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将马车团团围住,正要砸开车厢,这时候马车中钻出一人,大声喊道:“我等乃是天子使臣,谁敢无礼!”
听到此言,大家倒也不敢放肆,只是紧握着手中的兵刃,不曾放松jǐng惕。
这时马车中群臣一一走出,各自介绍身份,乃是大鸿胪韩融、少府yīn循、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
立即有机敏的将士向后方汇报,袁绍等人很是诧异,赶紧迎了上来。
一见韩融,袁绍立即行礼问道:“元长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韩融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我等乃是奉天子命而来,主要是为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袁绍立即说道:“天子之命,岂可随意宣扬,左右快与我将老大人迎入大帐,摆好香案!”
听到他的命令,卫士们齐声称是,赶紧排成整齐的队列,护送韩融等人返回大帐。韩融轻轻一皱眉头,叹息一声,却也只能客随主便,跟着返回大营。
众人进入大帐,卫士们很快摆好香案,全都退下,把守住帐门。袁绍这才向韩融一拱手,沉声说道:“还请韩老大人宣读天子旨意!”
韩融轻轻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卷黄sè绢帛来,高声喊道:“天子诏在此,众将接旨!”
听到他的喊声,众位诸侯相视一眼,不情愿地跪在了地上。
韩融大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众位诸侯越听心中越是诧异,这诏书分明是在否定这次关东盟军出兵的正义xìng,同时诏书还在为董卓正名,要是大家接下了这诏书,那这段时间岂不是无功有罪?!
袁绍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此乃矫诏!定是那董贼蒙蔽陛下、擅自所为!”
“对,这是矫诏!”
“董贼欺骗陛下,罪无可恕!”
“天rì昭昭,董贼竟然敢命人传出矫诏,实在是胆大妄为!”
……
韩融重重地咳嗽一声,大声说道:“大家都安静点,这诏书经过天子亲自盖章,上面有天子的玉玺印鉴,应该是(真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袁绍已经大声吼道:“胡说,当rì洛阳翦除腌宦,宫中起火,天子玉玺丢失,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这诏书上面怎么可能还有印鉴,绝对是假的!来人啊,将这几个假传诏书的jiān贼拿下!”
听到他的喊声,卫士们立即冲进帐来,将试图分辨的韩融等人捆了起来,并顺手堵上了他们的嘴。
卫士们忙完之后,在袁绍的示意下纷纷退去,站在了大帐周围,确保没有人能够冲入大帐。
袁绍大声说道:“董卓矫诏欺骗天下人,韩融等人助纣为虐,理应处死!只不过我袁绍考虑到韩融乃世上大儒,实在不愿杀他,希望大家同意,赦免韩融一人,将其余人全都斩杀,以儆效尤!”
众位诸侯纷纷赞同,曹昂这时施了一礼,大声说道:“盟主,各位将军,执金吾胡母班乃八厨之一,仗义轻财,素有贤名。而且他还是河内王太守的妹夫,咱们贸然杀之,未免有些不妥。”
曹昂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点头。如果不知道这关系也就罢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如果再杀那胡母班,就很可能得罪王匡。现在盟军的粮食供给,除了靠韩馥和袁术提供,就是由王匡来筹集。真要是得罪了这家伙,说不定粮草就得出问题。
袁绍轻轻咳嗽一声:“子修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吧,就留这胡母班一命。来人啊,将韩融和胡母班押入后帐,其余人斩杀祭旗!”
听到他的命令,卫士立即冲了进来。本来绝望的胡母班听说能够保全xìng命,欣喜若狂,虽然嘴被堵住不能说话,却也冲着曹昂方面叩首道谢。
就在这个时候,越骑校尉王瑰用力将嘴里的布条吐出,大声说道:“袁本初,袁隗他们都在董相国的掌控之中,你要是杀了我们,他们也得陪葬!”
听得此言,袁绍皱了下眉头,举起了手。卫士们连忙停了下来,袁绍诧异地问道:“你说什么?我家叔父被你们抓起来了?!”
王瑰放声大笑:“好个袁绍,别装出不知情的样子来,这只会让我看低了你!袁隗入狱的消息我们早就派人向你和袁术通禀过,只是你们两人只顾着巩固自己的权势,故意选择了遗忘!现在我就在这里向大家说明白,只要你敢杀了我们,董相国就会杀了袁隗为我们报仇!你们袁隗一家人可有好几十口,我王瑰一人能换得这么多xìng命,值了!袁绍、袁术,你们真要为了权势而陷袁隗于死地吗?”
听到此言,袁绍大囧,袁术也有些个尴尬。作为袁家第二代的领头人物,过去虽然频频在官场上露脸,却大多充当传话筒的角sè。直到参加了讨董盟军,两人才真正品尝到权力的味道,自然不会轻易放手。可是如果两人公然拒绝王瑰,那岂不是说明两人乃是贪慕权势、罔顾亲情之人!这样的话,声名受污,他们又有何面目来领导关东群雄呢?
眼看着场面大囧,曹昂沉声说道:“王瑰,你休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两位叔父心存忠义,为了匡扶汉室,这才强忍亲人入狱的悲痛,继续讨伐董卓的大业,岂是为了功名利禄?!来人啊,将这几名使者暂时押下去,听候处置。”
听到曹昂的命令,卫士们看向袁绍,见袁绍微不可闻地点头,这才将王瑰等人押了下去。
袁绍叹息一声,“没想到董卓国贼,居然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招式,竟然用我叔父满门xìng命,来威胁于我!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能再担任这盟主一职,还请各位另请高明!我这就自缚虎牢关前,希望能用自己的xìng命,来换取叔父活命的机会!”
袁绍这么一说,大家对他更加佩服,纷纷上前劝说他以讨贼大业为重,一定要保重自己,不可让董卓得逞。
见大家全都上前劝说,袁绍的态度太有所松动,良久叹息一声,冲着西面拱了拱手,“叔父啊,非是侄儿不愿救你,实在是因为现在大汉需要我来效力!如果董卓敢于对叔父动手,侄儿定将那董卓挫骨扬灰!”
袁术同样做此表态,兄弟两人赌咒发誓过后,顿时就像放下了心理包袱,乐呵呵坐回了原位。
曹昂不由得轻叹一声,这就是袁家的亲情吗?唉!如果我rì后有机会掌控大权,也会这般不顾亲情贪慕权力吗?
且不说曹昂暗自jǐng醒,单说袁绍,见大家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众人如此反应,刚刚我应该再推辞一下,让大家都明白我的苦衷才是。
于是袁绍灵机一动,咳嗽一声,对众人说道:“如今我有一言,不吐不快。陛下年纪尚幼,又一直在董卓的掌控之中,不知有多少矫诏被董卓以陛下的名义发布下去。而且董贼盘踞虎牢关,隔绝洛阳与咱们的联系,咱们也不知道陛下是生是死,只能够听信董卓的胡言乱语!说不定,陛下已经身亡,董卓正在洛阳关起门来当皇帝!”
抛出这等惊人之语,大家全都为之一惊,这时袁绍才低声说道:“宗室刘虞现任幽州牧,宽厚仁义,如果由他来担任皇帝,定能够同意我等讨伐董卓的正义之举,也能让我大汉重现辉煌,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袁绍突然抛出另立皇帝的言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现在大家谁也不再去想袁隗的问题,而是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袁绍的这一提案上。
当即就有公孙瓒等人就表示赞同,说刘虞乃是宽厚长者,必定会善待众人,由他登上皇位,乃是大汉黎民百姓之福!
曹昂轻轻皱了下眉头,在他的记忆里,直到汉献帝刘协被迫禅让,刘协都是乱世三国中唯一的皇帝,而刘虞从来就没当过皇帝!如果真让刘虞登基称帝,那自己满脑子的历史记忆岂不是全都要成了虚无缥缈的幻想,再也不能发挥任何作用!而且刘虞身在幽州,如果他登基称帝,那身在冀州的韩馥、袁绍等人就可以凭借地理上的优势,获得最大的发言权,那对于胸有大志的曹昂来说,将是一个悲剧!
于是曹昂长叹一声,大声说道:“盟主提议虽好,只是我曹昂却不敢认同。咱们大家虽然分处各地,却同时起兵反抗董卓的暴政,就是因为咱们拥有匡扶汉室的大义!皇帝虽然年幼,被那jiān臣控制,却不像昌邑王刘贺那般,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一旦咱们另立皇帝,那各地州牧岂能接受?荆州牧刘表、益州牧刘焉等人岂会认同?如果盟主坚持,那请您拥立北面的幽州牧(刘虞),我曹昂依然会奉西面(刘协)为帝!”
见曹昂反对自己的提议,袁绍有些个诧异,不过随即他就有些理解。曹昂的父亲曹āo,乃是为还政于皇帝刘协,这才去刺杀董卓。可一旦刘虞称帝,那曹āo壮举的影响力就会随着时间而消逝,曹āo也会被遗忘在历史的角落!曹昂作为曹āo的长子,自然不会允许。
袁绍轻轻皱眉,目视袁术沉声问道:“公路,你怎么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