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不是皇帝的谋臣,而是武将,皇帝对他们的要求唯有一件事,那就是绝对的忠心,心怀不轨的人,是成不了皇帝心腹的,所以严格说来,这些人的品性都算得尚佳,闻得舒桐之言,有人目中显出了几分怜悯。不过纵然怜悯,他们指向简思成的箭也不移分毫,就算此刻怀藏真让他们箭指舒桐,当场射杀了他,他们亦不会有半点犹豫,最多在舒桐死后,在心里为她祈祷两句,因为凭怀藏真是指挥不动他们的,就是怀震南这个顶头上司,也只有持了皇帝的令箭,才能调动他们。
不错,羽林卫之所以跟着怀藏真前来,乃是出于皇命。
舒桐这一番话,可说是毁了怀藏真重情重义的好名声,偏生她说的每一句话,怀藏真都没法反驳,只有最后一句,他虽然没听过小白花的典故,但也知道舒桐指的是冯月英。
“你……你别无中生有,公主她……她也不是你说的狠毒之人,明明是你害了她,纵是如此,我来时,她还嘱咐一定要带你回去,别伤了你!”
冯月英会为她求情?她恨不得舒桐死,怎么可能!不过也不排除那朵小白花又在谋划什么阴谋了,装可怜一向是她擅长的,也只有怀藏真这个男人,会一次次上当。
“是吗?无中生有,也要生得出来,不是你亲口告诉我,大夫判定我身子亏损,此生再不能子嗣吗?能生的是你那位新夫人,她生的是伪装,是妒忌,是恶毒,是残忍……对了,还会生棉花包,只除了生孩子!”
舒桐眼带讥讽,当初冯月英装怀孕时,肚子里塞了棉花包,伪装小产陷害舒桐被识破后,棉花包从她屋里搜了出来,被怀藏真让人一把火烧了。
提起孩子,怀藏真的脸罩上了一层乌云,舒桐想,她还是高估了怀藏真对简五娘的感情,在这个子嗣重于天的社会,女子无孕,就是一桩大罪,什么感情都比不上对子嗣的重视,他岂能免俗?
果不其然,怀藏真怒视着舒桐道:“难道整件事你就没有错吗?你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你自己呢?你又何尝检讨过自己?”
“请别这么大声对我说话!”舒桐漠然道,“以前你或许有,可现在你没有了资格!”
“我如何没有,你是我娶进门的女人,是怀藏真的女人,你以为,若不是我,现在你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吗?”
他的好心,这个女人从来不看在眼里,她做了那样的事,他都放不下她,一力在父亲面前保她,谁知道她根本不领情!怀藏真觉得,自己是有错,可是简五娘也有,既然两个人都有错,他能够原谅她,她为何偏偏揪着他的错不放?这让他很是恼火。
“世子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的女人,在你家中坐着呢,现在的我,与你可没半分关系,你亲笔签名的休书,现在就在府台衙门的卷宗里放着,自你签下休书的那一日,我的人生就与你没了半点干系,从此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往日的情份一刀两断,各不相干!”
“五娘,那只是个误会,你跟我回家,我会跟你慢慢解释!”怀藏真闻言突然软下来。
同样的戏码,舒桐早就经历过一次,别说她不是那个对怀藏真用情至深的简五娘,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再信他,因为他对她说过的话,对她许过的承诺,在他抱着冯月英时,一样说过,原来,男人的一生一世,不单单只许给一个女人。她甚至相信怀藏真以前对她说过,现在对冯月英说过,将来还会对别的女人说。
“不需要了,”舒桐摇了摇头,“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怀藏真的话瞬间变得冰冷无比:“这么说,你是准备置这二人的性命于不顾了?就凭你们三人,你觉得能够逃得出去?”
舒桐笑了:“世子爷要给我们定个什么罪名,只管定了抓走便是,不过简思成的劫持罪名并不成立,我是自己随他走的,并且我与怀府没什么亲戚关系,就算我真被劫持了,又没苦主求到世子爷面前,还请世子爷不要多管闲事!”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可是她不要被当成怀藏真的女人给抓回去,她倒要看看,怀藏真会给她定个什么罪名!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可当今那位最好贤名,他是本朝历史上最英明的皇帝,被百姓交口称赞,舒桐倒要看看,这个英明的皇帝要如何让这幕戏收场!
舒桐知道自己有倚仗,从一开始,怀藏真就没让人把箭指向她,甚至在射向简思成时,还是避开了她所在的位置,所以她可以肯定,定是有人交待过,也许那人是怀震南,也有可能是皇帝,他们要的是一个活的简五娘,因为简五娘还有价值,不会轻易让她死。
但是简思成和何香莲不同,先前的三箭,可是真真切切地带着杀意,舒桐知道他们暂时不会动自己,可是不能保证两个同伴的安全。
“这些话都是你说的,反正我从未到过府台衙门,什么休书不休书的,我也没见过,我只看到简思成劫持怀府女眷,难逃死罪,而这个丫头,想来和他是一伙的!”怀藏真冷声道,眼中有一小簇火苗在跳动。
突然间,舒桐手中却多出了一枚匕首,谁也没有看到她这枚匕首是怎么出现的。她将匕首横在颈间,朗声说道:“放了他们两个,我跟你回去,否则你只能抬走我的尸体!”
她的另一只手背到了身后,摆了一个奇特的姿势,让自己的两位同伴放心,这是他们之前就用过的,因为逃亡途中,言语容易惊动人,他们便商量着在特殊情况下不能说话时,就用手势代表语言,没想到这么快便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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