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雨声淅沥。竟下雨了,南宫傲站起身,准备回屋。
雨幕中,一个打着纸伞的纤细背影出现在南宫傲的眼前,身着黑衣,一头青丝在风中飞扬着,看起来是是那般的生气有活力。突然,他的心里就有莫名的喜悦,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向她走去。
似听到他的脚步声,女子转过身,双腮梨涡轻涡,优雅得如同兰花绽放。
他听到他心房轻颤的声音,他想就这样看着她,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那应该是多么美好的时刻。其实他也觉得奇怪,她的容貌不算最美,但为什么这笑容却这么地让他喜欢。不、不单是笑容,还有那眉、那眼……
于是他却口不对心地道,“真丑!”
“丑吗?”她的笑在脸上扩开、扩开,一张嘴扩大得似乎要将脸拉开为上下两半,然后那脸的皮肤一点点地在驳落、驳落……最后只剩下一个白森的头骨。
“风铃!”南宫傲大声一叫,身子一弹。
这才惊醒地意识到,原来他是做了一个梦。
头顶,阳光和煦;园中,鲜花盛开。南宫傲却觉得烦,因为刚才那个离奇的梦。
他起身,想去湖心亭吹吹风。却听得手下人通报童静心来了。
“母后,”南宫傲快步迎了上去,扶住童静心的手。
“傲儿,”童静心支开左右手,好气地看向南宫傲,“什么时候准备病好?”
“母后,”南宫傲揉了揉眉,“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英明。”
童静心轻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儿子,“看到你没病,母后就放心了。这段时间母后没来看你,是因为月儿是真病了,不知怎的,这些天也是郁郁寡欢,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什么时候,你进宫看看她,她可是最喜欢你这个哥哥了。”
说起这个女儿,童静心眼眶不由得红了。
南宫傲叹了口气。南宫月的病根,他约摸是知道的。他这个妹妹,心里暗暗地喜欢石竞驰,如今定是知道石竞驰已死,便狠狠地病了一场。只是,这种心病,别人帮不了忙,唯有她自己想开,想明白。
“好的,儿臣会找时间进宫看月儿的!”他轻拍了童静心的手以示安慰。
“哎,”童静心又是微微一叹,看了南宫傲一眼,心里有埋怨,“前些日子,母后让你娶秦桑,你不愿,可知如今你五弟看上了她,下月初十便娶她为妃。其实这也本无惧,以童家的实力……哎,你父皇这个人,母后有些捉摸不透了,原本就挺属意于你,怎么如今没了阻碍,反倒不急于立太子了呢?”
南宫傲听罢冷冷一笑。他是知道父皇的心思的,从来都知道。
南宫晟明盛年也有战名,只是因一战堕马,身体自此虚弱了下来。可是他从来都志在天下,他不能实现,至少现在不能,因为倪国的国力还需加强,才能支持战事。
南宫晟明认为南宫阳阴狠有余,而英猛不足,便传出风声他属意他南宫傲。引得二兄弟明争暗斗,其实谁输他都乐意见到,因为赢的那个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但当南宫阳死去后,一向不太突显的南宫宇又冒了出来。这让他觉得惊喜,原来他的儿子优秀者大有其人,所以太子一事自此不提,他的太子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
“你是猜得透你父皇的心思的。”童静心何等精明,早已知晓南宫傲的心思。
“母后,父皇睿智,哪是儿臣能看透看懂的。”南宫傲轻声道,他知道聪慧的母亲怎会不明白她的枕边人想法。正因为知道,所以她反倒没有前段时间表现得那般急切,而是在这里同他打马虎眼。
他眸子一转,便见着童静心头上有几根白发,“宫里的女人应该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要多花心思,那样会容易老的。”
他伸手拈住白了一扯,拿给童静心道,“你看,都有白发了。”
“母后都老了呢,”童静心看着那根白发,有着一时的感伤,“转眼都入宫都二十三年了,那样的年华跟了你父皇,青春不在,昔日的爱恋已不在,只剩下如今的地位和惊心的宫斗。”
南宫傲默默地注视着童静心。
童家是大倪第一首富,富可敌国。当年,南宫晟明还是太子的时候,去童家筹款赠灾,便与童静心相遇、相知。
商家之女本没机会入宫,南宫晟明便给童静心买了个身份,后来她成了他的妃。
只是进了宫的她,才发现一切没有她想得那么美好。他有那么多的妃子,她不过是其中一个,甚至连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也抱养给了那时的皇后。
她因此哭过、悔过、也闹过,但是她最终适应了皇宫,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母后从来都知道你是聪明的。”童静心声音有些微哽,“就连南宫宇说你生死未卜,母后也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他的早慧早已是她的骄傲,他是她最得意的儿子。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因为南宫阳不在她身边长大,她便觉得不亲,更不喜欢他。她老早便觉得太子之位,在这大倪没有一个人会比南宫傲更有资格。
“母后,孩儿以后会少让你操心的。”
“还说少让母后操心?”童静心手抹了下眼,随即脸上又恢复了笑意,问话轻柔和蔼,“你几时娶了妃,生了子,母后便不操心你,操心哀家的孙儿去了。”
南宫傲面上有些讪讪,并不答话,听着童静心的教诲。
“你这德性,不知象谁。看似性子冷漠,但实则却重情义。这样本没有什么不好,但母后想要告诉你的是。这天下再浓厚的爱情,都有转淡的时候。傲儿,如今你喜欢那个女子,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做,可是,若有一天,你不再喜欢她时,你便觉得这一切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