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战马和蒙古士兵在这场由一百多颗炙热铅弹组成的风暴面前化作了一地残肢断臂。有些被打中手脚而未死的士兵更是凄惨无比，抱着已经完全无法恢复的残肢在地上痛苦的惨叫。
而刚刚做完这一切的明军炮兵们却像是没有看到这幅惨状一样迅速开始清理起炮膛来。用沾了水的清膛捣杆清理炮膛内剩下的火星和火药残渣，然后用同样的包裹了棉布，不过这个是干燥的捣杆擦干炮膛内的水迹。最后开始重新装填火药、捣实，压入比拳头还大两圈的铅弹……
整个过程流畅而迅速，伺候一百多门轻型火炮的将近五百名士兵人人分工明确，未曾有人出错。
光是这些训练有素的炮兵，在如今的大明已经不常见了。
也就是这常年与流贼作战，素来擅长练兵的孙传庭下了极大苦工才能训练出来这般精锐了。
遭到打击的蒙古人心中恐惧，但已经提起速度的战马却也不是想停下就能停下的。而且如今这战场正面又是极广，贸然拐弯也要先考虑考虑会不会被背后的同伴撞翻。
所以大部分人只能继续纵马前冲，试图在这些炮兵下次发射之前冲进这些明人的阵型中去。
双方都在紧张的准备攻击。
蒙古人是想在明军炮火再次准备好前冲入明军阵地中杀死对方。而明军炮手则是想要在蒙古人冲过来之前再次发射一次。
双方都为了尽快杀死对方而拼命加快速度。
最终，双方的距离还是太远了。即便是冲的最快的一名骑兵也在炮阵的一百多米以外的地方。
如果是平时，这一点距离也许只要不到十息的时间就能纵马越过。但在此时，却成了双方胜败死伤的重要差距。
轰轰轰轰……响成一片的炮声隆隆响起，震的人耳朵嗡嗡鸣响，心悸不已。上百颗铅弹再次呼啸而出，以一种眼睛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冲进人群，撕碎一切挡在它们轨迹上的物体。
放完这一炮，明军阵营中令旗一挥，炮兵们顾不上再次装填，直接返身跑回了己方大阵当中。
而后面的举着巨大盾牌的牌子手，以及牌子手后面足足四列手持长枪的明军步卒则大步向前，很快便趟过炮阵，在略微靠前的地方列阵以对。
两翼，两排约六百人的火枪手拎着火枪走出，身后紧跟着同样由盾牌、长枪构成的步卒阵列。
前方，又遭到一次炮火打击的蒙古骑兵此时已经伤亡过百，两次轻型火炮的齐射几乎已经打残了他们半个牛录。
算上之前在卧牛墩下被黄超带人击杀的一个牛录。此时这三个蒙古牛录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两个牛录，六百人还不到的样子。
不过作为冲击力十分可怕的骑兵，一旦要是让他们突破了军阵。到也不是没有可能打出一个夸张的战绩来。
这就是骑兵对步兵的天然优势——即便是落于下风，伤亡惨重的情况下战场的主导权也掌握在骑兵手里。
他们想打就打，就算实在打不过了，一心撤离的骑兵也绝不是步兵军团所能留下来的。
此时的三个蒙古牛录额真就是抱着这种冲一下看看能不能冲溃这支明军的想法继续咬牙坚持的。
要是连近战也讨不到便宜的话，他们也可以随时撤出战场。
这些缺少马匹和骑兵的大明军队也绝对无法追击他们。
抱着这种想法，蒙古人继续冲锋，几乎是转眼之前便冲到了阵前四十米的地方。此时，一直坐镇中军的孙传庭才下令两侧火枪手开火。
命令一下，中阵两侧的300名火枪手便同时开火，扣动扳机，由鸟嘴形夹子夹住的火绳扣下，点引药，长长的鸟铳枪口爆出一团火花和烟雾，三百颗铅弹丸呼啸而出。虽然声势比火炮差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这些尖利呼啸的弹丸还是在已经冲的极近的蒙古人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无数正在策马狂奔的士兵直接被炙热的铅弹打穿了身体，除了直接被击毙的蒙古兵外还有不少中弹后掉落马下的士兵，他们很快便被从后面冲来的同伴撞死，无数马蹄从身上踏过，浑身骨骼尽碎。
还没等幸存的蒙古兵继续向前冲上十米，第二次双翼排枪便又一次响起，又是三百颗弹丸呼啸着将一大片蒙古兵打落下马。
这些由孙传庭自己私人筹钱，甚至托了不少关系，由兵仗局在没有偷工减料的情况下打造的鸟铳射程可达百米。通常在六七十米内便可致人死地。
通过常年与流寇的作战，孙传庭部摸索发现其实在越近的距离下发射杀伤效果越好。所以这才没有在六七十米外就开火射击，而是将这些蒙古骑兵放进了四十米才齐射，在本来就有限的射击次数中换取较好的效果。
此时看来，这样做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两排火枪兵射击完后确是再也来不及进行第三次齐射了。已经冲进十多米距离内的蒙古骑兵可以说是眨眼及至。
这些火枪兵赶紧扛着打空了子弹的鸟铳后退，旁边的长枪手和牌子手则迅速顶上，意图与蒙古骑兵对抗。
射速问题也是这个时代的火枪兵最大的缺点之一。
如果双方打出规模，自然是训练有素的火枪阵列杀伤效率更高。但很多时候，如果面对的敌人是骑兵，又或者地形不适合火枪阵的发挥，火枪兵的效率就要大打折扣了。
当年在女真崛起的萨尔浒之战中，明军与**哈赤率领的女真军队之间就是因为地形不适合火枪兵的发挥，另外当时又是雨后的大雾天气，火药受潮，作为火绳枪的鸟嘴铳难以击发而导致了明军士气大落，最终被躲在浓雾中朝着明军火把射箭的女真军队给予了沉重的打击。
而长期大面积使用火器的明军也不如女真人善于近战。结果在近战中也是大败。
最终，天气和本就已经开始腐朽的大明朝廷自己帮助**哈赤奠定了那场对于女真人崛起来说至关重要的胜利。
此时，面对近在眼前的蒙古骑兵，鸟铳的缓慢射速再一次暴露出了大明军队在远程力量上的重大缺陷。
蒙古骑兵，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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