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准备去院子里收拾收拾,昨个儿光忙活荷花的病,院子里的积雪都还老厚。
扫帚还没抄起来,就见李氏挎着篮子进了院儿,她赶紧招呼道:“他三婶,地上都是雪,你等我扫扫再进来。”
李氏站住了脚,正好有村里人经过,她赶紧扬声说:“要说二嫂就是好命,我们都起来收拾了自家屋里,拾掇了自个儿还要拾掇爷们和孩子,又扫了院子喂了猪才得空过来,二嫂这是刚起身儿吧?”
方氏知道她素来就是这样,也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边扫雪边问:“弟妹大早的过来有事儿?”
“知道二嫂在家忙活孩子走不开,我这不是过来帮你把鸡蛋拿给娘。”
“好嘞,屋里来吧。”方氏在院子里扫出一条能走人的小道,把刘氏让到屋里,把这几日的鸡蛋都给她捡到篮子里。
刘氏不作声地数着鸡蛋,见方氏停了手才问:“嫂子,即两天咋就这几个鸡蛋?”
“这两日不是荷花发烧,张娘子教了个偏方,就是拿鸡蛋和绿豆……”方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氏打断。
“别什么都拿孩子当借口,你不就是打量着咱娘性子软又喜欢孩子,昨天装模作样地把猪蹄儿送回去又拿了回来,这会儿用鸡蛋怎么不知道提前打招呼了?还不是觉得咱娘不会跟你计较,你就可以多贪下几个鸡蛋,谁知道你给孩子敷了几个,是不是还有几个进了谁的肚子里?”刘氏的大嗓门嚷得前后屋都能听见,“难怪大嫂说你家栓子命硬克人,先是害得博源磕破了头,现在又害得你家荷花高烧,哎呀,真的得找个人来破破才好呢!”
方氏听到她又提到自己的小儿子,气得双手有些哆嗦,这两天荷花发烧已经弄得她精神疲惫不堪,这会儿听到她这样说,眼圈忍不住开始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从刘氏手里抢过鸡蛋篮子道:“没提前跟娘说一声是我的错,但是弟妹也用不着把孩子扯进来说,我自个儿拿着鸡蛋去跟娘说。”
两个人正在拉扯篮子的时候,整栋房子忽然上下颠簸了一下,随后又是一阵左右的震动。
刘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方氏勉强还算稍稍镇静,死命地抓住了门框才算是暂时稳住了身子,手里抓着鸡蛋篮子不放,赶紧扭头去看炕上的孩子。
荷花在第一时间就上去搂住哇哇大哭的栓子,冲着方氏露出个勉强的笑容,见她面色和眼神惊慌未定,冲她说:“娘,没事,可能是地龙翻身。”
刘氏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上起不来身,听见荷花这样说开口骂道:“你个小妮子懂个屁,还地龙翻身,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荷花顾不上理她,指挥刚被吵醒的茉莉穿好衣服,自己把栓子包严实了让她抱出去,冲方氏嚷道:“娘,博宁还在那屋。”
一家人折腾到屋外的开阔地上,见村里的人基本已经都跑到外面,方氏又回去把屋里的鸡笼子都拎出来搁在仓房内。
博荣跑回来道:“娘,咱家没事吧?先生说是地龙翻身,不知道会不会还要再来,里正让大家都到祠堂前去。”
方氏领着孩子先去主院跟家里人汇合之后,见到老大家里大包小裹、锅碗瓢盆地装了满满一平板车。刘氏见状也死活地跑进屋里搜刮包了几个大包袱,又拎又背的根本腾不出手来抱女儿,芍药绑着小脚一走路就钻心地疼,哪里有刘氏大步流星走得那么快,在后面又怕又疼急得直哭。
方氏见其他人都已经走到自己前面,只好放下荷花牵着她走,自己抱起芍药跟在大家身后。
村里的青壮劳力都被集中起来,把各家的干草和草席子、草垫子都集中到空地来,干草铺在地上,用草席子暂时搭起些小草棚,让年老的人和妇女都在里面照看着孩子。
也有青壮被派去周围的村子还有城里去打探消息。
去城里打探消息的人直到傍晚才回来,说比城里更南边的地方受灾严重,听说都是房倒屋塌,人也都是非死即伤,所以城里如今已经关了城门,不许人进出,生怕难民入城抢钱抢粮,所以也不知道城中到底是什么情况,城门外倒是贴了告示,可惜去的两个人都不识字,连上面写了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回来了。
杨氏担心两个儿子,在草棚里哭天抹泪的,方氏和梅子在一旁温言劝着,刘氏从鼻子里哼一声道:“上赶着要去干活,如今弄得全家跟着担心,算怎么回事……”
“就你长着嘴了?等会儿口干没水喝。”梅子刺她道。
“都给我闭嘴!”老祝头气得厉声断喝,然后指着杨氏的鼻子骂道,“哭,哭个屁,当初要是听我的不让儿子去,这会儿还是一家团聚的呢!”
杨氏哭得泣不成声,也没力气去反驳,无力地靠在女儿肩头。
李氏刚把平板车上的东西都安置好,这会儿钻进草棚内,只听了最后几句,这会儿满脸不乐意地说:“我早就说她家栓子生的时候不对劲儿,那可是找人来给瞧过的,你们还都不信,如今可好,就说他生下来以后家里多了多少事,如今可是有人信了?若是早听我的,找人来给栓子压压命破解一下,怕是都没这么多事儿了!”
原本杨氏对这些命数和鬼神就很是相信,不过她当初觉得老大媳妇是有些无理取闹,不过是因为孩子伤了心里不舒服,而且二儿子又来吵了一顿,她就也息事宁人地压了下去,但是这会儿听了这些话,又开始觉得心里不得劲儿,有些迟迟疑疑地看向方氏怀里的栓子。
方氏见杨氏这样的反应,就知道她也动了要找人给儿子压命的念头,忍不住低头悄悄地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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