更重,曾几何时,她也是无忧无虑的白家姑娘,她也曾是人生的主角,可渐渐地,从她有意识地抗拒命运开始,她的人生就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如今连被她看不起的白瑞珍都和她亲手推掉的安保都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她却沦落到需要出卖秘密,才能得到他人正眼相视的地步了。
“是瑞雅告诉我的。”白瑞静神色平静,“你知道吗,瑞雅和我们不一样,她……是重活一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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