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做新衣,穿的仍旧是以前那些素衫,白底蓝花的裙子,不过耳朵上坠了滴水玉珠,手腕上套了八宝攒丝金镶玉镯,颈上是一串绿豆大小的珍珠串链,腰间挂着彩线打的络子,头上乌鬓松松挽了个髻,斜簪了一支银钗,脸上薄施脂粉,神情带着些许慵懒,妩媚浑然天成,这么一打扮,那一点素色竟给她穿出几分艳来。
她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背靠一丛盛开的红蔷薇,灼灼光华,竟将身后的花给比了下去。
怀藏真的目光顺着那盈盈一握的纤腰缓缓往上,最后怀不自禁地落在缀着珍珠的前襟上,她的腰身细了许多,显得那么羸弱,但是胸前已有了波澜,某些地方竟然较以往丰满,似乎不过一夜之间,她就从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
之前为何没有发现这一点呢?想来是小产之后的改变,怀藏真移不开眼了,身上某个地方蠢蠢欲动,有抬头之势,纵使他人不知,自己却也觉得尴尬,低咳了一声,缓步上前。
“五娘,你与柳小姐谈些什么?”
舒桐只以微笑作答,慢慢起身,看着步入庭院的这群人。
柳菁站起来,朝着柳延卿吐了吐舌头,笑道:“大哥找到了好去处就不管我了,我自然也会找地方!”指舒桐,“你们俩没见过吧,简姐姐,这是我大哥,他叫柳延卿,大哥,这是简姐姐。”
舒桐对她的这个介绍很满意,没有多余的修饰,只一句“这是简姐姐”,很好!
她笑着对柳延卿点了点头,启口道:“原来是柳相,以前却不曾听说你有妹妹!”
“你们认识?”柳菁惊讶问道。
柳延卿是大夏朝史上最年轻的副相,今年不过二十八岁。三年前的变故后,朝中不少老臣子自承失职,告老还乡,永嘉帝顺势启用了大批新人,其中就有这柳延卿,那时他不过是吏部侍郎。
吏部尚书同锡也在辞官之列,他走后吏部没了领头之人,柳延卿于是被提拔为吏部尚书,短短三年,他整顿吏治,除贪惩恶,提拔有真才实学之人,将被呼延王庭盘剥而元气大伤、一蹶不振的大夏官场打理得井井有条,今年年初,副相张之峰因罪被罢免,永嘉帝便将他任命为副相,辅佐臣相顾光宪管理六阁。
舒桐之所以熟知这段历史,是因为简五娘的记忆里,这个人她认识,并且他还是怀藏真和她的证婚人,当年两人的婚书上,便有他的签字。只不过嫁入怀家后,简五娘深居简出,不爱抛头露面,与这位年轻的大夏重臣便没再见过。
三年前见到他时,虽只是匆匆一瞥,却也能看出他的锋芒毕露,三年过去,柳延卿的眉梢眼角,少了张扬,多了一丝沉稳。
舒桐记得,这位大夏朝最年轻的副相有一句名言,便是“国土不拾,何以为家?”他曾发誓,不将西北十三州从呼延王庭手中夺回来,绝不成家!不知道如果西北十三州真的夺不回来,这个热血青年会不会终身不娶。
见舒桐疑惑,柳延卿笑道:“菁儿是我堂妹,原是小叔之女,这次要不是太后娘娘六十大寿,她也不会来京。”
“怀世子,之前怎么听你说简姐姐身子不好,不能见客,我看她这不是好好儿的么?”柳菁想起前事来,对怀藏真兴师问罪道。
柳延卿见怀藏真神情似有尴尬,忙圆场道:“菁儿,别乱说,世子爷那不是心痛你简姐姐么,你这么能折腾,给你一闹,只怕没病的都要闹出病来。”
柳菁撇了撇嘴道:“大哥你就会说我,我哪里闹了,我可是很明白事理的,对吧,简姐姐?”
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挽着舒桐的手,舒桐笑道:“柳小姐很是活泼可爱,我和她聊得很投机。”
柳菁不依道:“简姐姐,我都叫你姐姐了,你怎么还叫我柳小姐,你和大哥一样,叫我菁儿好了。”
舒桐温婉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菁儿!”
柳菁答应了一声,很是开心地冲怀藏真道:“怀世子,我从小没有姐妹,简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你可不能欺负她!”
怀藏真笑应道:“自然不会!你既然叫她姐姐,岂不是要叫我一声姐夫?”
柳延卿抱歉道:“菁儿没大没小的,还请世子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柳小姐这才叫真性情,五娘在京中没什么朋友,难得与柳小姐投契,还要请你多过来陪陪她才是。”怀藏真说道。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舒桐一瞬间的冷淡,柳菁那声姐夫没有叫出口。
怀藏真身后有人说道:“怀兄与娇妻美妾都那么伉俪情深,实在让人羡慕,什么时候也传授兄弟几招,我家那几个可是天天争吵,吵得我头都痛了!”
“公主与五娘,都是性情温和之人。”怀藏真说道,偷偷瞟了舒桐一眼,见她没有说什么,心中稍安。
他想,五娘还是顾大局的,在人前不会落他的面子。要知道这些时日他来这院里,可没少受冷遇,简五娘有时候迎了他进去,只让丫环陪在一旁添茶,自己拿了书卷一看就是大半天,根本不理会他。
自他娶了冯月英,她连碰都不让他碰了,说什么妻妾和美,其实不过是个笑话。
“五娘,介绍一下,这是……”
舒桐低垂的粉颈抬了起来,面对着怀藏真介绍的那三个年轻男子,突觉有一道目光在她的身上停驻,带着一阵烧灼感,怀藏真说了些什么,她压根没听到,凝了神仔细再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面前的三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对着她都是一样的笑容。
她福了福身道:“三位公子好!”
他们姓什么,她根本没注意听,只好一并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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