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抚镜面,结果便有一道印痕留在了上面。他方才一直用手端着酒盅,手指头上沾的酒渍留在玻璃上面看上去就是一道模糊的白痕。
李隆基见到白痕之后,有些后悔地急忙收手,然后懊恼地说道:“这一抚便留下了瑕疵,可如何是好!”
张九龄不急不慌地将镜子交给高力士捧着,然后从鱼带之中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在镜面上一擦拭,顿时整面镜子又光洁明亮如初。
围拢过来的群臣顿时纷纷惊呼:“此面镜子果真是人间奇宝也!”
到了此时,李隆基已经有些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原本还担心着张九龄今rì会不会“犯二”,结果张九龄竟然给了他如此之大的一个惊喜。这一抑一扬之间,心里的那种巨大落差该有多大啊。
不等皇帝开口夸赞,张九龄却又说道:“启禀圣上,微臣这里还有一件重宝要当众献上!”
李隆基闻听此言之后,竟然有些发愣,还是一旁的高力士赶紧说道:“张相所献定非凡品,还请赶紧呈上来吧!”
张九龄于是转头对着远处的楼口喊道:“有请《千秋兴盛语录》!”
早在献镜仪式开始之前,周承业便来到花萼楼下一处供官员的随从们歇脚的地方候着了。[]在接到正式登楼的通知之前,他们这些人都被从头到脚地检查了好几遍,以确保随身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
本来周承业是不想来当这个“献宝金童”的,可张九龄威胁他说如果不跟着自己去献书,那他就将千秋琉璃镜乃周家二郎所制的秘密当众宣布出来。这一下,还想着通过玻璃镜发一笔横财的周承业老实了,气鼓鼓地跟着老张来了花萼楼。
老张一句话传来,周承业便双手捧着一个丝绸包裹着的书册躬身向楼顶走去。
眼尖的高力士老远便看到了周承业,于是露出会心一笑,结果恰好被另外一端正在等候献镜的李林甫看在了眼中。
李林甫虽然还没有亲眼见到张九龄所献的“千秋琉璃宝镜”,但他从不远处皇帝和诸位老臣们的表情和语言中已经知道了此次已被张九龄夺了彩头。(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YZuU.oM)如今,他看见一向不苟言笑的高力士竟然在看到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时露出笑容,顿时心里疑窦丛生。
周承业尽力弯着脖子,将头埋在胳膊以下,将手臂平伸高举着托住书册,稳步走到了高力士站立的位置,然后便停了下来。
高力士双手接过绸布包裹着的书册,然后和气地说道:“你可以放下手,抬起头来,在一旁静候待赏吧!”
很显然,高力士是认识周家二郎的,而且貌似对周承业的印象很好,不然他才不会费这一番口舌。
高力士转身捧着书册来到皇帝近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绸布,将一本装帧jīng美的书册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千秋兴盛语录》……”李隆基有些疑虑地伸手拿起书册,然后轻轻翻阅起来。
聚拢在皇帝身边的老臣们一脸好奇地看着皇帝在那里翻书,结果看到李隆基翻书的动作越来越慢,而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jīng彩,细心一些的人甚至看到李隆基拿书的手都有些颤动。
终于,李隆基抬起头来,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一脸郑重地对张九龄说道:“有劳张相如此尽心费力了!”
张九龄也是一脸郑重地说道:“自古以来,君明则臣贤。圣上自登基以来,奋发作为,励jīng图治,我大唐经过开元二十余年的休养生息,如今已达前所未有的强盛,微臣觉得为了子孙万代,务必将圣上这些年来的金玉良言编录成册,以供天下万民学习遵从!”
“好、好、好!”李隆基连说三声好字,然后将书册递给高力士说道:“让今rì花萼楼中群臣遍阅此书。”
说完这话,心情激动的李隆基便yù回到龙椅之上,转身之时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正“贼头贼脑”地向这边张望的周承业,一脸嬉笑地对张九龄说道:“张相,你家这个书童倒是好玩的紧,见了今rì这么大的场面,似乎一样的轻松自如嘛!”
李隆基此时说这话,没有分毫生气的意思,就是在没话找话,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有从张九龄连番送出的惊喜之中恢复平静。
别看老张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一脸平静地站在外围,他可是一直在留意着李隆基脸上的表情。他知道此时皇帝说这话的原因,于是同样嬉笑着回答说:“陛下明察,微臣可没有这么好的命。这个贼头贼脑地家伙并非我家书童,而是做出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周家二郎承业。”
“哦,这便是近rì来在长安城内声名鹊起的周承业?”李隆基此前便听高力士汇报过陈记酒楼和宰相宴的事情,加之又喜欢jīng彩新颖的诗句,所以对于周承业的名字早有耳闻。今rì忽然见到了本人,他于是更加来了兴致。
李隆基朝着周承业招招手,然后笑着说道:“兀那大胆小子,还不给我滚过来!”
正在城楼上看风景地周承业,刚才看见李隆基转身之间却又停了下来,正好奇是什么缘故,却听到了皇帝跟自己打招呼,顿时后背一阵发凉,赶紧一路小跑地来到了皇帝的面前,像个做了错事被父母逮着的孩子一般,将头使劲往下低。
李隆基觉得调笑面前这个少年十分有趣,于是说道:“哈哈哈!刚才看你小子东张西望胆大地很嘛,怎么见了朕就变老实了?”
“回圣上的话,小的方才站的远,所以被这边的一团祥龙之气吸引,忍不住便想多看几眼。如今,小的距离天子太近,被龙威压的实在不敢抬头!”周承业满嘴的胡说八道,反正怎么能讨李隆基高兴,他就怎么说。
李隆基佯装有些恚怒,然后说道:“好油滑的小子!哼,听说你小子都被县学除了名,最近却时常在东市陈记卖弄诗,今rì朕便命你当众赋诗一首,若是做的好了,自有重赏;若是做的不好,拉下去打一顿板子!”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