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西市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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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天气还未炎热起来,周承业喊上管家阿祥一起前去西市买人。[]

    阿祥是个执拗而又沉稳的人,如果不是御史大人亲自交待下来,他是不会听周承业指使的。既然周子谅走时特意吩咐,让他随二公子前去西市人集一趟,挑选几个合意的家奴回来,阿祥便一声不吭地出门叫马车了。

    周承业坐在马车里,而阿祥则固执地不愿与他同乘一车,说是尊卑有别,不可逾矩。正当马车将要启动时,忽然从府里面跑出来个女娃娃,只见她一边撒脚丫子快跑,一边嘴里还喊着:“二郎莫急,等等我!”

    周承业一听到妹妹气喘吁吁地声音,便生不出任何拒绝的心思,急忙跳下车来将小脸涨红的月月抱上了马车。

    周承业用手帕将月月脸上的汗珠擦干净,然后有些心疼地责怪道:“这大热天的,你不在家中好生呆着,却要跟着我出去受罪作甚?”

    “我刚才听成义说二郎要去西市,便赶紧跟了出来,不然差点就让你跑掉了!你最近出去都不带月月,人家生气了!”周承月一点也不害怕二哥的责怪,反倒是嘟着嘴巴使起了小性子。[.YZUU点om]

    “我这不是忙着给家里办事么,既然你愿意去,我今天便带你好好逛一逛西市!”面对娇滴滴的妹妹,周承业总是没法真的生气,于是急忙讨好地说道。

    周承月见二哥肯带自己出去玩,于是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露出了嘴里的两个豁牙。“这还差不多!我今天要去平署之中的小绢行和小彩行玩,你可要陪着我!”

    西市距离永平里不过三里多远,其实步行过去也很近,本不需乘坐马车的。但阿祥坚持要给二公子喊来一驾马车,他说今天是去买家奴的,一定要把架子端起来,这样才能引得那些人贩子重视,把手里的“好货”给亮出来。

    也是,坐着“奔驰”前去跟人谈生意,到底是要比坐公交车的讨人喜欢。

    马车出永平坊时,周承业仔细观察了一下街面上的行人,果然看到几个猥琐地家伙正躲在一些背静的地方,朝着自己的马车张望。周承业一阵冷笑,心想这群讨厌的苍蝇还真是敬业呢,居然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视,这次如果不把这些家伙彻底制服,只怕自己今后的一举一动都要落入有心人的眼睛里了。

    不多时,马车驶入喧嚣热闹的长安西市。【叶*子】【悠*悠】

    与长安东市相比,虽然西市的面积与之相当,但这里热闹的程度却远非东市可比。当初,周承业还问起过陈贵云,为什么不把陈记酒楼开在西市而是东市,结果陈贵云的回答直接让周承业无语。

    陈贵云说:“东市附近的里坊之中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在这里开酒楼能见识更多的贵人,与人说起来也有面子一些。”

    许是因为西市靠近长安丝绸之路的起点“开远门”较近地缘故,又或是因为西市附近大多住的是平民和外商,这里简直就是大唐帝国的“国际贸易城”。西市之中有中亚、南亚、东南亚及高丽、百济、新罗、日本等各国各地区的商人,其中尤以中亚与波斯、大食的“胡商”最多。

    这些来自域外的胡商们辗转万里,从域外带来香料、药物和昆仑奴等商品,卖给大唐的达官贵人和普通百姓,然后从大唐买回珠宝、丝织品和瓷器等远销海外。西市中有许多外国商人开设的店铺十分有名,如波斯邸和胡姬酒肆等。这些常年在长安居住生活的胡商,不仅赚足了金银,个个家财万贯,而且将域外的化和风俗带到了大唐,使得这里“胡风”、“胡俗”很盛,大有“胡化”的趋势。

    周承业虽然知道古时候人口买卖是合法的,而且一旦交易成功,还会受到律法保护,但当他真的进入专门用来进行人口买卖的一片区域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与后世西欧那帮子海上强盗们干的贩卖黑奴相比,大唐的人口买卖实在是太明、太正规、太热烈啦!在这处“人集”中,周承业看到了吐蕃奴、新罗奴、百济奴、昆仑奴、还有那些因为家道中落被主人卖掉的汉家贱民,又或者因为家中突生变故而自甘从良民变为贱民,只为活命的“自卖”之人。

    当守候在市场外围的人牙子们看到器宇不凡、衣着华丽的周承业牵着一位粉妆玉琢的小姑娘走了过来时,顿时呼啦一下子便围了上来,纷纷开始唾沫四溅地向周承业推销起来。

    “这位公子,买我家的吐蕃奴吧,买二赠一,买大的送小的!”

    “公子,买我家的新罗奴吧,吃苦耐劳好养活,你让他吃狗食,他不敢吃猪食!”

    “公子,买我家的昆仑奴吧,别看他们样貌黑丑,可力气大着呢,看家护院最是合适!”

    “公子,还是买些汉家奴吧,毕竟知根知底,语言上也通顺,不怕他们做出以下犯上冒犯主人的事情来!”

    ……

    耳旁响着人牙子们的叫卖声,周承业此时心中却觉得一阵莫名的悲哀。大唐社会阶级森严,人被分成三六九等,处于食物链顶端的自然是皇室和各级官僚,往下走就是平民百姓,之后才是与“良人”相区分的“贱人”,而仅仅这贱人一类,便包括番户、杂户、工乐户、太常音声人、部曲、客女等官私“贱民”,以及数量最大的奴婢。

    在这些贱民之中,沦为奴婢一层的,完全没有任何的人身自由,如唐律规定“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奴婢比之资产”,他们也不许与良人婚配。奴婢正是当时被统治阶级中最卑下和最受奴役的一个等级。

    周承业今天此来,便是要买一些今后可以随意打骂、折磨甚至是剥夺生命的家奴。当他看到最真实、最无情的阶级压迫时,他的心里没有半分因为自己是人上人而形成的自豪和得意,相反,他有一种赶紧穿越回到未来的冲动。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大唐开元盛世,已经是难得地太平盛世,可就在这样的盛世之中,做个普通人尤其是贱民的命运,也不比做畜生好到哪儿去。

    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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