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众所周知,奥兰多已经是共和国了,贵族阶级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持重权,有许多商人趁机钻了空子,抢夺了政府中那些掌握实权的职位,而且我也暗中调查过,奥兰多南方那些商人已然和福里德姆商会勾结在一起,暗中支持温德雷斯,说出来可能有点危言耸听,格兰斯现在已经处在三面夹击的状态下啦!只不过现在局势还未明了,西边捷报频频,让那些狡猾的商人不敢有所动。殿下请恕我直言,就算这次我们击退了温德雷斯的进犯,国力也会大大折扣,只要他们等个三五年的,温德雷斯在福里德姆的支持下恢复过来,三个国家同时进犯,恐怕格兰斯的情势就不太妙了。”
“看来形势是有些危险,不过好在费尔特利大公那边一直在打胜仗,听说克里因干得也很不错,很有效的拦截了敌方的补给,这才能使得前线不断取得胜利。”恩维面色平和地说。
“殿下,请恕我直言,我认为,殿下应该尽快登基,事必躬亲地把国事抓起来,一来是让朝中大臣和各地方官员不遗余力地建设国家,那场叛乱刚刚过去,恐怕还有许多叛乱者的党羽躲藏在暗中,殿下如果在登基后摆出强硬的态度,就算不能让这些人暴露出来,也能起到警醒之效。二来则是激励全国的百姓,加速恢复工作。”
恩维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没提,夏隆反而先把登基的事情说出口,于是他摇了摇头说:“这恐怕不太好,两位在宫中也有不少年头了,想必知道的也很多,格兰斯每代国王的产生都是要顺应民意的,不能我说登基就登基,很多事还要经过大臣们的商讨。”
两位老人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夏隆连忙开口:“殿下是太子,理应尽快登基为王,殿下韬武略,也是公认的,我想这件事,两位宰相大人也是极力支持的。”
“虽然我出生时就已经有先天的恶疾,可因为我是这代中第一位皇子,又逢战乱,伊尔尼殿下便立刻立我为太子,论各方面情况,克里因比起我来更应该当这个太子。”
“殿下,我只不过是个魔法师,政事这方面,说得太多有点不太好,不过我觉得,太子就是太子,该登基的时候就不能犹豫,对于亲王殿下的品性,我也还是了解的,克里因殿下绝对不会和你来争这个王位的。”夏隆顿了顿,又道:“我建议殿下和两位宰相大人以及几位重臣商议一下这件事,我相信他们会得出一致的结果,殿下你还是应该有点自信心才是。”
见恩维低头不语,夏隆接着说:“尽管亲王殿下也十分出色,但我始终觉得太子殿下你才是众望所归,我是支持殿下你的。另外,虽然魔法师公会并不直接听从国王的命令,但是我在公会中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
“唔……夏隆大师,您想得有些太远了,我只是想您和曼纳总管能够多给予我一些帮助,至于登基的事,还是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再说吧!两位刚刚回到兰斯但丁就来见我,现在也很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谢殿下关心,微臣告退。”
走出恩维的寝宫范围,夏隆不动声色地说:“曼纳,你刚才一句话也没说,做得很好。”
曼纳则点了一下头,一言不发。
“希望太子殿下不要以为咱们两个有什么非分之想,不然可就麻烦缠身了,尤其是你,要注意点那几个年轻气盛的孩子,玛多士家族能有这么悠久的历史,靠的不是左右逢源,而是老实本分,我也不希望家族到了这一代,出什么差错。”
“叔叔,我看得出来,恩维殿下是个有野心的人,我们真的要保守那个秘密吗?”曼纳犹豫了一阵,轻声说道。
“殿下是有野心,不过他也是个有才华的人,我曾听说,亲王殿下对共和制赞赏有佳,单从这方面看,恩维殿下就比克里因殿下更适合成为国王。况且,恩维殿下自己不知道,连你都不知道,他身上留的确实是兰斯但丁家的血,这是林兹顿殿下亲口跟我说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明白了。”曼纳缓慢地点了点头说。
恩维刚刚送走了两位老者,便迎来了少宰相科洛拉托。
少宰相科洛拉托今年34岁,在近十年前,靠着在真理广场上的言谈得以被已故国王伊尔尼兰斯但丁发掘并重用,他凭借自己出众的才华,经过短短几年的努力,便封了爵位,坐上了右宰相的位置,虽然出身于平民学者,但科洛拉托现在是地地道道的贵族权臣,对于现如今那些明目张胆宣传民主共和的学者们深恶痛绝。
“殿下。”
“科洛拉托,你来得正好,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恩维也不说客套话,直接问道。
“回殿下,王都内那些宣扬共和制的学者已经全部抓获,大部分都已经认罪,只还剩下几个冥顽不灵的,相信也用不了多久了,殿下是否考虑一下动动那些立场不坚定的大臣?”
“嗯,这事交给你办吧,这些人要怎么定罪?
“叛国,统统处以绞刑,只是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足够的绞刑架。”
“好戏应该慢慢地演,不必一天就把这些人杀光,慢慢来,我是不是应该写点什么东西?”
“殿下,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微臣吧,殿下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哦……我明白了。”恩维撇了一眼科洛拉托,点头道。
“殿下,帕斯廷和我,以及几位大臣商议过了,觉得殿下您还是尽快登基的好,亲王殿下最近战功赫赫,只怕夜长梦多。”
“那你们处理这件事吧,另外,克里因的为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这样的话以后你最好少说。”
“殿下恕罪,微臣也只是担心,还有一件事,莱布尼兹刚刚有消息传过来,费尔特利大公的病情日渐加重,狄龙副团长建议尽快和温德雷斯方面谈判,救回处于围困中的亲王殿下,以便在大公出现不测的时候由殿下继续统领莱布尼兹军。”
“前线的事,让他们全权负责,一定要保证克里因的安全。”
“微臣知道了,殿下,听说前线战事好转,莱布尼兹军不断扩编,已经达到11万人了,比现在守护在王都的北方军多出一倍还多。”科洛拉托说着看了一眼恩维的表情。
“哦,反正战争打完征召的军队和预备役都要解散的,不用想那么多。”恩维眨了眨眼,便挥了挥手把少宰相打发走。
温德雷斯境内,安海格尔郡首府捷杜拉城。
安海格尔郡是温德雷斯的一个军事重郡,是国内少有的几个完全是平原地形的省郡之一,也是温德雷斯五大常备军驻地之一,由仁将狮心菲梅尔所辖狮鹫军团驻扎在这里,作为安海格尔郡的首府,捷杜拉自然而然地成了狮鹫军团的指挥中心和军队集结地。
捷杜拉最宏伟的一座建筑,不是这里的魔法公会,也不是郡守府,而是用于狮鹫军团军官们办公的大楼。
整个狮鹫军团已经跟随他们的将军奔赴了前线,原本属于狮鹫军团的驻地,只有不足3万人的狂狮军团在此做短暂的停留,而此刻这座大楼也人去楼空。
在办公楼的最顶层,是一间巨大的办公室,它占据了整个顶层,朴素的办公桌,数不清的书籍,还有一间卧室,一间宽敞的兵器展览室兼训练房,这就是狮心菲梅迩的办公室,这位狮心王众多儿女中最出色的,也是唯一的女儿,这位在王都古兰特的王宫之中都连一座寝宫都没有的骑士公主,所拥有的全部财产。(sUiMNGom)
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立着一位相貌英俊的年轻军官,正在往窗外眺望,他手里端着一支酒杯,而杯子里只是普普通通的水。
军官看起来不到30岁,有一头深棕色的卷发,高高的鼻梁,尖尖的下巴,一双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面色白皙,突显出微微发黑的眼袋,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他没有穿铠甲,身上套了一件天蓝色的骑士外袍,只有那双漂亮的军靴能够显示出这个人的军职不低。
敲门声响起,一名军官走了进来。
“将军,”军官行了一个军礼,接着说道:“手续都办完了,这里所有的库存物资都已经发放下去了,狮鹫军团的官兵一个都没留下,我只能找郡守府的后勤部,所以一直耽误到现在。”
“算了,这里一个正式属于军部的人都没有,能把东西弄到手就不错了。”将军无视自己部下满脸的不快,淡淡地说,“传令全军今晚就地休息,明天天亮出发,待会叫奇格斯他们几个去会议室等我。”
还想再发几句牢骚的军官见自己的长官面色如水,只得应了一声,后退到门口才转身走出办公室,轻轻关上房门。
将军轻笑了一下,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没一会工夫,敲门声又响起来。
“进!”
这次进来的是一名穿着轻铠,油头粉面的年轻军官,将军记得早晨见过这个军官,是现在这地方的最高一级官员,包括安海格尔的郡守希方斯在内的很多高级官员,都跟随狮心菲梅迩的狮鹫军团去了前线,结果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花瓶”成了管事,虽然对这个不男不女的军官一无所知,但他至少还看得出来,这人肯定是王都某位皇子的亲信,或者称为“男宠”更为确切一些。
“维斯德姆将军,您的部下怎么能擅自抢夺仓库中的物资!”年轻军官来势汹汹道。
“有这种事?我是让他们去和你交涉的啊,怎么他们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吗?”
“没有,我得到通知赶去的时候,仓库里的物资被搬了个一干二净,已经分发到您的队伍中去了!”
“抱歉,你拿我的命令去,”智将埃林克维斯德姆说着写好一张便条交给他,“就说我让他们把东西都送回去。”
“多谢将军的配合!”军官这才想起来进门的时候没有行礼,连忙补了一个,便要转身离开。
“对了,这些人都是巴雷克手下的兵,脾气暴躁得很,你可要叫你的人小心点。”埃林克补充道。
等到花瓶军官走出去,埃林克又是一声轻笑,如果这个人不是太白痴的话,就应该直接把便条扔掉,去写信向他主子告状,就算真的不够聪明,巴雷克调教出来的兵,也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人。
埃林克又走到窗户前,想在临走之前再看一看这里的景色。
天色已经暗了,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各家各户的屋顶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就算温德雷斯土地贫瘠,人民生活艰苦,老百姓总还是要吃饭的。
当一队队警备队士兵走上街头的时候,原本几个还在街上游荡的平民业已消失了踪影,作为重要的军事地域,捷杜拉施行夜晚戒严的军事管制,冬季昼短夜长,老百姓的自由时间也相对短些,这样就更加杜绝了温德雷斯本就稀少的犯罪。
埃林克不由得苦笑起来,很多哲人都说过,穷地方出暴徒,纵观整个星之大陆,温德雷斯大概是除了奥克斯之外最穷的国家了,然而这条定律在这个国家却不适用。
温德雷斯原本就不是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国内多是山脉丘陵,高原地带,土地贫瘠,而南方大片高原地带与魔族领土接壤,这使得这个国家民风彪汉,军队数量庞大,逐渐地演变成了一个经济力低下但军事实力强大的畸形国家。
他很是佩服一千年前狮心家族第一位国王推行的这项政策,大规模常备军制度再加上严明的军队纪律,使得原本混乱不堪的温德雷斯在那个时代开始显现出生机,这个国家能用来耕种的土地没多少,闲着的人与其当强盗,不如去当兵,虽然生活未必能好多少,至少不会去危害地方。
温德雷斯不具有格兰斯的稳定政局和延续不绝的王室血脉,建国近四千年,国王的姓氏换了不知多少次,而现在的狮心家族则是统治时间最长的,第一位姓狮心的国王是在一千多年前推翻了原有的统治者,掌管了这个国家。
“只怕这个家族也快不行了吧!”想到那十多位皇子现在分成两派,明枪暗箭斗得不亦乐乎,埃林克叹气道。
……
会议室并不大,这里平常只是用来传达命令的,能进这里的只有军团中的高级军官。
埃林克走进来,坐在桌前的三名狂狮军团军官和自己的副官立刻站起来,行礼问候。
“都坐吧,我也只是暂时代理一下军团长的职务,等到和巴雷克会合,你们还是跟着自己的将军走,只不过这段时间不要给我惹麻烦。”
埃林克发觉气氛不太对,三位军官都不开口,一个个眼圈红得吓人,连忙问道:“都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将军,刚刚我们对王都那边汇报行军进度,收到一条海兰德郡发出的消息,辰砂城已经被格兰斯的游击部队占领,前线的军队被夹在中间,断了补给已经十多天了。埃森将军率领的狂狮先锋队也在辰砂城被截住,结果打了好几天,埃森将军负了重伤,先锋部队只剩下四千多人,其中伤员就有近两千,现在将军已经被送到加兰要塞,部队则还在撤退途中。给将军治疗的牧师说,埃森将军恐怕一年都动弹不得,两只手也彻底废了。”副官凑过来小声说道。
埃林克顿时惊呆了,他看了看面前的三名军官,全都用手捂着脸,发出难听的闷哼。
“都给我直起身子来!看看你们自己,三个大男人,这是什么德行,还是军人呢,要掉眼泪都给我滚到外边掉去!”埃林克的声音不大,也没有怒气,只有淡淡的威严。
这话倒也管用,三名军官立刻都安静下来。
“将军,以后我们就是您的部下了,您就像对疾风的兄弟们那样对我们下命令吧,兄弟们都把脑袋交给您,叫我们往哪冲就往哪冲,决不眨一下眼睛,只求您带着我们给将军和战死兄弟们报仇。”三人中有一个开口道。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埃林克揉了一下眼睛说,“巴雷克跟我也不是一般朋友,我自然不会把你们当外人,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在我手底下打仗,只不要命是不够的,还得有脑子,巴雷克以前怎么纵容你们我不管,在我这谁要是不遵守军令,别怪我不让你们上战场。尤其是你,奇格斯,你什么脾气我清楚得很,别让我头一个把你杀鸡儆猴。”
“放心吧。”刚刚说话的那个狂狮军官连忙说。
“就这么回答我吗?”
“遵命!将军!”三个人立刻站起身高声喝道。
埃林克摆了摆手,说:“我叫你们几个来,本来是想让你们管好下边的人,这次战争十有**快结束了,我们最后得打出一场漂亮仗来,不能空手而归,这段时间国内的麻烦事很多,你们得给我把大家的士气弄上来。现在都回去吧,督促下面的人早点休息,前线现在情况不好,我们不但行动要快,更得格外小心。”
“将军……”三个人迟疑了一下,奇格斯又开口道:“我们将军伤成这样,又打了大败仗,恐怕‘妹妹党’不会对他善罢甘休,虽然不至于下杀手,可军团长的位置怕保不住了,等这次战争结束了,他们肯定得派来个新的军团长,顺便把狂狮军团弄出主力军……”
埃林克又摆手制止了奇格斯,开口道:“别想这么多,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打仗,编制的事以后再说,放心吧,元帅大人不会放你们走的,都去抓紧休息吧。”
等到奇格斯三人出了会议室,埃林克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将军,明天就进入拉芙娅周了,再过7天就是新年了,您看这行军进度……”副官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不用想什么新年了,在这个国家,又是在战争中,新年和平常日子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在日新周结束以前到达加兰,让大家能过上几天节,好好休息一下。”
“冬天快结束了啊,这个冬天始终都不怎么冷,两国之间又打得这么热闹。”临出门,副官感叹了一句。
“只怕这暖冬结束之后会是个寒冷的春天……”埃林克沉吟道。
舒适的日子总是让人感觉过得很快,对于处在战争状态的两国来说,虽然新年相对于平常也许并没有太过特别,但是难得的改善伙食和充足的睡眠休息,也令这半年多来被战争压得喘不过气的将士们感到无比的惬意。
对补给队伍的放行,使得辰砂城得到了几名神官和一支游骑兵队伍的补充,而因为几位神官的到来,令城中许多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伤患得到救治。而在克里因他们放行温德雷斯补给队的时候,双方则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温德雷斯负责运送补给的的士兵,是由狂狮军团先锋队的残余部队中抽调出来的,惨败的耻辱和长官的重伤令他们忍不住对格兰斯士兵发出言语挑衅,双方在辰砂城的主干道上进行了一场口水战,要不是当时正值祭奠生命女神的拉芙娅周,且处于新年前夕,交战的武器便不会是呵斥辱骂,而是刀剑弓弩,那场面则不会是唾沫横飞,而是鲜血四溅了,好在两国士兵虽然动怒,却仍没有失去理智。
星之大陆的新年,有祭祀、有庆典、有狂欢、有充足的美酒和佳肴,而在前线将士们能享受的,则是优于平日的伙食,每人每天一杯的麦酒,还有祭祀们的祝福以及充足的睡眠。而对于辰砂城以及前线的温德雷斯战士,一封封在战火中辗转波折的家书则显得弥足珍贵。
就这样,处在前线的两国十几万人安安稳稳地度过了这个新年,唯一给双方领导层的心里蒙上一层阴霾的,是那两位对于他们来说极为重要的人物——病入膏肓的狮心王和身染怪病的费尔特利公爵。
就在新年刚刚结束没几天,辰砂城的传送阵便又收到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
这天早上,辰砂城的守备办公室里。
“没想到新一年的首周竟然是萨基周,我看这场战争在一个月之内就差不多该结束了,帕克,你觉得呢?”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克里因把新的日历摆在面前,一边在上边构构画画一边说道。
“嗯,我看很有可能,狮鹫和号角军团的补给线依然是被切断的,也许在谈判之前都不会再有大的战役了。”帕特金坐在属于自己的椅子上,悠闲道,“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处理这战争,只要在独角兽周开始之间结束战争,解散军队,就不会影响到新一季的播种。”
“对了,今天是这周的第三天吧,而且今年是119年。”摆弄着竖琴,麦西米伦开口道,这把竖琴是伊莉安特别叮嘱随补给队而来的海萨德大祭祀让他带给麦西米伦的,新年之中,龙吟诗人便一直在用这把琴安抚着辰砂城中的将士。
“对啊,怎么啦?”克里因回道。
“那么今天应该是阿尔贝罗贝洛每三年一度的发明祭,从得到新的日历到发明祭的到来,总共只有7天的时间,原本对发明祭踌躇满志的那些法师和学者,恐怕要焦头烂额了吧!”麦西米伦刻意挤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没办法喽,看来他们只能再等3年啦,搞不好是将近4年的时间,不过在新年前往阿尔贝罗贝洛的那些吟游诗人恐怕就高兴了,他们还可以多赚一笔,美酒佳肴,还有漂亮姑娘,斯维,你上届发明祭前夕勾引酒吧女招待,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哦!”齐缪尔连忙附和起来。
“啊,这种事都被你看见……怎么会这么巧!”
“当时咱俩还不认识呢,记不记得那间酒馆?你从里边出来,而我正要进去,咱们俩个擦肩而过,然后你就在附近唱歌,我自然就被吸引过去了,再然后……嘿嘿,我记忆力好得很,你想赖帐装糊涂是不行的。”
“呵呵……对啊,咱们两个就是因为发明祭才认识的啊。”麦西米伦连忙接招。
“嗯,没有那次发明祭,咱们几个也不会成为好朋友了,认识你们真是我的幸运。”克里因也说道。
“可惜马莲不在这里,不然咱们几个应该来个纪念会。”
正当几个人聊得兴高采烈时,凯手里攥着一张纸,步履匆匆地走进了办公室。
“殿下,有一则消息……”
“怎么了,看你这么惊慌。”
“望天城发来的,关于兰斯但丁的,兰斯但丁在新年之前有近两百多名学者和官员被逮捕,理由是宣扬和支持民主共和,他们全都被定为叛国罪,处以绞刑,昨天开始第一批12人被绞死了,以后连续20天,每天处死10人。”
“这,这怎么……两百多人啊,而且都是学者和在朝的大臣,难道他们疯了吗?为什么皇兄没有阻止?”克里因表情木讷地说着,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恐怕正是太子殿下的授意,而负责执行的,则是科洛拉托宰相。”凯答道。
“为什么,为什么,抓起来免去官职,写份悔过书还不行吗,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杀掉,这太过分了!”克里因喊道,“我要给皇兄写信,让他停止这荒谬的行为。”
“叛国罪……殿下,我猜太子殿下是下了决心的。”帕特金沉声说道:“试想一下,如果这些人和他们的言论是出现在两三百年前,那么恐怕不单是这些人,连他们的亲属族人以及老师也难逃一死,说句公道话,这些人并不冤枉。”
“帕克,这可不是该从一个10岁的孩子嘴里说出的话,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齐缪尔脸上已经没有了惊讶的神色,他用淡淡的语气对帕特金说。
“可是,也不用杀这么多人啊,这实在是太偏激了,人的性命就这么无足轻重吗?而这些人本应该是国家社稷的中流砥柱啊。”麦西米伦开口道。
“凯,你把这封信传给望天城,再让他们传到兰斯但丁去。”克里因草草写完信,装入信封,在火漆上印好自己的纹章,然后把信递给凯。
“好的,我这就去,只不过这恐怕不会起什么作用。”
“凯,关于这封信,我觉得有必要宣扬一下。”帕特金对已经走到门口的凯说道。
“宣扬?”凯停下来思考了一下,接着道:“噢,我明白了,我会弄好的,不过你也想得太多了。”
看着凯走了出去,麦西米伦把脸转向帕特金,问道:“宣扬一下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很多人知道这封信的存在甚至是里边的内容,包括大臣们,以及老百姓。这样就表明了克里因殿下对这件事的态度,同时也能对太子殿下施加更多一些的压力。”
“这样……”
“不过嘛……我猜太子殿下也没打算杀光这些人。”帕特金接着又道。
“怎么说?”
“我想太子殿下应该会在处决了一部分人之后颁发一条诏谕,免去剩下那些人的死罪,这样就可以表现出他宽厚的一面,而且如果他在颁布诏谕之前不出面过问这件事,而是由科洛拉托来执行,效果就更好了。”
“这又是为什么?”
“大概是为了让人同时领略到太子的严厉和宽厚,首先下令惩治那些人,处死一些人以震慑人心,然后指责一下负责的官员做得太过火了,下令阻止死刑的继续,让人们知道自己并非冷血无情。”
“这招做得不错。”齐缪尔点点头说了一句。
“殿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罚恶者,权臣为’这句话?”
“好像是听说过,大概是说刑罚这种事,作国王的不应该自己动手,而是让手下的人代劳吧?”
“严刑惩罚是要遭到憎恨的,所以应该让手下的人处理,自己的手则不要沾染到血腥的气息,那样自己就不会被人民所憎恨。”齐缪尔解释道。
“这句话是有道理,不过也并非十分正确,为什么要权臣为之,如果是让地位不够的人来,一个是显得意图明显,另一个则是让人觉得为君者轻用佞臣,而被指责昏庸。所以历代帝王中很流行的一句话是,受人民爱戴的事,自己来做,招人民记恨的事,让手下大臣去做。”
“听起来很有道理啊。”
“可是这样是很危险的,受人民爱戴的事情,都让国王做了,大臣就无事可做,得不到锻炼就会变得愚笨昏庸,整天无所事事就会变得荒淫**,而受人民记恨的事情让臣子去做,那为臣的就会树立起威严,人民就会惧怕大臣而不怕国王,而等到君臣之间发生矛盾的那时候,人民就会因为害怕大臣,去支持大臣而不是国王。”
“听起来很麻烦啊,好像怎么都不行似的。”克里因挠着脑袋说。
“凡事有度,想做好统治者,就得把这个度把握好了才行。”齐缪尔了然道。
“嗬,管他呢,反正我也不当国王。”
“作亲王也是一样的。”麦西米伦点了点头。
“我担心,这只是太子殿下的第一步,以后可能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再有这样的事件,殿下你应该每次都表明自己的态度,或赞同或反对。”
“为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太子殿下要登基了,所以要借助这些来树立自己的威信,历史上几乎每位国王在登基时都会做一些事情以便为自己树立威信,有的国王做的是受人感激的事,有的国王做的是受人尊敬的事,也有的国王做的是让人惧怕的事,纵观历史,那些一当上国王就施行恐怖政策的,无疑都是一些极富有野心的人,而一个人所拥有的野心和他的残酷程度是成正比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恩维皇兄他……”
“殿下,如果太子殿下成为国王以后,万一……我是说万一,施行暴/政,那个时候为了人民,为了格兰斯,你就不得不与他处于对立的立场,所以现在就在人民心中树立起你的形象,这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要让那封信被所有人都知道,而且殿下你以后也有很多类似这样的事要做。”
克里因思考了片刻,开口道:“不会,皇兄不会变成这样的,我和他也不会反目,作为学者你这么想是正常的,因为你不了解恩维皇兄的为人。”
说罢,克里因便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温德雷斯王都古兰特,王宫中最为豪华庞大的一座寝宫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天窗,一缕缕地照射下来,给这张华丽的大床带来一片光明,而躺在床上享受着这新鲜阳光的老人却不以为意,或者说他根本感觉不到光明和温暖。
灰白色的皮肤、凌乱而干枯的白发,以及布满脸颊与双手的褶皱和老年斑,让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温德雷斯国王看起来令人生畏,当然,只是看起来这样罢了。
此刻,站在老国王病榻旁的,是两名年轻人,他们的身材、穿着、仪表,以及外貌特征如出一辙,甚至连此刻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是一样的,恭顺而充满了忧伤。
狮心琼斯是狮心哈特罗的长子,年逾三十的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十岁还多,金色的秀丽长发,碧绿的眼眸,还有一张属于女人的樱桃小口以及令大多数女性都自愧不如的白皙皮肤,说他像女人并不合适,因为这属于标准的奶油小生特质。
狮心琼斯虽然是大皇子,但并不是太子,狮心哈特罗没有立太子,本来作为大皇子,在众多才能比自己强不了多少的弟弟们面前,有足够的资格继任下一任国王,然而在两年前,自己的弟弟们突然联合起来,拥立三皇子,与自己分庭抗礼,就连刚刚年满十岁的十四皇子也在自己母亲的教唆下站在了长兄的对立面上。
狮心琼斯对自己的皇弟们总是嗤之以鼻,尤其是最小的四位弟弟,天知道自己那位中风瘫痪了近20年的父王是怎么让那些嫔妃生下儿子的,温德雷斯的大皇子无奈得很,他还记得,即便是在一年前,在自己寝宫中都能听到那些怀着可笑野心的浪荡妃子们从现在这间房间中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呻吟和叫喊。
“拙劣的表演”,这是这位大皇子所给予的评价,相比自己所要上演的一幕戏剧,这些表演无异于如街头杂耍一般低级笨拙。
狮心琼斯手中的牌并不多,但却都是王牌,宰相大人、财务部长,还有四将军之一的奸将卡艾罗弗罗格,无一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身为大神官的四皇弟也不算是个废物。
四皇子狮心卡罗拥有大神官的称号,但本人却不喜欢穿着圣职者的朴素衣袍,与自己称号不相符的,在王都的大教堂里,他并没有十分崇高的地位,和自己的兄弟们一样,狮心卡罗拥有一副标准奶油小生的外表,当然也有一点不一样,就是相比兄弟们,他稍微有一点才华,头脑也比较灵活,也正因为这样,他成了众多皇子中唯一支持大皇子的。
狮心哈特罗有十四名子嗣,除了相貌上的些许差异之外,各个方面全都惊人的相似,最令人称道的,便是他们清一色的花瓶造型,不管长得是否俊俏,兄弟们全都往一个方向打扮自己,这被温德雷斯人们誉为狮心王儿子们的共同特征,以至于那些在狮心王中风瘫痪以后出生的皇子,也被他们惶恐不安的母亲们弄成了一个模样。
而诸位皇子们显然不理解自不量力这个词的意思,自打狮心王的威严无法再压服他们时,皇子们便开始利用自己匮乏的大脑,千方百计地敢于政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温德雷斯军部的人们以及大臣中的亲元帅派就送给了他们一个“妹妹党”的称呼。
“皇兄,看父王的样子,暂时是醒不过来的。”站在狮心琼斯身旁的四皇子开口道。
“那你就帮父王一下好了,咱们的陛下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待呢,可不能就这么让他撒手人寰啊。”
“可是……”
“赶快,我们时间不多了,今天之内必须把所有事情做完。”
狮心卡罗应了一声,开始祈祷,一团圣洁的白光从他左手腾起,笼罩了整支手,他也不再说什么,发光的手抚过狮心哈特罗的面庞,那团光停留在他的脸上,慢慢地渗入了皮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