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的惊鸿一瞥后,白瑞宁已有两个月没见过凌子皓,她心里也不惦记,总觉得把该说清楚的已经说清楚了,再惦记就是庸人自扰了。可如今见凌子皓消瘦得厉害,面颊都凹了,心里又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不过到底她哪里对不起他呢?白瑞宁想了半天,还是个谜。
白瑞宁脚下一顿的功夫,夏芷娟已转过她前面去,朝凌子皓笑道凌远行终于了?此次纡尊而来不知所为何事?难道又是来提亲的?”
凌子皓的目光始终追随在白瑞宁身上,听了夏芷娟的话顿时局促难当,白皙的脸上微微涨着红晕,“我……”
夏芷娟哪里是想听他的回答?见他开口连忙一摆手,“你是来见老太太的,有事就别朝我说,省得你那二叔再上门来给我没脸!”
说罢夏芷娟拉了白瑞宁便要离开,凌子皓一急之下快步挡至她们面前,“我二叔登门一事我实在不知,那时我被父母困在家中,我……”
夏芷娟见他本就有气,此时去路被阻顿时大怒,“凌子皓!你想做?瑞宁的夫君如今就在屋内,难道你还想做不轨之事么!”斥罢她回头朝屋内喝道莫如意!你管是不管!”
因为凌子皓紧急之时失踪,以致白瑞宁被赐给莫如意为妻这事,夏芷娟始终十分气恼,当初明明只要操作得当,就算皇帝也难以用赐婚为缘由来拆散一门早定的婚事,可就因为凌子皓有了选择,这才导致白瑞宁毫无退路地嫁给了莫如意。
这件事是夏芷娟心里的一个结,她对凌子皓的态度又会好?
被夏芷娟点了名的莫如意朝外瞥了一眼,目光凉凉,“放心,他不敢。”
一句话,说得凌子皓面如死灰。
他可不就是不敢么?重活了一次,他依旧是不敢,都不敢!
现在,甚至还不如以前,不如那重活之前,他与白瑞宁虽然终究没在一起,但起码两心两许,也有过快乐和甜蜜,现在呢?
重活之前,他纠结于齐人之福,瑞宁瑞雅皆不可抛,最终在白瑞宁“不纳妾室”的条件前驻足,娶了瑞雅为妻,眼睁睁地看着白瑞宁与的同窗刘明睿感情渐深,双宿双栖。
娶了瑞雅后,他先后纳了两个妾室,有一日细细看来,竟那两名妾室各有与白瑞宁相似之处,如此他更为苦闷。瑞雅生性刁蛮,成亲之前看来百般可爱之处,成亲后全数变成了嫉妒指责,整日吵闹不休,更因此滑了腹中孩子,落得郁郁而终。
对瑞雅,他心里不是没有歉然,他一直在后悔,如果当初能专注一人,那么到头来的结局必然不同,所以当他重来一次,他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白瑞宁面前,他希望他们能重新来过,也希望不再耽误瑞雅,让她能有另一种幸福的结局!可天意弄人,他前生放不开,今生同样放不开,原来历经生死,他也还是原来的那个他,犹豫不决,毫无担当。
莫如意说的对,哪怕今日四下无人,哪怕在他面前的只有白瑞宁一人,他还是不敢,也不敢做!
“我……是来向白三姑娘提亲的。”凌子皓的身子轻轻晃了晃,艰难万分地说出这句话。
他不知是哪里出了差,白瑞宁不与他在一起,便是应该嫁给刘明睿,可他们不仅没有在一起,白瑞宁反被刘明睿耽搁了两年的青春年华,又声名狼藉得被他的母亲所弃,眼看即成的婚事却最终为他人作了嫁衣。白瑞宁成亲当日,他父亲将他放出来,他疯了一般奔至白府,又失魂落魄地跟着花轿到了莫家,眼看着白瑞宁走进莫家的大门,成为莫如意的妻子,他却只敢站在街尾,头也不敢露上一面。
白瑞宁派缘儿出来与他说那番话的时候,他想通了。
他们注定两世无缘,懵懂无知也好,重来一次也罢,他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再回到家,凌子皓做了个决定。
他要娶白瑞雅,虽然他不如意,至少也能让瑞雅开心,以前欠她的,现在还吧!
可神使鬼差地,他竟选了初三上门,这个日子,出嫁的人都会回娘家探亲的。
凌子皓神情凄然,白瑞宁心里十分的不好受,莫如意的话说得真狠,短短几个字,瞬间便击溃了凌子皓本就没有多少的自信,此时见他摇摇欲坠随时都像要倒下似的,白瑞宁不禁轻拉了一下夏芷娟的袖子。
夏芷娟瞪她一眼,不过也怕再逼得急了凌子皓真出事,便轻哼一声拉走了白瑞宁,再不管其他了。
白瑞宁虽然同情凌子皓,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一直追在身上,可眼下她不可能去宽慰他,她也根本不该和他再说。
离开正厅走了一会,白瑞宁的心态已不像刚刚那样兴奋,一旁的夏芷娟见了有些不悦,“这个男人你不要再想,将来就算离了莫如意,也千万别再理他!”
白瑞宁默默地听着,没有反驳。话就在嘴边,可习惯让她沉默,放在以往,她百分百不会再说了,可今天她看到凌子皓,再想到昨天送的两个表妹,她终是停了步伐。
“我从没想过离开他。”她微低着头,眼睛盯着夏芷娟腰间的锦带,“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太大的志向与追求,我喜欢过平稳安定的日子,莫如意不算个好人,我,可他对我不,我就很满足了,也想和他这样过一辈子。”
夏芷娟微微变了脸色。
“你这是认真的?”她面色严肃,“你才活了几天?就在想一辈子的事了?你和想他过一辈子,有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和你过一辈子?他那样的人,心肠冷硬;做下的事,天下所指!一个人可以有缺点,却不能失了底线,当初西市牌楼你也去了,那样血腥的场面难道你忘了?不说这事,他待你爸又样?能为一已私欲将一个完全无辜的人扣押动刑,并连累他的家人,这样的人,你确定你想和他过一辈子?”
白瑞宁哑口无言。
夏芷娟所说的事,一件件一幕幕她全都亲眼所见,就连辩解都不能。可她能办?她最终还是嫁给了他呀!嫁了他,他就算再坏,她也是他的妻子,这些事情她一件也没忘,可她只是想安稳一点,只想在尽最大努力的情形下老老实实安安份份地生活,莫非有?难道真要势如水火僵持不下最后一拍两散才是对的?
或许那是对的,她应该为了白松石所受之屈、为了被莫如意斩杀的正义而抗争到底,像任何一个有着**思想的时代女性一样,像夏芷娟与顾月皎一样,宁为玉碎。
可,她们都是高洁的白玉,而她只是一片普通的瓦片,玉碎了还能用来雕刻玉坠戒面,瓦片碎了,只能被人弃于街旁,最终变成石土砂砾。
她的人生就如同瓦片一样用途单一,她的能力精力都十分有限,经不起大风大浪,所以她把的眼睛蒙起来,该看不到的就不去看,该想不到的就不去想,或许这样很软弱,可她能从这样的软弱中找到属于的快乐,只要很简单的一点,她就满足了。
看她低头不,夏芷娟叹了一声,缓和了一点严厉,“我还不了解你么?你的想法太过简单,只想着只要能过好就行了,但人不是死的,你和他相处的长了,难免会有感情,尤其是你,可像莫如意那样的人,你若对他有了感情,他终有一天会伤到你体无完肤的。所以我才送了那两个姑娘,为的就是替你分分他的心,可你竟然又把她们送了!”
夏芷娟一说起这件事便有满肚子的火气要发,夏凝烟倒好说,可那吴玉翠,后便哭天抢地的,连同兰姨娘一起,有空就到她那哭一场,哭得她就快烦死了。
夏芷娟把肚子的火一股脑地说给白瑞宁听,可白瑞宁却没听进多少。白瑞宁仍然不是同意夏芷娟的看法,可她绝对没办法说服夏芷娟,所以干脆省了这口水,反正,她的想法已经说过了,夏芷娟可以不接受,但同样的,她也可以不接受夏芷娟的想法。
子非鱼……
可能,她的三观天生就是不正吧,连伤害过父亲的人、连毫无正义公理随意残害他人的凶徒,她也愿意接受。
只是,心里的想法虽然已定,但心情仍是低落了下去。她不会因夏芷娟的想法而改变的处事方式,却难免受其影响,一会想起浑身是伤的白松石,一会想起西市牌楼下的那块溅血遮幕,抑郁万分。
“好了,”夏芷娟拍拍她的手,“总之你记住,与他能远则远、能避则避,但也不要把场面闹得太僵,以防他丧心病狂做出事来,待瑞家的情况好一些,我再想办法带你离开京城。”
白瑞宁没点头也没摇头,一反刚刚的兴奋之情,万分沉默地跟着夏芷娟来到东跨院。
“瑞怡、瑞雅、瑞静都在瑞珍的房间里,一会看了瑞家出来,你也和她们聚聚吧。”
白瑞宁点点头,脚下一刻不停地去了白瑞家的院子。
见到白瑞家的时候,他仍是睡着,秋天时尚能分辨的几分秀如今已全被苍白和虚弱取代。以前的白瑞家已经是个大学生,现在不过是个年方十六的孩子,又因在病上躺了一年,身体消瘦得十分严重,要不是夏芷娟每日替他按摩身体确保他的肌肉没有萎缩,将来他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两说。
白瑞宁俯身到床前轻轻叫了他两声,夏芷娟连忙拦她,“先让他睡吧,一会他会醒的。”
正说着,白瑞家的眼睫颤了颤,继而睁开一条小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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