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名鹊起的地方,不是大庄严寺,因为这座历史悠久的皇家第一寺院已经不需要任何的炒作。
那位名声四起的人,也不是张九龄,因为大唐第一风度男、坛领袖已经足够有名气。
实际上,在有心人的暗中推波助澜之下,位于东市的陈记酒楼如今已经成了长安百姓茶余饭后说的最多地一个去处,而监察御史周子谅的二公子周承业,因为一系列的传闻而成为读书人眼中的“败类”,迅速蹿红于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之间。
自古以来,人怕出名猪怕壮。
周承业这几天便因为预料之外的“出名”而感觉到了牙疼,他敏感地意识到有人在背后搞鬼。
前几rì,首席宰相张九龄在紫宸殿建议圣上下令对长安城的治安进行整顿,最终得到李隆基的同意。当时,张九龄实际上是故意留出来一个“空门”,等着有心人前来弹劾自己,结果皇帝和站殿的常参官以及御史台的御史们集体失声,直接无视了他在东市陈记酒楼摆宴的事情。
李隆基当时没提这事,那是因为他的好心情已经被弄没了,当时只顾着发火,对于自己的宰相请客吃饭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李林甫以及他在朝中的同伙没有提这件事情,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此时提出来根本扳不倒张九龄,充其量只是为其挠挠痒;御史们集体失声,没有跳出来弹劾张九龄,那是因为受到威胁的是自己的同僚周子谅,而宰相现在正是在为大唐的御史出头,他们这时候指责老张不顾身份前去酒楼宴客,那跟挖自己墙角没什么分别。[]
大家当庭没提这事,不等于没听见,也不等于就这么算了。
李隆基怒气冲冲地离开紫宸殿后,在中午吃饭时便暗自琢磨:张九龄不应该呀,他这么讲究仪表风度的一个人,怎么会自贱身份地前往东市请客吃饭呢?这东市的陈记酒楼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虽然心里头疑惑,但李隆基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就动了收拾自己首席宰相的念头,他吩咐自己的心腹太监高力士暗中去调查陈记酒楼的情况,想要把这事弄个通透。
李林甫当rì在政事堂议事完毕之后,便一脸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的府中,如果只看他这一天的表现,绝对是温良恭谦、本本分分地做了自己作为副相的事情,毫无与首席宰相张九龄争执的举动。
这正是李林甫高明的地方。
李林甫心里很清楚,他此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还没有完全超越和取代张九龄,如果处处表现的强势,不把张九龄放在眼里,甚至是跟张九龄拧着干,那么他在皇帝心目中好不容易形成的良相的印象就会很快被透支,最终落一个两败俱伤地下场。【叶*子】【悠*悠】
毕竟,皇帝与张九龄的君臣关系那是经过了十多年的考验,没有那么容易被离间和分隔。一旦李林甫在皇帝心目中留下权jiān的印象,那他可真是要走到头了。
回到府中之后,李林甫习惯xìng地进了自己那间从来都不许外人进入的黑屋子,然后坐下来静静地思索着一些手段和诡计。
李林甫已经从张九龄、周子谅、陈记酒楼这之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虽然在紫宸殿内他没有提出张九龄不该以宰相身份出现在东市的一家酒楼,但张九龄可以让人在外散步消息,借着陈记酒楼迅速出名的过程,将皇帝和朝中大臣的视线故意引到因为有了张九龄的支持,才有陈记迅速出名这种看法上来。
而且,李林甫已经完全掌握了陈记酒楼的老板乃是周子谅岳父这个情况,所以他在有意将张九龄与陈记酒楼合在一起说事的同时,还不忘记让人将张九龄与周子谅联系起来,使得普通官员和老白姓认为周子谅是张九龄的人,所以宰相大人不惜自掉身价也要帮自己的人谋利。
周承业作为周子谅的小儿子,如今又成了张九龄的义父,所以自然也难以逃出李林甫的算计。
实际上,有唐以来,拜人为义父的事情不论是在世家大族之间,还是在普通百姓之家,都是司空见惯,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张九龄愿意收周承业为义子,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跟外人没有多少关系。
然而,自从周承业在四门学馆内替自己哥哥周承志出头之后,便引起了李林甫的注意。特别是李林甫在仔细分析了最近这段时间与周家有关的诸多事件之后,他霍然发现似乎每件事情都跟周承业有些关系。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既然李林甫盯上了周承业,他就立刻看出了周家二郎的不简单,李林甫甚至隐约地怀疑周子谅最近几个月以来发生的变化,说不定就跟他这个小儿子有莫大的关系。
感觉到了周承业的危险,李林甫于是让人四处散布不利于周承业的一系列谣言和消息。
首先,李林甫以周承业在西市人集之上一掷千金够买男童女童为突破口,让人污蔑周承业购买这些男童女童乃是为了亵玩。也就是说,周家二郎如今不去青楼鬼混,换口味了,在家里猥亵小孩子玩!
其次,谣言指出周家忽然暴富,这些钱财的来路实在可疑,很有可能是周子谅利用职位之便搜刮和收受贿赂而来。
为了替父亲正名,周承业不得已站出来承认了自己是陈记酒楼二老板的实情,而周家忽然多出来的钱财正是陈记酒楼分给自己的红利。
周承业这么一站出来,却让李林甫更加有了攻击的口实。
李林甫又让吉温出去找人大肆散布周家二郎有辱读书人的斯,不安心在县学读书,却心甘情愿地去酒楼里面沾染铜臭,实在是太不像话。
因为传言渐起,长安县学的学管再也不顾忌周子谅的身份,对外宣布开除周承业的学籍。
对于这种结果,张九龄和周子谅得知之后,都是十分的生气,却是毫无办法。他们本来是希望周承业在玩够了之后会安心回去读书的,如今却被县学开除了学籍,今后周承业读书入仕的道路算是彻底的断绝,就算他做的诗惊天动地,也成了读书人中的败类。
只是让张九龄和周子谅没有想到的是,周承业本人却是无动于衷,似乎对于这个“败类”的头衔甘之如饴,十分的受用。
他们不知道的是,周承业一直就不想去读那些酸腐理,接受过二十一世纪完整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四阶段化教育,并且有着丰富的机关工作经验地周承业,实在没有时间去学化,有太多比读书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不读书就不能做官么?在大唐朝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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